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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卧底×反派18 ...

  •   与此同时,废楼外十余辆装备精良的越野车突然冲破警方的包围圈,停在了距离废楼不远处,几十名全副服装的雇佣兵气势汹汹地下车,强硬地与警方对峙。

      “A组!A组!怎么回事?”

      “诸位不必紧张。”温柔好听的男声响起。

      一身深灰色西装的俊逸男人优雅地下了车,嘴边噙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特战组副组长皱眉道:“余寻?”

      余寻示意手下都放下枪,温文有礼道:“正是。”

      特战组副组长:“你还活着?”

      余寻:“不仅活着,还活得不错。毕竟我家小温是个心软的人,即便知道我这个人再坏,也干不出弑兄这种事情。”

      特战组副组长警惕道:“你来做什么?”

      余寻:“来送行。”

      特战组副组长:“什么?”

      余寻:“放心,我只是来旁观,很快就走。”

      特战组副组长恼了,旁观需要带这么多雇佣兵,他更担心这人是来……

      “你不是来救余温的?”

      “怎么会?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要感谢我。”

      说着,余寻抬起桃花眼,看向夕阳中残破萧瑟的废楼,心情愉悦地笑道:“我啊,只是来见证他的最后一刻,见证他们的结局。”

      ……

      废楼中,暖黄的柔光镀在余温身上。

      他笑着举起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顾警官,你看看我这双手,它其实比你的手还干净……我活了二十五年,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没有害过一个无辜之人,可就因为我是余业成的儿子、余氏集团的继承人,所有人都要杀我,我就活该去死。你们期盼着、努力着,把我的死叫罪有应得。”

      他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起/爆/器。

      沈故急吼道:“余温!!你冷静点,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不是你的罪责,没有人可以强加到你身上!”

      余温没有理会沈故,而是浅笑地看着被缩在一旁铁柱上的小警员,“害怕吗?小警员。”

      小警员目光清澈地摇了摇头,“不害怕。”

      余温:“死也不怕吗?”

      小警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认识余温不超过一个小时,说过不到十句话,可他听着、旁观着那些属于余温的故事,莫名从心里觉得……

      “你是要为言辰偿命吗?”

      “什么?”

      “你杀人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你不像个毒枭,反倒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好人。”

      余温低低笑出了声。

      小警员看向沈故和魏许国,大概是旁观者清,“我在警校的老师告诉我,一个人是否有罪是法律决定的,一个人的善恶是良心决定的。从法律上讲,我有责任逮捕你;从良心上讲,余先生,你没有错。你只是爱错了人,错的是那些人利用的人。”

      说话间,小警员灵活地挣脱开了拷在腕上的手铐,朝余温举起了枪,冷肃道:“余先生,请你下来,回国接受审判。”

      余温捧腹大笑,一度笑出了眼泪,悲戚道:“沈故,你听听,你看看,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得明白,只有我……只有你……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始终冥顽不灵地对你怀揣期待。”

      “我可以改!”

      沈故想靠近余温,却又忌惮他手中的起/爆/器不敢上前,只得地吼道:“余温,我改好不好?我错了,是我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我该,我以后会努力去学。你先放下起/爆/器,魏爷爷还在这里,你真的想拉着他一起死吗?”

      余温眉眼舒展一笑,“沈故,我们没有以后了。选一个吧,是选你身为警察的职责和使命,还是继续和我这个毒枭酒厂不轻?现在开枪射杀我,或者我拉着你们一起死。”

      说着,为了防止沈故和小警员瞄准他手中的起/爆/器,他将起/爆/器抵在心口位置。

      这样,沈故或小警员一旦开枪射向起/爆/器,余温也会死。

      “喏,瞄准点,五年前我大哥一定没告诉你,我的心脏长右边,你瞄准左心是没用的。顾警官,这次瞄准点,你一定能杀了我……”

      砰的一声!

      沈故举枪的手颤了,子弹射中了余温的右肩。

      他狠下心肠,冷下脸道:“余温,放下起/爆/器。”

      余温神情恍惚又无辜地看着自己溢血的右肩,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沈故,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我的愿望吗?”

