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向你》沈大橘子

3、003

　　即便是心有不情愿，但是暑假依旧光临，许栩又要开始在家里待上两个月，不过就在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妈妈还说要是安慕暑假没有什么活动的话，就每天和安慕一起学习几个小时。
　　这也是和安慕妈妈聊了一次家常，提起的内容，安慕妈妈喜欢外出打麻将，暑假这么长，在家里管着安慕，对于她妈妈来说，也是一件糟心事，但是如果许栩也过来学习的话，那种氛围，说不定还可以带动安慕学习学习。
　　许栩妈妈提出要给补习费，被安慕妈妈强烈拒绝了，在安慕妈妈心里，安慕似乎是一个很贪玩，一点都不聪明的坏孩子，根本就不值得给什么补习费。
　　许栩看着自己的奥数书，里面的难题都是安慕教的。
　　明明很聪明啊。
　　不过，要是暑假有安慕幺幺陪着，会比呆在家里好多了，也许不那么难熬。
　　“因为爸爸换了工作，所以暑假没有很多时间回来陪你，”妈妈的神情有一丝丝忧伤，摸了摸许栩的头，“但是我们在家也要乖，爸爸在外面赚钱不容易，下午安慕好像就在家，有没有不会的题目去问问？”
　　许栩点头，一如既往的乖巧。
　　不过，要是爸爸不回来的话，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最好多问问初中的知识，明天我就去书店买初中的资料，这样你在初中的成绩也会名列前茅，你说好不好？”
　　“好。”
　　吃完午饭，看了会儿书，睡了半个小时的午觉。
　　风扇依旧吱呀吱呀，吹动放在一旁的书。
　　许栩悠然醒来，困意依旧。
　　敲门的许栩已经挺直了背脊，心里有些期待又是那个满脸笑容的安慕，站在门口，也许会在猫眼看上几眼。
　　“诶诶，许栩来啦，来，快进来。”
　　“奶奶好。”
　　“哎呀哎呀，真乖，客厅茶几上有水果，别客气啊，安慕在她房间呢，奶奶我就先出去了。”
　　“好，奶奶再见。”
　　送走安慕妈妈，许栩松了口气，又敲了敲安慕的房门，“幺幺？”
　　“直接进来，门没有反锁。”
　　许栩推门而入，看见安慕正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不过你怎么来了？”安慕便在手机里打字，便和许栩说着。
　　感觉不是很喜欢自己来，许栩有些拘谨起来，声音更低了：“奶奶和我妈妈之前说让我和你一起学习。”
　　“哦，”安慕拉长了尾音，然后半响没有回复。
　　许栩站着有些茫然，看着安慕的脸出神，十五岁的安慕已经是少女了，肌肤弹嫩，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脸上的棱角渐渐分明，胸脯就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鲜花，而许栩，就像是一朵花苞。
　　安慕看着发愣的许栩，微微一笑：“你在我这里不用这么拘束，不是要学习吗，在我的桌子上就可以，我再休息一会儿。”
　　“好。”
　　听了安慕这样的话，许栩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坐在小椅子上，拿出手提袋里的书本，一本崭新的奥数书。
　　两个人就这样各忙各的，许栩倒还好，平时在家里也是没有歇息的做作业，倒是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安慕，嘴里一直叹气，说好累，偶尔会捂着嘴，笑个不停，许栩不是很能理解安慕的状态。
　　这个下午，就这么快的过去了。
　　“等下要是我妈问起你，我有没有在学习，你帮我撒个谎好不好？”
　　许栩捏了捏手提袋，更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撒谎？”
　　安慕抬头扣了扣头发，嘴唇微启，又紧紧闭住，最后一脸苦相：“不是吧，你都没有跟你家里人撒过谎吗？”
　　许栩摇摇头，从小到大，一般父母说什么，许栩就做什么，许栩做了什么，父母问起来，许栩就会说，许栩满脑子的疑惑，父母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吗？难道还要对父母撒谎？
　　“好吧，你看，我下午休息过头了，没怎么学习，但是我妈妈要是问你，你说安慕没怎么学习，我妈肯定要责怪我，我就要挨骂，我可是你幺幺呢，你忍心看我挨骂吗？”安慕的表情十分悲戚，看着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就这样，许栩说了十一年以来第一个谎话。
　　次日下午，安慕妈妈依旧匆匆忙忙离开，妈妈问了问学习进度，递给了许栩新买的初中数学教材，然后说了要珍惜可以获取知识的机会，即便是感觉安慕对自己可能有些不太喜欢，但是许栩还是厚着脸皮敲响了安慕的房门。
　　因为不太好意思，许栩满脸通红。
　　“坐，”安慕看着有些拘谨的许栩，有些无奈，“我看别的小孩子这个年纪都很活泼。”
　　许栩咬着嘴唇，这种无助的感觉大约就是，被讨厌了，其实是想要走的，但是脚步却有些沉重。
　　“在我这里可以活泼一点，大人都不在，”安慕伸手，拿了许栩手里的手提袋，“所以你是自己喜欢学习，还是家里人要你学习？”
　　看到许栩依旧不说话，安慕拿出了许栩手提袋里的书，“这本书我有的，不用去买，要不你跟你妈妈说，拿去退了，还是新的呢，或者你自己去，然后拿了退书的钱零花。”
