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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暖玉席 ...

  •   赵倾城往龙椅上一靠:“那朕收回成命,命冯和槿去接管北镇大营,让他历练一番?”
      “他如今年纪尚小,还不可独当一面!”凌与枫略显慌张的拒绝道。

      赵倾城轻笑一声:“朕记得你在他这年纪已经与西昭交战数次并立下赫赫战功了,南苍好像也是凌老将军在你十五岁时将兵权交出的吧,你这私心是不是重了点?”

      凌与枫一时语塞,反讥道:“那陛下敢说将北镇大营交于敬王殿下就不是私心?昨晚急召敬王进宫却把人晾在偏殿自己出宫的事陛下以为能瞒几时?”

      赵倾城倒是不恼:“能瞒几时是几时,将北镇大营兵权交与敬王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提前了些而已。”

      凌与枫腹诽道:还不是因这几日交泰殿那位祖宗出宫去找敬王殿下,兵权移交之事才会提前,若说私心,谁比得上你。
      你这岂止是私心,简直是小心眼。

      “你小子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编排朕?”赵倾城挑着眉梢一脸看穿的问道。

      凌与枫即刻换了副秉公职守的模样,从身后拿出了一封册子:“陛下,罗刹院的口供已经送来了。”
      赵倾城这厢败下阵来又不服气的模样磨磨后槽牙,这才接过递上来的册子。
      ……

      交泰殿内,盛澈抱着元星做的凉茶大口灌了三碗,却还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
      “娘娘,凉茶喝多了也伤身的。”元星把罐子拿开,还不忘将她手里的瓷碗也夺走了。

      盛澈叹了口气:“喝死我算了,反正我也没脸见人了。”

      正尘却在一旁翘着脚悠闲道:“无妨的,陛下昨夜被九爷认成男倌简直是奇耻大辱,绝对不会来兴师问罪的。”

      想起这茬盛澈就来气,一脚将稳稳坐在软塌上的小兔崽子给踹了下去:“你还敢提这茬儿,昨夜让你守着我,你人去哪了?之桃怎么变成他了?”

      正尘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的无辜:“这不能怪我呀,我被那些个舞娘缠的不能动弹,等去找你的时候只看见之桃姑娘昏倒在了香闺外,凌大哥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廊口,整个千仙阁跟被一锅端了似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那你就不会进去把我扶出来?你不晓得我喝醉了什么德行吗?”盛澈越想越后悔,这些日子的冷淡疏离一时间变成了小姑娘家的赌气,终归不是她所期望的样子。

      “我敢进去吗?那时候进去上赶着找死吗不是。”正尘委屈的说着:“况且九爷都喝成那样了,陛下还能怎么着,把你一盆冷水泼醒当场问罪不成?”

      他是不会把我怎么着,但防不住我把他怎么着啊!
      盛澈毁的肠子都青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元星天真烂漫的问道:“娘娘,男倌是做什么的?”

      盛澈仰面倒在软塌上,悔不当初:“别问了,我脸面要丢尽了。”

      正尘贼兮兮的绕到榻边,随手拿起个物件就帮盛澈扇着风降火气:“索性与陛下和好算了,陛下都纡尊降贵的当了男倌了,九爷总要给别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盛澈偏偏头睨了他一眼:“你小子怎么是个颠三倒四的,前几日不还不让我搭理他吗,这时候倒是帮着说上好话了。”

      正尘见元星抱着茶罐下去准备午膳了,凑近道:“我昨晚算是瞧明白了,陛下这是余情未了,不然也不会搁下宫里这一堆的事去千仙阁寻九爷。九爷也说了陛下惹不起,那咱如今也躲不起不是,那还不如就把陛下当成是男倌算了,及时行乐嘛!”

      听闻此言,盛澈一骨碌坐起身,很是纳闷的看向他:“你小子今日怎么瞧着不对劲呀,前些日子不还硬气的跑赵倾城面前说我有怪癖,让他洁身自好些,如今这话倒是听着新鲜。”

      正尘搓搓手,小声道:“我今早听宫里的人说,陛下又下令处死了几个奴才,乱棍打死的。陛下这性子实在骇人,九爷就不要以卵击石了。”

      “又处死奴才了?打听到他们犯了什么事吗?”盛澈问道。

      正尘扇子一阵猛摇:“问不出来,那些个奴才看我走近像是见了瘟神一样,我估摸着是和九爷有关。”

      盛澈又叹了口气,估摸着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了,毕竟赵倾城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再正常不过了,她这般模样显着气量小不说,更别提平日里他对自己的照拂了,话本里的恩人都讲究以身相许,也没见哪个让恩人以身相许的。

      这几日她也时常开导自己,总不能让赵倾城守身如玉到断子绝孙吧,人家是天子,有大好的江山皇位等着继承。
      况且从前那些妃子便已在他身边伺候,单论个先来后到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的要求他只能陪自己睡,他又不是青楼姑娘指着她赏的银子赎身。

      这么想着,盛澈竟然豁然开朗了些,心里的郁结也少了几分。
      “你说的对!”她猛的站起身道。

      正尘被吓得一个激灵,扇子都掉了,赶忙俯身去捡:“我说什么了?”

