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潘多拉小姐》苍君

29、Chapter 29 后来

　　数年以后。工藤新一风华正茂。

　　没有案件和委托的闲暇日子，他常倚卧在家里的窗台前看些杂书，旅行家的游记、名人的自传，或者是诙谐小说一类的读物，聊作打发时光的轻松选择。假期令人身心懒散，往往每逢此时，他都处于一种十分舒适的环境里。无论是背后柔软的抱枕，身下棉麻质地的软垫，还是屋外自然投射进来的光度，一切都分外适宜，偶尔还有几只相当温顺灵巧的鸽子陪伴，不知是不是将他当成了某人，落到他身侧就安分地收起羽翼，安安静静地窝成蓬松白软的一团，就算新一用手指戳它腹部也不会飞跑。

　　窗外冬阳温暖和煦，枯蜷的黄叶在微风中跌下枝梢，打着卷儿落在庭院中，从二楼的高度往下看去，疏密斑驳的一片金黄也有如色泽明丽的天然金箔，在阳光下跃然生光。

　　抚玩鸽子之际不免想起了小动物真正的主人，他风神俊秀又顾盼神飞的模样，明媚如朝阳，娇艳如玫瑰，甜蜜如糖晶，狂妄如孩童，就像金丝雀的羽，或者光泽璀璨的钻石，每一个角度都闪闪发亮，就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发光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移开注视着对方的目光了呢？

　　年轻的名侦探将头侧靠在透明的窗玻璃上，乌黑的额发微微滑开垂落，视线因陷入回忆而涣散着没有焦距。但在光线穿过玻璃的折射下，人影映在窗上，连根根细密的眼睫与眼梢上挑的弧度都无比清晰，白皙的肌肤将骨相衬得愈加俊秀深明，轮廓清冷，眉目干净，从侧颈、锁骨，到隐入衣领的线条，更是显得格外修长而雅致。

　　正沉思间，某人就跟通晓了读心术一般，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对方可能身体里内置了什么类似工藤新一雷达的感应器，精准感知到他漫无边际的目光后仰起了脸，挑唇一笑，手指圈住铁栅门侧跃到边上门柱，再身手敏捷地跳到庭树枝头，动作稳得只抖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嗨~”那家伙伸开五指，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亲爱的，要不要和我一起约个会啊？”

　　“我说你啊……”

　　在工藤新一推开窗户的时候，他身侧的鸽子直接飞了出去，落在对方头上。

　　“嗯？”

　　“回家就给我好好走正门。”

　　对方很无辜地瞧着他眨了眨眼。这手段已经屡用不鲜，向来是此人惹事后用以讨巧卖乖的利器，本质还是可恶的死不悔改，偏偏表情太过惹人怜爱，让人总不忍心对他真正生气，于是就变成了无往不利的小小心机。

　　“不——要——嘛——这才是接近你的最短路线！”他任性地拖长了声调，熠熠闪动的湛蓝眼眸犹如漂亮的宝石一般，光泽朗丽而纯粹。

　　任谁被他用这样热切而期盼的目光胶着粘上，恐怕都无法生出任何拒绝的心理。

　　但工藤新一“呵”地笑了一声，单手支着下颌，偏要带着几分玩笑地刁难他：“目前的阶段姑且算最优解吧，但现在你我的水平距离逾10米，你要如何？试着跳上我这边的窗台？我提醒一句，目前跳远的世界纪录不超过9米。”所以还是乖乖走门上楼梯吧。

　　闻言对方专注地看了过来，与他视线交汇的眼眸深处流淌着粼粼动人的波光。

　　“那，我要飞过来了哦。”

　　“啊？你难道还随身带着……喂！在家里不许使用滑翔翼！浑蛋！”

　　白鸽惊枝，飞到天际之时飘下来一根洁白柔软的白色羽毛，轻轻地落到一地金黄闪烁的落叶上。

　　-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工藤新一无奈地叹着气，任由扑倒自己的那家伙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撒娇一样地挨挨蹭蹭。

　　“我就应该立刻关窗让你撞到玻璃上。”

　　“嘿嘿，你肯定不会的啦。”

　　对方的声线里带着心满意足的慵懒，笑着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工藤新一心道不妙，自己此刻的眼神恐怕当真透出了什么不可救药的讯息，才会导致这家伙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嚣张，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中靠得更近，逐渐连轻柔的吐息也近在咫尺，眼角眉梢自然流露出扣人心弦的可爱和得意。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知道了。”

