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潘多拉小姐》苍君

31、Chapter 31 揭秘

　　如果多年以后还有什么人有心调阅有关某个覆灭已久的犯罪组织的资料存档，那他大概能从寥寥数行有关此夜的纪录中，大致在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的危机四伏与惊心动魄的场景。大火焚尽了一切的阴谋与罪恶，接连不断的警笛声惊醒了半个城市，从夜色晦暝到晨光熹微，最终，所有纷乱与喧嚣都终结于一场洗礼般的骤雨中。

　　在这个由多方势力干涉参与的行动中，由于组织罄竹难书的罪行事后被不知名人士公诸于世，并导致多国政商军界高层人士落马，在国际社会上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媒体平台以抓人眼球的大字标题佐以细密的文字揭露种种骇人听闻的黑幕内情，一时将其赋予了好莱坞大片般的传奇色彩。

　　但事实上，文字有时也和魔术没有什么分别，它们都只是将真实的片面展露在外，而将真正惊险离奇的部分藏在背后。在涉事者们心照不宣的缄口与保护中，所有相关的档案都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随着光阴流逝，真相也将渐渐掩于岁月，变成他人难以解开的谜。

　　无论是名侦探，还是名怪盗，都是注定活在万丈光芒之下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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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回到那个刻骨难忘的夜晚，时间无声无息地悄悄游走，在神思模糊的疲倦中，有人将意识不清的她轻轻揽在怀里，动作小心地打横抱起。

　　环绕于周身的气息纯澈而温柔，就像是朦朦胧胧的、从窗外透进来的白色月光，比透明出尘的花更加宁静，每一步都走得平缓稳定，好像随着他的步伐，所有不如意的感知都已远去，唯独只剩包围着她的一片温暖。

　　连疼痛，似乎都缓和了一些。

　　“……”

　　侦探小姐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此刻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可即便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也装作仍未醒来的样子靠在他的怀里。

　　因为自己真的有点累了啊。这样在心里理直气壮地辩解起来。工藤新一是不愿意在心仪的宿敌面前暴露出软弱一面的，但女性的身体毕竟比较脆弱，昏过去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吧？也没有人说不许，现在就是怪盗叫她，侦探小姐也不会应的。

　　微凉的风掠过耳畔，此刻安安静静的氛围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安安静静的，就像从时间的隅隙中遗漏出来的无人知晓的细小沙粒，因为无论是怪盗基德还是工藤新子都是凭空构想出来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如同双重虚幻的光束在某一焦点叠出一个优美动人的投影，而在身为当事人的自己看来，却无比真实而深刻，对方的光彩全然照亮了她的心底。

　　人的一生中，无论如何也想截留下来的时光——

　　从他们相遇以来，就变得太多太多了。

　　-

　　侦探小姐昏睡到了第二天夜里才苏醒过来。

　　可能是还惦着一些悬而未决的事，她觉得自己像是惊醒过来的，睁开眼的时刻外面的天色已经沉暗下来，从早晨下了一整天的雨也停了，但雨后天幕的阴霾尚未散尽，所剩几颗银白的星子也是寥落的光景，只有一轮弯月钻出了云翳，将清冷的光辉倾洒下来。

　　沁凉夏雨浇熄了连日不绝的暑热，室温偏低，她睁开眼看了天花板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攥紧了被角的手指还在止不住地痉挛，心跳微快，呼吸也有些凌乱不成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线只是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而已，在昏暗的视野里晕出朦朦胧胧的银白柔色，带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站在窗边的人背对着她，他单手插在衣袋里，仰首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是出神着思考什么的样子。凭对方一贯的敏锐感知，这么一会儿没察觉自己醒来后改变的气息和未加掩饰的视线，已是出奇的少见。

　　工藤新一也无意去惊扰这只安静的白鸽，阖了下眼，慢慢让自己从残余的倦意中清醒过来。侦探其实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偶尔会很想像这样什么也不思考地注视着这个人。

　　因为他们总是在激烈的争逐中相会，每次的对视都太争分夺秒，独处的时光都像是偷来的，所以有时候，理性主义的侦探也会冒出些无意义的想法，不是为了解读怪盗的谜题也不是为了剖析他的目的，只是渴望单纯地看着对方。似乎仅仅如此，好像也能让自己慢慢地懂得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虽然身为广受欢迎的高中生侦探，出色的才华与标致的外貌常常招来他人的倾慕，但向来颇为骄傲的工藤新一是从不会像那些毛躁的青春期少年一样苦心钻研恋爱的知识的，不知不觉就造成了这方面的钝感。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前所未有地从心底里在意起一个人，几乎从他们相逢伊始就开始了，再没有任何人比对方更能抓取侦探的注意。

　　想得到这个人，就像自然而然浮出水面的念头，不知已经在心底盘桓了多久。

　　虽然有些笨拙，但工藤新一到底不是被动的性格，意识到了心动，就决定去争取。无论是爱与被爱，都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没道理就要坐视自己选择定会后悔的选项不管。