      待正尘起身,盛澈十分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呀,要及时行乐,莫要为些本不该企图的事多费心神。”

      然后搭眼瞧见他手上的团扇,道:“走,咱们该去看看樱宁了。”

      嗯?九爷这怎么也在学着陛下阴晴不定的了,方才不还唉声叹气后悔不迭的吗,现下瞧着怎么还挺晴朗的。

      这厢还没等他寻思完,他家九爷已经提起裙摆一溜烟儿跑出了殿外。

      不知为何,这次去惊蛰轩一路上盛澈都觉得很是不对劲,宫道上的奴才见到她跟见了鬼一样,跪的一个比一个快。话说正尘方才也是这套说辞,难道他们交泰殿里出来的人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到了惊蛰轩,盛澈连步子都不自觉轻缓了许多,生怕扰到樱宁静养。

      前几日樱宁已经苏醒,只是身子比不得往常,已经孱弱的连惊蛰轩的院门都出不去了,初秋刚至,便开始咳嗽。

      盛澈进到殿内,瞧见风兮寒正端坐在榻前给樱宁诊脉,一副老成持重又面无表情的模样,若是和他不熟悉又找他治病,恐怕都得以为自己将要命不久矣了。

      见盛澈来了,樱宁苍白如纸的脸上随即显出了些气色,浅笑着从倚着的榻上坐起身:“小九你怎么来了?”

      盛澈赶紧上前:“我来看你呀,这几日有些忙碌又怕打扰你休养便没敢过来,今儿天气好,我便来了。”

      后脚抱着大包小盒珍玩补药的正尘踏进殿里,被盒子物件遮的脸都露不出来,还不忘抱怨:“我们家娘娘想把整个交泰殿的库房都搬来,却只使唤我一人,我胳膊都要累折了!”

      晓桃赶忙上前将那些物件拿下来一半,调笑道:“小正尘这是又长高了些,嘴巴也比从前利了不少。”

      “晓桃姐姐如此夸一半损一半的,我是回嘴不回?”正尘将东西摆在桌上。

      晓桃掩唇轻笑,没再言语,命门庭处守着的奴才将东西撤下,斟了杯茶端给盛澈。
      “娘娘请用茶!”

      盛澈刚灌了几大碗凉茶,如今哪喝得下,便递给了夏樱宁:“樱宁你喝吧。”

      一旁整理药箱的风兮寒却开口阻道:“如今夏婕妤喝不了凉茶,容易加重病况。”

      盛澈神色微滞,却又立即恢复如常,佯装无事道:“还是身子要紧,樱宁你平日若是有什么不适,或者殿里缺东西了,便差晓桃去交泰殿禀报。”

      “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过个几日便命宫里的奴才来送东西,我这惊蛰轩太小,库房都要满了。”夏樱宁中气不足,语调都跟着软软的。

      “那我去求陛下给你换个大些的宫宇,离交泰殿近些最好,方便我来看你。”盛澈急忙道。

      夏樱宁伸出瘦弱的手轻拍她手背,浅笑道:“我是让你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你怎么还听岔了去。”

      风兮寒已背上药箱,却没急着离开:“夏婕妤说的对,你送些滋补的药材倒是没什么差错,但酒和金玉投壶可以免了。”

      盛澈抿抿唇角,局促道:“那个……我想着樱宁在殿内待着无趣嘛。”

      “无趣也用不着喝酒,娘娘以为天下人都有娘娘这癖好吗?”风兮寒不咸不淡的回道。
      言毕,他便转身离去,连宫里的礼节也懒得尊了。

      盛澈赶忙起身:“樱宁,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话音落下便去追了出去。

      “樱宁如今病况如何了?”盛澈终于追上风兮寒,直截了当的问道。

      “拿药吊着命,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还未可知。”风兮寒步子迈的沉稳。

      盛澈愣在了原地片刻,又急急的追上去:“难道就没什么好法子吗,这天底下的灵丹妙药我都可以去找,只要能救她。”

