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潘多拉小姐》苍君

14、Chapter 14 回敬

　　“共犯者？”

　　侦探小姐玩味地念着怪盗口中的称呼，低敛的眼睫下是轻勾的唇。窗外的半轮月亮从行进的浮云之间探出，一撇清光倾注屋内，落在少女的半张脸庞，照亮了她的一只眼眸。

　　犹如月光铺满雪地，映照出深蓝天色的冰湖澄如镜面，而在光影交织之界，隐于幽暗之中的眼神却危险如渊，更像恶魔般诡诈莫测的审视和刺探。一时这般赏心悦目的微笑同时掺杂了天使和魔鬼的特质，又纯净又魅惑，来自侦探那叫人辨不明意味的视线叫人心悸。

　　她从丝质睡裙之下探出的腿贴在少年两腿内侧，隔着微带硬质的牛仔布料缓缓摩擦。纤细手指从怪盗的喉结滑到锁骨，自上而下逐一打开衣扣，泛凉的指尖点在胸口当中的位置，眼梢蓦地微扬，似笑非笑。

　　“小偷先生，您不妨再说一遍试试？”

　　脸颊微红的黑羽快斗忽而轻咽了咽喉咙，他眨眨眼，低下头就见自己胸膛上正抵着侦探小姐一贯佩戴的女士手表，而且，若他没判断错的话，对方的手指正按在麻醉枪的开关位置。

　　“咳，饶命。”他非常识时务地讨好地笑了笑。

　　虽然怪盗侦探一起过夜是桩韵事，但这种过夜形式……还是敬谢不敏吧。

　　-

　　顺便，黑羽快斗严重怀疑工藤新一连休息也不摘手表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吧？

　　毕竟怪盗早已深深领略过名侦探究竟是个多会记仇的人，连杯户酒店天台上那次挑衅的言辞都被对方记恨到后来扳回一城时也不忘嘲讽回来，这次会有此番作为也再正常不过了。

　　他的猜测不乏根据。

　　因为正在前不久，怪盗再度接受了铃木财阀那位老顽童总顾问的挑战状而在银座当街展示瞬间移动这一离奇现象，并在无数观众的瞩目之下风光离场。

　　当天夜里，方从浴室走出，肩上披着毛巾，正将贴在脸颊的湿发拨到身后的工藤小姐就看到被他堂皇盗走的紫水晶单鞋被随意挂在自家的窗台前。

　　她愣了一瞬，随即微微眯起眼，表情愠怒：“喂，你这家伙是在挑衅我？”

　　大概是还没解出魔术之谜，少女的语气非常不妙，暗藏危险，仿佛下一刻就要山雨欲来。

　　“嘘——”

　　没有现身的大盗单手插兜，姿态闲适地靠站在窗台之外，足下是一处不过方寸宽度的墙沿，纯白披风的一角随着微风无声地飘荡。

　　他单指抵在唇前，轻轻一笑，迎着月色的眸光狡黠而明亮。

　　这般行径万分形似于中世纪里深夜拜访贵族小姐的俊俏情郎，抑或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无礼登徒子，由此人做出来却仿佛披上一层浪漫的纱衣伪装，优雅而从容，风度翩翩到令人目眩。

　　“时间要到了。”

　　“什——”

　　远方骤然腾空炸响的动静盖过了少女的声音，空婉的夜色交织绽放出无数绚丽的烟火，七彩华光照亮了深黑的天幕，每一声都分毫不讲道理地侵占了人的听觉，在视网膜里构建割据出一层层分明的光与影。

　　“零点时刻，梦幻的魔法失去了效力，很遗憾王子只拾回了一只美丽的水晶鞋。”

　　对方笑吟吟地念道，渐次上扬的声调是怪盗一贯的装腔作势，偏偏蛊惑人心得很。

　　“你说他该不该找来另一只？然后在他的王国所有臣民的见证下，向他的仙度瑞拉祈求垂爱？”

　　“……你自己去找铃木老爷子。”

　　“哈哈哈哈。”黑羽快斗大笑出声，眼眸微眯，这回真的是语带挑衅了，“哦呀？那名侦探的意思是说，明天也要将宝石拱手相让给我了？”

　　“怎么可能！”

