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臣服》陛下不上朝

5、第 5 章

　　路口的红灯应景地亮起，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汽车停下来。

　　姜司茵没有做好准备，整个人往前倾，险些砸到了前方座椅，她抓紧了安全带，又靠了回去。

　　电光石火间，她余光看到旁边的靳森，坐得安稳如常。

　　靳森似笑非笑地看了姜司茵一眼，语调平静，复述了她刚才的歌词：“人间小流氓？”
　　极其平淡的口吻，却让这几个字裹上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姜司茵脸烧了起来。
　　怎么事情走向越发诡异了。

　　她出门忘记给手机调静音了，结果一首rap瞬间点燃了尴尬之火，今天真是开局不利。

　　这铃声是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她被朋友强制换上的。
　　因为这几天见到靳森太紧张，她忘了调回来。

　　迅速调整好表情，姜司茵无辜回望，给自己挽尊：“靳总在国外待久了，可能不太了解市场行情。恋爱手游有时候剧情要稍微流氓一点。”

　　她声音很软，极力保持小白花人设。
　　姜司茵扯开嘴唇，眉眼弯弯地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靳森摩挲着手上的腕表，掀起眼皮，似是而非地说：“在这方面，论专业程度，我是比不上姜策划。”

　　什么专业？
　　做流氓专业吗？

　　绿灯亮起了，汽车开始移动，车窗外景色飞速地变换。开往郊外的路线畅通，车流渐少。

　　姜司茵笑得毫无心机：“有时间可以了解一下我做的游戏啊，靳总应该没什么恋爱经验吧……”

　　靳森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话却耐人寻味：“你知道？”

　　他随口一说，姜司茵却怔住了。总不能说她暗恋他多年，把他的资料调查得清清楚楚吧。

　　这时，靳森阖上眼，他似乎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打断了姜司茵拼命找理由的窘境。

　　车内空气寂静，姜司茵有些无聊地望着窗外。

　　外头是炙热的艳阳天，幽绿的树影飞快地掠过。

　　姜司茵不禁陷入了回忆。

　　毕业的时候，很多家公司给姜司茵抛出了橄榄枝，有几家公司的待遇比博网更好。
　　但最后姜司茵还是选择了博网。

　　当时，室友好奇地问了她一句话。
　　——司茵，你为什么想进博网？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姜司茵记得，她怔怔地坐在那里，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

　　门外隐约传来同学们嬉笑的声音，灰蓝色的半旧扇叶在天花板上缓慢地转动着。
　　一瞬，有风吹了进来，闷又燥热。

　　姜司茵望向窗外，盛夏廖白的日光划过她的瞳孔深处。
　　像是一只只寂静的纸飞机。

　　她眨了眨眼，眼角忽然泛上了凉意。

　　年少时的情愫热烈又晦涩。
　　比初酿的清酒更为滚烫，却又比将熟的果实更加苦涩。

　　但甜蜜也好，苦涩也罢。
　　姜司茵觉得，她不该这么放弃。

　　来到博网，来到靳森工作的地方。
　　那是不那么勇敢的姜司茵，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哪怕靳森可能永远都看不到自己，她也要努力地朝他靠近。
　　说不定有一天……她会遇到靳森呢？

　　姜司茵收回思绪，她唇角轻弯。
　　现在，她真的和靳森重逢了。

　　这时，姜司茵偏头，偷偷看了靳森一眼。

　　靳森半阖着眼，阳光斑驳了他的下颌。
　　他的喉结似刃一般，锋利冷峭，整个人像是凝结的冰。

　　姜司茵怔怔地望着。

　　靳森好像变了很多，说不清为什么，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时，靳森眼皮微动，下一秒似乎就要睁开眼。

　　姜司茵心一跳，迅速转过头，假装在看窗外。
　　但她的心跳却如擂鼓般，在胸腔间一声声剧烈地颤着。

　　姜司茵竖起耳朵，注意靳森的动静。
　　他一直没有说话。

　　她心一松，幸好，靳森没有发现她在偷看她。

　　现在，姜司茵坐在喜欢的人旁边，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她多么希望，这短暂的一瞬间，可以被无限得拉长，再拉长。
　　她希望这条被阳光照亮的道路，永远没有尽头。

　　过了一会儿，汽车抵达超跑俱乐部。

　　姜司茵还没开口，靳森已经打开了车门，闷热的风忽然猛烈地刮了过来，她双手一伸，捂住了头发。

　　心情可以乱，发型不能乱，她早上可花了半个小时，才营造出这种不经意的慵懒。

　　不等姜司茵理好头发，靳森就给她留了个背影。
　　只能瞥见他的西裤，熨帖齐整，隐约看清了腿的流畅线条，在西裤的遮掩下，平添几分禁欲气息。

　　姜司茵捋好了每一根头发丝儿，这才下了车。

　　透明敞亮的玻璃墙面，一辆辆嚣张夺目的超跑，阳光明媚耀眼，蜿蜒曲折的赛道盘旋而上。

　　但是靳森人呢？

　　姜司茵不禁有点慌，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这阵仗还没见过。
　　如果不跟着靳森，她暂时做不到坦然行走。