　　如果让你转过身来，朝向我再走一步。

　　会不会就此万劫不复呢？

　　忽然之间就有一点紧张，还有无措，侦探小姐抿起唇角，这些情绪对她而言太陌生了，除了眼前的人，其他人都不会让她多虑至此。心跳怎么也藏不住心事，现在想发出声音了，想看看他的脸，还有那双温柔如海的漂亮眼睛，如果这会让自己万劫不复，那就万劫不复吧。

　　“新一。”

　　轻柔的呼唤让她微微一怔。

　　视线递了过去，但安静的怪盗没有回过身来，而是用了陈述的语调，轻轻地问她。

　　“你已经拿到了那个恢复身体的药了吧。”

　　呼吸，滞了一下。

　　“期间限定，是不是也要结束了？”

　　出神的神情在脸上停留了片刻，侦探小姐缓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到腰间。

　　长长的发丝从赤-裸的肩头滑落，有种冰凉柔滑的细腻触感。扯到伤势的动作让她原本因酣睡薄红的脸色变为稍稍病态透明的苍白，低头看了看，原本身上沾满血迹的衣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纯白吊带底衬，以及缠绕在身上的绷带。

　　少女的身体纤细而美丽，这样看来，原本只当咬牙就能挺过的伤势也似乎严重得让人揪心痛惜起来。

　　无端地又发了一会儿呆，其间怪盗也风度十足地并未出声，大抵是在等她的回答，连姿势也没有任何变化。

　　有的时候，侦探小姐也想体验一回成为谎言家的滋味。

　　所以她在“嗯”了一声权作承认的同时眼底也掠过一丝凛冽的冷意，并未让怪盗觉察到这一点，无论如何，让她放弃作为工藤新一的17年人生是绝不可能的，但对方若是敢以此为借口——

　　“就算如此，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很突然地，他认认真真地说。

　　“对不起啊，新一。我好像一时说不出什么太好听的话来哄你了，也不想对你说谎。虽然我不止一次设想过这样的情况，等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名侦探工藤新一就会回到人生的正轨里去。无论是青梅竹马的兰小姐，还是那位与你意气相投的关西侦探，他们都会和过去一样陪伴在你身边吧。曾经我以为我也可以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能够回到宿敌的位置与你相处。无论是谜题、暗号，还是魔术，我都有自信可以做得很好。”

　　用低语一般的声调诉说着的时候怪盗一直看着窗外，她以为他是注视着月亮，后知后觉地，直到一滴藏不住秘密的水泽坠落到地上，才蓦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一瞬间，完全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心情。

　　就像心尖最纯净的一点泛出了痛楚，只一下就深切到丢魂失魄起来。

　　“但是，我发现我有点高估自己的品德了。”他轻笑着说，平素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声音微微喑哑起来，温柔缱绻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新一，我再也回不去了……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危险。就算这样的感情是罪恶的，不合世俗的，满身罪孽的我也想要将你拉过来，如果你想要逃开，我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你。无论是诱哄、欺骗、强迫，还是圈禁……这样肯定不被允许的事情说不准也会纳入到我的考虑范围中。”

　　真是天生的恶徒。

　　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这样的话？

　　“……笨蛋。”侦探小姐轻轻地呼吸，半掩睫底的眼眸似有一刻泛起了雾气，又飞快地散去了，“对着侦探坦言你的犯罪计划，可以理解为你很有阴谋得逞的自信，已经是在对我挑衅了吗？”

　　“那么，要试试阻止我吗？”

　　“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我就是想阻止也无从着手吧。”

　　她放低了声调，在怪盗微微惊诧着望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能直视他灼灼生热的目光，别扭地垂下眼睑。

　　“所以，变回去以后，我们也还是恋人？”

　　“是。”

　　“我还可以继续喜欢你？”

　　“我说不行也没什么用吧。”

　　“新一也会继续喜欢我？”

　　“嗯……会。”

　　“也可以继续对你做很多恋人间才会做的事？”

　　“可以是可以……喂，单把这个挑出来问是几个意思……”

　　“很多很多意思。”这样说着的怪盗柔软了眉眼，站在月晕里的他在欠身的同时也摘下了礼帽，风度翩翩，利落而优雅，“最重要的含义是，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以后的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他笑吟吟地抬起头说，露出一张没有单片镜遮掩的，过分年轻俊俏的少年脸孔，颇为眼熟的五官衬托唇畔上扬的狡黠神态，奇异地透出令人着迷的独特气质。

　　修长手指轻轻一晃，拈起一枝妍丽的玫瑰。

　　“我是高中生怪盗，黑羽快斗，未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还真是独一无二的自我介绍。

　　“你这家伙……可别太得意忘形了。”侦探小姐接过了他的玫瑰，也扬唇笑了笑，“少给我摆出这副装模作样的嚣张样子，你的秘密，我可早就知晓了，江古田二年级的小偷先生。”

　　她的眼里春深似海。

　　“我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未来的日子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