　　有时候侦探就是比怪盗更冲动一点，话都出口了才意识到又被对方绕进了坑里。这人怕不是把他处处谋略布局的机会主义习惯都浸到了骨子里，占了点便宜就反应极快地顺杆上爬。

　　“那我就期待着明夜的你也能如约而来，与我共赴一场绮丽的美梦。”哪怕无人可见，怪盗仍是彬彬有礼地阖目欠身，“希望那一刻转瞬而至，因为，尽管此时我才正要与你告别，却已经由于分开这段时间里的等待过于漫长，而提前开始思念你了。”

　　跑到阳台的侦探小姐没有顾及从自己肩膀落到地上的毛巾，睁大了双眼往四周环顾，除了深远的夜色，以及在夜风中零落婆娑、宅邸边那一片隐于黑暗的幽深树影，别无他人，更遑论那抹意想中的白色幻影。

　　高空之外的烟火连绵不绝，星星点点的火光如花纷繁坠落。

　　“笨蛋。”良久之后，她才启唇，“会变魔法的又不是我。”

　　可从没有人说过，在华丽宫殿里举办了盛大舞会的王子，其实正是引人入套的魔法使。

　　或许，也唯有慧眼如炬的侦探，才能洞察这欺世盗名的宏大骗局。

　　-

　　第二夜的银座不同于前日的人潮如织，横隔于四方大楼之间的罗网早早升至半空，在一方犹如牢笼的禁区之内，设立于街口当中的展示台上放置着另一只紫水晶鞋子。警备员成圈负手而立，紧张的空气甚至蔓延至网外屏息等候的游人，整条长街近乎鸦雀无声。

　　不得不说怪盗是天生擅长煽动气氛的表演家，只从天而降一只挂着基德标识的扩音器，三言两语的挑拨就打破了对手苦心营造的肃静场面，人群骤然喧嚷、吵闹、酣畅，流动起来，口中喊着应援的台词蜂拥涌至街头。

　　周围的人都急于赶至接近宝石的地方等候怪盗，工藤新一在纷乱中与同行的人走散，镇定地侧过身避开跑动的观众，审视的目光逡巡于四处，忽而身体绷直，瞳孔骤缩了一瞬。

　　“不要动。”

　　魔术枪的枪口正借助于自己身体的遮掩抵在少女的后腰，戴着手套的手指轻按在她肩头，来人正将侦探受惊一刻浑身僵硬到几欲炸毛的状态尽收眼底。由于钟爱着恶作剧加上滤镜太厚，偷袭者一时竟觉得这种把人吓到的反应也十分可爱。当然，在自己开口以后，对方瞬间放松身体的本能表现更加可爱。

　　他不加掩饰地任自己的心情流于表面，喉间溢出轻笑。

　　这个反应可能微微激怒了虚惊一场的侦探小姐，她的声音收紧：“怎么？就凭你那不能伤人的扑克枪，还想能拿我如何吗？”

　　“说不定里面还会射出带钩的绳索，然后怪盗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他的仙度瑞拉呢？”

　　他笑吟吟地吐露威胁的言辞，对方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像是气恼混杂着无奈，生怕胡作非为惯了的大盗真搞出什么天马行空的离奇点子，而理智又在劝说这人应该不会如此乱来……奈何连侦探式的冷静都摇摇欲坠，谁叫怪盗本身就是离经叛道的代表呢？

　　黑羽快斗欣赏够了少女不甚分明的纠结，心情极佳地低下身，唇凑近她的耳畔，气息不浓不淡，刻意压低的嗓音犹如磁石般吸引人。

　　“骗你的。”他的声音里点缀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偏还端着架子，一本正经道，“仙度瑞拉值得最宏伟最盛大的迎接仪式，无数的鲜花，还有无数盛赞的欢声。至于现在，还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先欣赏本人的魔术表演。”

　　并且不待侦探回应，他的话题就蓦地一转，饶有兴致地问：“对了，你听说过萨斯顿三原则吗？”

　　现在想来，那一晚于纷繁人潮当中的隐秘相会，身体相贴的他们就宛如一对真正亲密无间的热恋情侣，孰不知侦探早被怪盗暗中辖制，从身体上若有撩拨的接触，每一句都宛如调情的交谈言辞、话题转换、试探周旋，甚至连眼神的勾缠、呼吸的牵引，俱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所以也难怪工藤新一会深深记住这段经历，并在不久的后来用麻醉枪玩了同一招扳回一城，藉此好好欣赏了一番小偷先生冷汗直流的难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