      沈故看着余温肩头的伤,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余温望着废楼后漫山遍野的两生花,望着地平线上红透的夕阳,“我希望世界上没有毒品,孩子可以在长满庄稼的田野上快乐奔跑,我希望每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有疼爱他们的父母,我希望即便被束缚在这片善恶交织的土地上,我们的灵魂依旧是自由干净的……”

      沈故:“余温下来!我以警察的名义命令你下来!如果你再拒捕……”

      “沈故,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余温缓缓说着,留给了沈故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这栋楼里没有炸弹。”

      沈故目眦尽裂地看着青年犹如残碟般从楼顶翩然坠落,与此同时,青年按下了手中的起/爆/器——

      “不!”

      废楼后面漫山遍野的两生花田发生了此起彼伏的爆炸,滔天的火浪和剧烈的震动朝废楼涌来,爆炸的冲击波将冲向窗边的沈故撞回了楼里。

      他亲眼看着青年坠入由两生花瓣和无尽炎潮组成的火海中,青年最后的目光注视着沈故,嘴边挂着犹如年少时纯真无虑的微笑。

      那朵名叫“余温”的向阳花用尽一生时间,颤颤巍巍地想逃出黑暗,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回归地狱。

      心甘情愿,自由欢喜。

      青年死了,带着烈火死在了灰禁区——他出生的地方,他二十五年来最痛苦的泥潭。

      原来,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向阳花没有爬出深渊,余温也没有走出灰禁区。

      ……

      一年后,帝都警局。

      “小顾啊,上面为你特批的一等功下来了,后天在局礼堂为你授勋,这次你不许不来……”

      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局无奈地看着手里的电话,对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年轻人说道:“小徐啊,你抽空去看看你顾哥,他老这样也不行。”

      小徐就是当初进废楼给余温送饭的小警员。

      小伙子俊秀青涩的脸皱成一团,“王局,这一年来我都快住在陵园劝顾哥了,是真没辙。”

      余温死后,沈故把为他在陵园买了处墓地,做了个衣冠冢。

      大概是惩罚吧,余温甚至没给沈故留下一丝骨灰,那场爆炸、那片火海把沈故埋在心里的那个人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唯有日夜不停的悔恨和折磨从未间断。

      铃铃铃——

      王局的电话再次响起,是市领导夏书记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阵沉默。

      之后夏书记才开口道:“小顾昨夜出了车祸。”

      王局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什么?!!”

      夏书记:“人没事,是他自己往人家车上撞的,幸亏车主刹车及时,只是轻伤。”

      王局:“……”

      夏书记:“老王,要不把那件事告诉他吧。”

      王局两眼一瞪,“你说什么?不行!绝对不行!他什么都不知道,都这么疯,要是知道了,不歹……”

      夏书记:“可终究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再者……不公平。老王,授勋仪式先推迟吧,让我再想想。”

      ……

      第二天,陵园。

      清晨的太阳照在一排排墓碑上,馥郁芬芳的鲜花沉寂在一座座“家园”前。

      在陵园深处,一座干净的墓碑前没有一朵鲜花,只有一块块巧克力,以及……一个满脸胡茬、手脚缠着绷带的男人。

      他颓废地坐在墓碑前,像个邋遢的流浪汉,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身白色西装的余寻缓步走来,怀中捧着一束绚丽的玫瑰花,他没有理会守在墓碑前的沈故,而是一脚踢开墓碑前摆放的巧克力,将玫瑰花放在余温墓前。

      原本垂着头的沈故阴恻恻抬眸,看着散落满地的巧克力,语气冰冷道:“他不喜欢玫瑰花。”

      余寻从怀中掏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细尘,“他喜欢巧克力,可你见他吃过几次?就像他喜欢你,可你见他靠近过你几次?”

      沈故默然。

      “因为会带来不幸。”余寻笑着说道,“我听说了,还未恭喜顾警官即将授勋一等功,在华国这可是难得的荣耀,听说曾经获得这类功勋的都是七老八十、身残志坚的老警员,像顾警官这么年轻就被授勋的实在少见……击毙毒枭之王King确实配得上这种功勋,顾警官可是造福了千家万户。”

      沈故死沉如地狱的眸子盯着余寻,“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余寻:“恭贺顾警官啊。哈哈哈哈……说笑了,其实主要是昨天手下来报,说你想寻死,差点急坏了我。沈故,你怎么能死呢?要是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毕竟作为一无所知的人心安理得死去……这么轻松,你让我如何甘心?”

      沈故:“你什么意思?”