　　他歪着头，天真无辜的眼神背后藏着小恶魔般的狡猾，微微压低了蛊惑的音调，戏谑着挑逗人心的样子仍是一副纵横天下的大盗姿态，嚣张，狂妄，意气风发又锋芒毕露。

　　难怪总有人甜蜜地责斥此人是世上技艺最高超的偷心贼。隐退多年之后，他不经意间眸光流转引动的璀璨浮光，仍能轻易掀开那些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曾经相互追逐又暧昧丛生的少年往事，刹那间让那段记忆重新焕发出闪闪发亮的动人光彩，浮光掠影皆历历在目。

　　“你想抓住我还来不及，自然不舍得推开我。不是吗？”

　　工藤新一挑起眉梢，微张开口准备反唇相讥，不想却被机会主义的对方抓住空隙，阖上眼睑，轻轻地贴上他的唇，柔软地摩擦起来。

　　“我再也不会逃了。”低柔的语调温柔至极，“因为，我想要的宝石已经到手了。”

　　-

　　这句话好似在脑海里带起了一阵大风，将两人的回忆卷回到他们总是纠缠不已的少年时代。

　　那时候的工藤新一还是年少轻狂的秉性，尽管不得已换成新的身份，到底还是改不了骨血深处的少年心性，既抵挡不过与宿敌之间棋逢对手的快意感受，也无法抗拒他们犹如从灵魂本源相互吸引的本能。

　　对方富有隐喻的挑逗言辞、蓄意而居心昭著的勾引，他并非一无所觉。

　　工藤新一也并不讨厌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

　　哪怕不知对方的来历，哪怕他们所处的立场相对，哪怕有可能对方迷恋上的仅是那个女性的自己。

　　他们不远也不近的微妙距离之间充斥着重重迷雾，层出不穷的谎言与暗语将真实掩藏在障遏深处，无论时机、身份，还是关系，都极不合适，但哪怕如此。

　　一切风波落定以后，在那人真实所处的生活圈里，暂未恢复成原来身份的工藤新一遇见了一位自称是“魔女”的女人。

　　“其实我已经密切关注你很久了。”魔女说，“所以有个疑问，希望工藤君能为身为情敌的我解答一下。”

　　“关注我？等下，你刚刚叫我——”

　　对，没错。就是你，工藤新一君。

　　魔女唇角扬起笃定的微笑，目光平静坦然，工藤新一从她的表情读不出破绽，不由得稍稍审视起来。

　　放心吧，我不是通过任何工藤君能想到的方式得知你的真实身份的。她说。是路西法大人赐予我的启示。

　　我也没有兴趣干涉你那一侧世界的纠葛，这不符合我红子大人的美学。

　　以红魔法为证，当下你我之间的交谈不会有他人知晓。

　　在那瞬间魔女与侦探的目光发生了碰撞，在那个确实不为他人所知的深秋傍晚，融融的夕光犹如溶解在对方绯红的瞳孔深处。她眼里诡谲神秘的色彩实在太重，眸光中仿佛带了令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的魔法，不像是寻常出身的高中女生，方才也不像是做出了缺乏底气的中二发言。

　　从直觉来说，就像从小在与常世截然不同的环境里成长培养出来的气质，此刻不加掩饰地展露出来，错位感强烈到与自己认知的世界格格不入。

　　侦探不由得心头一凛。

　　既然凭借所谓的魔法，你似乎就能无所不知，那为何还有向我提问的必要？

　　因为魔法使也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掌控人心。工藤君，你实现了身为魔女的我也无法完成的野望，但我至今仍有得不到答案就无法释然的困惑。

　　你真正中意的，究竟是那个能为你带来无上刺激的华丽对手，还是隐藏于他那张神秘假面之后……其实并不完美、也并非无坚不摧，只是单纯作为他自己的那个人呢？

　　关涉某些隐秘的话题，彼时的侦探小姐本不想与他人多谈。只是对方那莫名仿佛通晓一切的态度，以及魔女自述的立场，都让她微妙有些在意。

　　“你问这个，是不忿我对那家伙的用意不纯？”

　　“不，这应该也算是善意的提醒。”魔女勾唇轻笑，“毕竟他可是世界上唯一不可能成为我的爱情俘虏的男人，无法被掌控，换句话说就是自我意志极为强盛，所以奉劝你还是小心点为好，如果只是因为好奇就像潘多拉一样打开了盒子，会得到不太妙的结果哦。”

　　“……唯一不可能成为你的爱情俘虏，的，男人？”

　　“哦呵呵，工藤君看来还是没有身为美女的自觉呢。”

　　“啧……要你管。”

　　尽管有些不爽于对方打趣的话，工藤新一却在之后停顿片刻，垂眼平静地说：“虽然很感谢你的提醒，不过你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在盒子打开之前就猜中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这才是侦探。所以最好不要把我当成心甘情愿被魔术欺骗的友善观众，我只会是他最棘手的那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