　　安慕起身，在自己乱糟糟的桌子上翻出了那本有些破旧的初中数学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估计是放久了，就变成这样了。”
　　许栩接过，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和新买的书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胡乱画了许多图案，但是不影响使用。
　　“拿你的用好吗？”许栩有些小心翼翼。
　　“这有什么不好的，尽管用好了，我现在已经用不着了，早就考完了，”安慕有些无所谓，“我也不知道我初中都毕业了，我妈还让我暑假学习什么。”
　　“下次有机会啊，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别一天到晚都在学习，你还这么小，读四五年级？”
　　许栩伸出手，张开五个手指。
　　“对啊，五年级用不着这么努力的，而且你现在就开始预习初中的知识了，也太勉强了吧。”
　　看到许栩没有回复，安慕觉得有些无趣，也放弃了想要和许栩畅聊的想法：“那你先看看这个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许栩看着安慕写的名字，飘逸大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遍自己的名字，怎么看都圆润的很，完全模仿不出来。
　　“你叫许栩？”安慕本是好奇的张望，看到名字还是有些惊讶，“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还很可爱。”
　　许栩点点头，在安慕的夸赞下红了脸颊。
　　“安慕这个孩子，没有她妈妈说的那么坏嘛，”妈妈正做着晚饭，问正站在门口的许栩今天的学习情况，“那我明天找个时间就去把书退了，所以你更要好好感谢安慕，知道吗，去学习的时候一定不要惹她生气什么的，要听话。”
　　许栩点点头，将学习的东西放回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今天学习辛苦啦，”妈妈的笑容甜甜的，“这些饭菜都是对许栩的犒劳，明天也要继续努力哦。”
　　许栩正想坐下，妈妈冲着卧室里面喊了声老公，许栩心下一震，手脚都有些慌乱起来，一个高大个子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刀削一般的脸庞显得他十分严厉，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又透着知识分子的气质。
　　许栩弯腰：“爸爸，您回来啦？”
　　“嗯，”许文卓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过来坐下。
　　等他拿起来筷子，许栩才坐到一边，时不时都要偏头看着他的神情。
　　“这是爸爸给你的惊喜哦，下午呢，不想打扰到你的学习，”妈妈坐在爸爸旁边，帮着爸爸夹了一些肉，“在外面辛苦了，这次回来呆几天？”
　　“明天就走，”许文卓声音冷冷的，“去拿点酒给我喝。”
　　“才回来一天就不喝酒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妈妈试图再给爸爸夹一些菜，以阻止爸爸想要喝酒的心思。
　　许文卓用力拍着桌子：“我叫你拿你就拿。”
　　那声音里多了几分怒意，妈妈还是坐着不动，许栩连忙跑进厨房，在冰箱里拿出啤酒，放在许文卓面前。
　　“没有白酒吗？”
　　妈妈的脸色变了又变，许栩摇头：“我不知道。”
　　许文卓从鼻腔里哼了口气，“我在外面努力工作，回家连一瓶酒都喝不到，还要看你的脸色？”
　　妈妈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颤抖：“明天我就去买。”
　　“算了，”许文卓挥挥手，开了啤酒，一股脑喝下去一大口。
　　许栩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夹着菜。
　　吃完晚饭，就是看书的时间，许栩盯着书本发着呆，耳朵里传来一个男人大声吼叫的声音，刺破耳膜，穿透脑海。
　　风扇依旧吱呀吱呀，许栩叹了口气，一抬手，眼角竟有几滴泪水，缓缓滑落。
　　这个晚上睡得并不安详，早上起来，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餐，但是房间里看不到第三个人的身影，许栩松了口气，没有询问什么，心里依然知晓。
　　吃完，许栩正准备回房间继续背单词，妈妈便从卧室拿出来一个小布娃娃，放在许栩手里，“这是爸爸昨天回来给许栩带的礼物。”
　　“我昨天跟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说了，许栩最近可是很努力的在读书呢，这就是爸爸给你的奖励哦，”妈妈笑眼眯眯，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连背上的衣服，好像都汗湿了。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许栩笑着说道。
　　妈妈笑得欣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真乖。”
　　走进房间，许栩回头，好像听到从背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