      余寻蹲在沈故面前,笑容真挚道:“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至少看你多受几年折磨,可我实在怕你早早死了,所以还是贴心地前来告知顾警官,还记得六年前帝都街头那次车祸吗?”

      沈故瞳孔一缩,好似有无数汹涌的恨意逼上大脑,叫嚣着让他杀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余寻:“别激动,听我说完。我想说的是车祸前那次警方在码头的围剿行动,觉不觉得异常顺利?还有更早一点的事情,玫瑰庄园里面隐藏着余氏集团贩毒的罪证,你不觉得你潜入取证的过程太顺利吗?诸如此类,应该有好多吧,顾警官前途坦荡、屡次立功,你就从来没有产生过一丝违和感吗?”

      沈故一僵。

      余寻笑弯了眼睛,继续道:“你就从来没好奇过,潜伏余氏集团内部、多次为警方提供情报的卧底——‘木头美人’是谁吗?”

      那一刻,犹如一记闷雷劈在沈故头顶,从脑海到心房翻涌的思绪和情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赤红着一双眼睛,僵硬地看向余寻。

      余寻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上本就不存在的土,“去问问你的上级、你的领导。”

      那天,沈故疯魔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陵园,直奔帝都警局,在一通横冲直撞、肆意乱闯下,他终于找到了正在会议室开会的夏书记和王局,得知了一个无比惨烈的真相——

      “我方最高机密计划火海行动的执行人,便是‘木头美人’。这是一个从十年前就开始酝酿的计划,‘木头美人’其实是两个人,十一的代号是‘木头’,余温的代号是‘美人’。整个行动过程虽然艰难,但余温真的做到了。借助King的力量,我们铲除了一个又一个毒枭,摧毁了一个又一个毒品窝点。本来一切顺利,但一年前那次出了意外……”

      “二千因为毒瘾和爱人的唾弃跳楼,之后多国围剿King,言辰浑水摸鱼,射杀了十一,魏许国的恶行又随之暴露……余温彻底和我们断绝了消息。他给我们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火海行动执行无误,愿祖国故土永无毒品。十一死了,余温也拒绝回国。他放弃了从一名‘卧底’回归阳光下的机会。他说,‘木头’已经死了,他们的身份昭不昭雪已经无所谓了,他自愿以一名毒贩的身份下去陪十一,最后就是……”

      夏书记复杂地看着一脸心神俱焚、呆滞麻木的沈故,哽咽了一下,“余温希望自己的死是有价值的。余温想用他的死亡换给你一个坦荡的仕途。他希望你一生坚守自己身为警察的职责与荣耀,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我自愿的,沈故。

      ——我愿意用我的命成全你的公平正义,成就你辉煌灿烂的一等功。

      沈故走了。

      所有人都很奇怪,那天只有沈故,不,顾星河正常了,他不再终日守在余温墓前,也不再颓废放纵,他回归了警局,穿着那身象征着荣耀与光辉的警服。

      从那以后,警局每年都会有新晋的小警员,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

      很少有人再知道顾星河曾经有一个名字叫“沈故”,他们只知道顾警长是一位做事严谨、舍生忘死、身先士卒的好警察。

      顾星河一生三次授勋一等功,可每一次都被他拒绝了。

      他出生入死很多年,抓捕毒贩,将一个个罪犯送上法庭,也被无数恶徒报复过,遇见过车祸、下毒、暗杀,可每一次都顽强地活了下来。

      直到五十岁那年,一身刀山火海滚出来的病痛终于决定带走他的性命。

      临死前,顾星河放弃了在医院接受治疗续命,而是步履蹒跚、宛如垂暮老人般来到了余温墓前。

      他像每年清明扫墓时一般,带了一盒巧克力,呢喃地说着重复的话——

      “笨小孩儿,我来看你了。”

      “也不怕你笑话,我最近总会反复做一个梦,在梦中我看着你亲手开枪杀了我,那一刻的我竟觉得无比幸福……”

      说着,他依偎在余温墓碑前,蜷缩起身子,一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宛如当年摸着少年柔顺的黑发。

      直到日落西山,他的手悄无声息地垂落。

      五十岁的顾星河“睡”在了余温的墓碑前,脑海里浮现着十六岁那年的余温。

      “开枪啊,我教你。”

      他站在少年身后,贴着少年的背,握着少年纤细的手。

      夜风拂过墓碑,扫过碑文——

      沈故的余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卧底×反派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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