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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千机铜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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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芯如豆,映得房间越发昏黄
窗外风吹的凛冽,惹得那盏火忽明忽灭。又来一阵风,猛的将厢房带入一片黑暗
转瞬,又燃起了幽绿的火苗,诡异得不像人间
少女强自镇定,微颤的手将一沓点点描描的宣纸交给眼前那只苍白如鬼般的手
“只有这么多,蜃楼的图纸在公输家族的公输仇那里,本宫也没有办法”
来人随意抽了一张看,嘴边溢出笑来,
“没有办法?”
赢阴蔓的下颚被一只冷极的手紧紧扼住,痛的她呻/吟出声,
“你先前打包票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阴蔓公主”
“那只镜鬼我还没杀掉哦”
赢阴蔓冻得牙齿都在打战,目光却毫不躲闪对上,
“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如桌前燃烧的灯焰一般幽冷的眼睛闪了闪,冰凉的指尖顺着她优美的脖颈向下,有意无意地在锁骨处逗留,迎着阴蔓惊愕的眼神,他似乎觉得有趣,又凑近了,直到鼻尖上的面具与她相碰,阴蔓打了个抖,动弹不得
“这么好的身子,可别便宜了阴间的东西”
黑袍带起一阵冷风,窗幔被掀的恣意漂浮,引得那盏绿焰脆弱地颤了颤,熄了
*
晨光大亮
又是快乐巡逻的一天呢
姳嫱昨日与大司命禀告了黑龙卷轴被张良抢走一事,大司命闻言只让她放宽心
怎么可能放宽心,泪目
今天又会遇见什么事呢
姳嫱已经察觉了,每日清晨的公孙总会扭着腰到有间客栈旁边打转,眼睛总满怀某种隐秘情绪地看向客栈门口
呵,被男人蒙蔽双眼的女人,忽视了他满腹黑水的本质
她四处寻了店铺,走到一家裁缝店下,伙计正打着哈欠开门,一见姳嫱,眼睛先是一亮,后又转了惊奇,但还是迎了上来,热情道,“姑娘要缝制什么?送与男子的衣物只要有尺寸就能做哦”
“额,可以缝补破损的外袍么?”
“可以哦亲,不知是在哪里破损了呢?”
“是给割裂了,另一边长这样”姳嫱心想早知道先回竹林看看有没有她掉的那一块袖角了,将外袍放在裁布桌上铺展开,指了指阙处“喏,这里,劳烦了,多少银子?”
伙计笑容可掬,垂眼一看,平整的切口从胳膊处的衣料开始,几乎削去了一半,剩下一块连着主体,边缘有一圈精细的阴阳纹路
姳嫱看着他的笑颜一寸寸裂开,崩得只剩下惶恐,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怎么敢要银子?”
姳嫱:?
原来阴阳家的名头还可以这样用的么
她仍微笑着道,“无妨,我银子多”
然后抠抠搜搜取了大概的钱,豪迈地拍在桌上,“什么时候来取?”
“这……”小伙犹豫,“您看,今日酉时三刻成么?”
“那行,就酉时三刻,多谢小二”
“怎敢……”小伙见姳嫱一下没影了,吓得坐在地上
*
阳光照了进来,扎眼的狠
督念眯着眼睛,左手把窗户合上
旁若无人地在别人窗口聊那么久的天还不记得把窗户带上。
督念不满闭上眼睛,又猛然掀开,墨绿的双眼直视门口的不速之客
“何人”
深蓝服饰的少年苍白俊美,左眼纹绕着淡紫色花纹,衬得他眼瞳越发深邃冰冷,他淡色的唇慢慢勾了一点弧度,却显得更加鬼魅嘲弄
“这话应该让本座来问你”
督念一点也不慌乱,他很快坐起身来,左手探向被子里,面部沉静如水,
“阴阳家的星魂?”
“阁下和昨晚的样子很不同呢。”星魂抬眼,“精心设计故人重逢的戏码,不以真性情相见么?”
“你是说……水水?”督念笑了,“既然是故人相逢,还是以记忆里的性子相见熟稔些”
他注意着星魂的面部表情,了然:“有兴趣?”
“……”星魂手里凭空燃了火焰,嗤道,
“无稽之谈”
攻击骤然发起,督念伤着右臂,左手飞快抽出寒光凛凛的匕首,隔开近在咫尺的攻击
“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他笑的放肆,“怕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她……啊”
战斗不过十秒,督念完败
蓝焰烧灼到他的皮肤,匕首的刀刃给燎得发黑,他咽了咽唾沫,干脆利落认怂,
“星魂大人,我错了”
“……”
“本座对你也挺感兴趣的,”星魂挑眉,唇角溢出惯常的阴冷,垂落的袖角在被单上铺陈延展,
“阁主督念”
*
督念不见了。姳嫱回到厢房时,被子乱成一团堆在床尾,被单上好一大簇血迹
……他不会强抢民女了吧
按理说将军府没几个民女可抢,他一个伤残又能跑哪去强抢民女回来
姳嫱若有所思,右手曲起一敲左掌心:看吧,不止她觉得这人嘴欠吧
督念的不辞而别让姳嫱都不用准备赶人走的说辞,少了张吃饭的嘴,日子都变得轻松了
大概
。
谁能告诉她星魂最近怎么有点不对劲?!
对她似乎又回到了初识的状态,冷漠如斯,张口就吐不出阳间该有的问候,没说两句就撩袍走人
气死了
*
桑海城的巡察愈加严峻,甚至寻常百姓的家门也要进去搜寻一番。尽管姳嫱并不看好这种行径,但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阴阳家看似凌驾于一切之上,是钻研星轨天命之术,不食烟火的门派。自以为能脱离世俗存在,却仍要借人间的帝王的手达到自己的目的。
蜃楼?不过是让始皇帝听话的噱头……
姳嫱心里似乎有个声音想挣脱束缚,牵动得心脉脑袋剧痛得几乎要炸裂开。她脸色一白,一下半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咬牙不让自己哼出声
——大道阴阳,五行相生相辅,极天命之理,预将来事,引四方神。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冷笑一声:真的有那么丝滑么
水水就是姳嫱,姳嫱就是水水
我的文已经是匹脱缰的野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