　　这时，卫年出现了，他在车上扮演合格的哑巴工具人，下了车倒是会说话了。
　　他感知到两人的异样氛围，擅自把姜司茵归为了自己人：“姜小姐，是在找靳总吗？”

　　姜司茵点点头，也不作解释，跟着卫年走进了俱乐部大门。
　　她已经把微博上的照片都记在心里了，远远就看到了那几个人，然后立刻找到了目标人物靳森。

　　即便站在这群非富即贵的公子哥里，他也格外惹眼。

　　姜司茵小跑到靳森面前，仰着脑袋看他，笑意盈盈，眼睛亮晶晶的。
　　周围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身上，但她没给他们一个眼神。

　　身边的动静不算小，靳森注意到了姜司茵的存在。
　　他垂着眸，对上她的眼睛，微挑了下眉。

　　没等靳森开口，旁边的顾泽先笑了声：“姜司茵，你刚才坐靳森的车过来的？”
　　姜司茵走进门口的那一刻，顾泽就看见了。

　　他是姜司茵的学长，两人虽然见过，但没说过什么话。

　　姜司茵看了顾泽一眼。

　　世能科技的小顾总，是靳森的表弟。
　　她和顾泽是同一学校的，大学期间，两人见过几次面，但仅限于此。

　　和靳森这种冷清的工作狂不同，顾泽面上总是带着笑，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现在女性向游戏的市场很大，所以在《城市恋人》取得好的反响以后，世能科技也跟着研发了一款乙女游戏。

　　那款游戏即将在三个月后面市。
　　两款游戏难免会被比较，为了有更多的玩家选择她们的游戏，姜司茵的项目组决定新加入一个角色。

　　姜司茵看着顾泽，客气地开口：“学长。”

　　顾泽从未见过靳森和哪个女孩子走得近，他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他随便瞥一眼，就能察觉到靳森和姜司茵之间，似乎有些不寻常的火花。

　　顾泽笑了一声，他故意调侃道：“靳森没带女孩子来过，你是他的……？”
　　姜司茵心一跳，立马开口：“我们不熟，他是我老板。”

　　她暗恋了靳森这么多年，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在别人面前，她尽力表现出对靳森毫无兴趣。

　　靳森眸光微闪，他打断了顾泽：“你问这么多……最近很闲？”

　　顾泽和靳森是亲戚，两人虽然不常联系，但关系不错，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互怼。

　　顾泽若无其事地啧了声：“我毕竟是她学长吗，只是表达一下对学妹的关心而已。”

　　听到学妹这两个字，姜司茵脑海里的雷达立马响了。
　　她做乙女游戏策划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她和顾泽只是两个陌生人，但她担心顾泽的话，会让靳森误会。

　　姜司茵极力撇清她和顾泽的关系，她一脸崇拜地望着靳森。
　　“靳总，有你这么好的老板是我的荣幸。虽然我没看过你开跑车，但我相信你的车技是最好的，在场没人比得过你！”

　　靳森：“……”

　　姜司茵从来没拍过马屁，她发誓，前半生的溢美之词都在刚才说尽了。
　　等了又等，她看到了靳森唇边极轻的哂笑。

　　姜司茵耳根莫名有些发烫。

　　靳森抬眼看向姜司茵，四目相接，他喉结微动：“还想体验跑车吗？”
　　一时没回过神，她茫然地点头。

　　靳森松了松领口，微抬下巴：“进去穿防护服。”
　　姜司茵愣住，她没听错吧？靳森让她换上跑车专用的防护服，四舍五入不就是他主动邀请她了？这一趟没白来。

　　但是靳森没说她能坐他的跑车。
　　不过没关系，姜司茵就认定他同意了，赖也要赖在他的车上不走。

　　-

　　不少人看到了姜司茵从靳森车上下来的一幕，而且顾泽也和她交谈甚欢。
　　这一幕映入了孔嫣然的眼底，她脸色沉了下来。

　　自从知道靳森回国，她每个星期六都会来超跑俱乐部堵人。
　　她没想到，姜司茵竟然会和靳森一起过来。

　　姜司茵不经意看了过去，只见孔嫣然和几个女孩站在一起，看向她的面色有些不善。

　　她了然，看来之前她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孔嫣然果然是冲着靳森来的。

　　姜司茵没管，径直进了更衣室，她脱了外套，开始穿防护服。
　　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嬉笑声，她顿了顿，是从旁边的隔间传来的。

　　“刚才和小顾总他们站一起的那个人好帅啊，你们认识吗？以前怎么没见到过他？”
　　“他叫靳森，是博网科技现任CEO，刚回国没多久。”

　　姜司茵辨认出这是孔嫣然的声音，一听到靳森的名字她立马竖起耳朵，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正大光明地偷听。
　　更衣室有十几个隔间，并不隔音，她们的谈笑，全都进了姜司茵的耳朵。