      风兮寒劝道:“御医属里汇集了天下的奇珍异材,无需九爷去寻。而且夏婕妤应该也对自己的病有些察觉了,九爷下次去不必瞒着,生死有命。”

      正尘紧跟在二人身后不敢插嘴。

      盛澈沉默了片刻,有些暗哑的开口:“可是她是为我中的毒,我欠她一条命。”

      风兮寒默默瞧了一眼身旁垂着头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才道:“我听闻宫中有触肤生热的暖玉席,是苏禄国前些年上贡给东元的岁供,你若是能讨来铺在夏婕妤榻上,想来她的病症会减缓些。”

      盛澈即刻转阴为情,眼神明亮的盯着风兮寒道:“你没骗我?”
      风兮寒颇为无奈道:“我为何要骗你。”

      “风师兄向来不会撒谎的。”正尘伸着脖子道。
      “那我现在就去礼造局找。”她说着,提起裙摆便跑。

      这边正尘却还没立即跟上:“风师兄,你真的没骗九爷吗?”
      风兮寒看了他一眼:“不算是骗,确实能减缓夏婕妤的病症,但用处不大。”

      “风师兄是想九爷少些愧疚,正尘知道的。”
      “有些事终归要九爷自己纾解才是。”风兮寒看着消失在宫道尽头的身影说道。
      ……

      宫中盛传快要命不久矣的皇贵妃忽然造访礼造局,吓得里面的掌事摔了两个跟头跑去了前厅,然后翻找大半个库房,最后惊动休沐在家的宫官马不停蹄的进宫,才在册子上查出五年前苏禄进贡的那床暖玉席如今正摆在乾清殿的龙床下。

      因着上面铺着几床被褥,便也被宫人们给遗忘了。

      盛澈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咬咬牙抬脚往乾清殿去。

      入夜,各宫点上了宫灯,一个小奴才刚熄了手上的火折,将宫灯的罩子罩上,便见皇贵妃娘娘火急火燎的往寝殿里闯,大公公不在,他赶忙迎了上去。

      “娘娘您怎么来了?陛下不是摆驾交泰殿了吗?”

      盛澈心头一喜:“陛下不在殿内?”

      小太监妥妥闹不明白了:“陛下此时应该在交泰殿小半个时辰了。”

      “那好那好,”盛澈抬脚往里走:“本宫有东西落在了内殿,进去找找。”

      小太监殷勤道:“娘娘丢了什么宝贝,奴才们替娘娘去找。”

      “不必了不必了”盛澈赶忙阻止:“就是个小物件,本宫自己找便是,你们在殿外守着吧。”
      说着一溜烟跑进了殿里。

      殿外守着的奴才一个个的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娘娘不是病了吗?”
      “宫里人净瞎说,娘娘这不活蹦乱跳的嘛,看着气色也好。”
      “怪不得陛下杖毙了那几个嚼舌根的奴才,这不是在咒娘娘嘛。”
      “说的是呀,亏得娘娘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不然没病也气病了。”
      ……

      盛澈一进内殿便直奔龙床,翻开三四层被褥才发现那席暖玉席,伸手一触,果真如风兮寒所言,即刻生了温热。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玉席会如此之大,别说卷起来藏身上了,就算是扛在肩上,恐怕也得两个奴才才能完事。

      盛澈一时没了主意,却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赶忙把被褥摆好,慌忙坐在了龙床上。

      赵倾城转过屏风,见盛澈正并着膝盖乖巧的坐在那,一时间有些怔神,缓了缓才温声开口:“听殿外的奴才说你东西掉在了这里,可有找到?”

      “找到了!”盛澈把背在身后的胳膊举起来,手中是她时常戴在腕子上的那枚墨色珠子。

      “那你找到了为何还在这?”赵倾城一步步的走近问道。

      盛澈心下慌张,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偷玉席的吧,话说赵倾城好像不是很喜欢樱宁,平日里她来交泰殿看自己他都不乐意,会不会不愿意把这么宝贝的玉席赐给她?

      盛澈眨眨眸子,手按在榻上道:“今夜我想在这儿睡。”

      赵倾城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无波无澜:“随你。”
      言毕便宣奴才进来伺候沐浴更衣。

      盛澈急的站了起来:“你今晚不去勤政殿处理政务吗?”

      赵倾城转头看向她,眸色深沉:“这是我的寝殿。”

  • 作者有话要说:  赵倾城:你这是来找我和好的态度?
    盛澈:你不走我怎么喊正尘一起来偷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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