　　姜司茵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这些人等会想跟她抢靳森身边的位置啊。

　　听着听着就开始不对劲了，话题居然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从靳森车上下来的那女人你们看到了吗？”
　　“就算她被靳森送过来，可也没见靳森搭理她，肯定是她死缠烂打求着过来的，搭个顺风车而已。”
　　“就是啊，她怎么能和我们孔大小姐比。”

　　虽然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但姜司茵向来有仇必报，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唰”地一声，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几个女孩回头，看见姜司茵走了出来，她们有些尴尬。

　　刚才她们还在说姜司茵的坏话，没想到全被正主听到了。

　　姜司茵笑眯眯道：“你们也可以死缠烂打试试啊。”

　　因为她们清楚，即便是死缠烂打，也不能轻易上靳森的车。
　　……

　　出门时，俱乐部的员工已经把跑车开了过来。
　　姜司茵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说，真有人大着胆子照做。抢在她前面一步，站在了靳森的面前。

　　孔嫣然略显羞涩地看向靳森：“我能坐你的车吗？”

　　不等靳森回答，顾泽帮他拒绝：“别想了，靳总不喜欢别人坐他的跑车，要不你换个人搭讪？”
　　姜司茵听进了耳朵里，心想，他倒是清楚。

　　孔嫣然满怀期待地盯着靳森，靳森久未说话，默认了顾泽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拒绝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姑娘走了，姜司茵也不知道该不该上了。
　　她不怕被拒绝，担心的是现场那么多人，万一暴露自己暗恋靳森就不好了。

　　不曾想孔嫣然路过姜司茵的旁边，看着她的模样，忿忿地讽刺了一句：“你以为靳森拒绝我，会让你上他的车吗？”

　　姜司茵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顾泽叫了她的名字。
　　“姜司茵，你第一次来玩超跑？”顾泽一直在等姜司茵，见她出来，他叫住了她。

　　刚挪动的步子停了下来，姜司茵点点头。

　　“坐我的车吧，我开得稳。”顾泽主动邀请了她。
　　顾泽看不清靳森对姜司茵的态度。
　　他准备给这两人加一把火，刺一刺靳森，看看靳森会是什么态度。

　　顾泽还顺便刺了靳森一句：“你们靳总虽然车技好，但是他开得太快，你可能不适应。”

　　话听得怎么就不对劲呢。
　　姜司茵还没琢磨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就察觉到了一道视线。

　　她眨眨眼睛，忐忑不安地看往靳森的方向。

　　靳森视线一移，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腕表，又看回了姜司茵。
　　身后是一辆磨砂灰的布加迪，他没穿防护服，只是脱了西装外套，洁净的白衬衫因方才的动作多了褶皱。

　　靳森虽在看姜司茵，话却是对顾泽说的。
　　他微抬眉梢，平静地讥讽道：“当着我的面，想挖我的人？”

　　顾泽扯了下领口：“这话说的，都是签了竞业协议的，我怎么挖人？你们公司有规定非工作场合不准和别家公司来往吗？”
　　靳森没回答，沉着双眼，摁了车钥匙，布加迪响了声。

　　姜司茵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当然要厚着脸皮挤上他的车，只是靳森还没开口，她太主动是不是不太好？
　　姜司茵在矜持和放肆间犹豫了一会。

　　玻璃墙外，夏风起，靳森逆着阳光而站，身形颀长。他直直盯着姜司茵，不由分说。
　　“过来。”

　　因为这一句话，姜司茵的心跳漏了半拍。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靳森掌心仿佛扯着四条丝线。
　　每条丝线的尽头都是她的悲欢喜乐。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让她一念难忘。

　　在对视的一瞬间，回忆的风在此刻交错。

　　一如昨日，夏天的公交车站，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
　　似是故人归。

　　姜司茵唇边浮起笑意，脚步轻快地跑过去。

　　小跑过去的时候，姜司茵还不忘怼了孔嫣然：“靳总的车不载别的女人。”

　　说起来，姜司茵还得感谢一下小顾总，要不是他阴阳怪气，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地上靳森的跑车。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坐进了那辆布加迪。

　　另一侧的车门打开，靳森坐到了驾驶座，清淡的冷杉气息忽然间充斥整个车厢，仿佛将她完全地笼罩起来。
　　随即是车门上锁的声音。

　　明明如愿上了靳森的车，但姜司茵的一颗心却绷得更紧了。
　　暗恋多年的人就坐在她身边，她心底飞快地浮起紧张、羞涩、期待……

　　一时之间，她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
　　姜司茵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讲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但众所周知，人越紧张越容易讲些不该讲的话。

　　姜司茵弯了弯眼，脱口而出：“听说靳总车技好？”

　　封闭的车厢里，靳森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姜司茵。
　　车内寂静，目光流转，他低沉的嗓音随着视线一同落在她身上，宛若呓语：“你想试试？”

　　姜司茵笑意收了，她咽了咽口水，耳根发红。

　　她错了。
　　她太过紧张，一不小心嘴上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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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温馨提示，建议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