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不想当炮灰》月见花时

66、第 66 章

　　卡兹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后背发毛。

　　“呃……你们继续？”我尽量忍住恶心的感觉，可是反胃越来越严重，一股肉和油脂混杂在一起的荤腥味儿，配上从厨房里飘出来的油烟味，让我实在是难以忍受。

　　我猛地站起来，木凳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难听的声音，我捂住胸口用力往下压，一边屏住呼吸腔调有些奇怪地说：“我可能昨晚没吃好，不想吃了，你们吃吧，抱歉。”

　　说着我就要转身离开，这里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等等！”

　　我还从来没有在确诊了无痛症之后听见卡兹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而且语气很凶。

　　转过头，紫发男人正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他的视线从我的脸慢慢移到下方，最后停在了腹部。

　　我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等，不会是……”迪亚波罗的报纸从他的手中掉下来，绿色破碎的瞳孔缩紧了。

　　卡兹的眼睛闪了闪，仿佛在扫描我一样，半晌后他沉重地盖棺定论道：“你怀孕了。”

　　我的大脑一时间还无法处理这个信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是啊……好像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承太郎第一次来荒木庄找我的事情已经变得模糊且记不清了，在那之后……

　　我迷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像在梦里一样，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漠地注视着发生在B小姐身上的一切。

　　直到……吉良发现我对手臂上的淤青没有反应，无痛症确诊之后，一切都寂静下来。

　　表面上我对他们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我知道可能会是死亡的先兆，以至于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经期的异常。

　　或许是压力太大，分泌失调，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导致经期推后延迟，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原因。

　　“看来我们终于有一些好消息了。”DIO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丝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他走过来想要靠近我，但是迪亚波罗一把抓住腿上的报纸，用力甩在他前方的地板上，阻止了金发男人的动作。

　　“你把这个叫‘好消息’？！”粉发男人压低声音充满威胁地说，眯起眼睛像是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为什么不呢？”他摊开手，不在意地绕开障碍物，望着我的蜜粽色眼睛里有什么在流淌。

　　机械的记忆告诉我，现在我应该说点什么，免得这两个人吵起来，DIO和迪亚波罗这两个人对待‘孩子’的态度都很极端，一个能留则留，一个能不留则不留。

　　“你以为她现在什么身体状况？”迪亚波罗冷哼一声，“而且那不见得就是你的孩子，DIO。”

　　“你认为呢，卡兹？”金发男人转向在那之后就没有发表任何想法的究极人类。

　　“我……”卡兹显得有些不确定，“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DIO挑起一边眉毛。

　　“新生儿对我们的种族来说很珍贵，但既然已经灭绝……再多说也无用。不过对人类来说并非如此，现代医学之前，生产一直都是女性人类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医学已经很发达了。”DIO指出。

　　“那也不能改变怀孕十分危险这个事实，”紫发男人没有表情地说，“——尤其是对一个患了无痛症的人来说。”

　　“很可能是任何事——任何一件没能注意到的小事都足以杀了她，如果身体出了任何状况，她甚至自己都察觉不到，”迪亚波罗对卡兹偏向自己这边感到满意。

　　但卡兹没有立刻认同他的话，而是转向我：“你是怎么想的呢？”

　　要不是他突然问我，我都以为怀孕的人不是我了。他们三个自顾自地在那儿讨论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躺在床上、没办法为自己做决定的植物人呢。

　　“我很高兴你们注意到我还站在这里。”我讽刺道。

　　“别阴阳怪气，”迪亚波罗不满地说，“你知道现在打掉是最好的选择。”

　　那句‘是的’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在那个词马上就要滑到嘴边的时候，我又犹豫了。

　　“我……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突然说，转身就往楼梯的方向跑，“我需要自己思考一下，别来打扰我。”

　　“喂，你——”DIO在后面喊我的名字，但我无视了，他被迪亚波罗拉住，两个人眼看又要吵起来。

　　一路冲回房间，房门被粗暴地摔上，我躲进被子里隔绝一切外界的声音。

　　男人们的谈话变得模糊不清，我再听不清内容了，在黑暗当中颤抖着用右手试探着摸上小腹。

　　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感觉很不真实，就像在梦里做梦。一个孩子，属于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无论是哪段人生、什么身份，这都绝对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迪亚波罗说的对，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考虑的仅是我和这么多人复杂的关系，还有无痛症的问题，孕期任何我无法及时察觉的事情都足以令我死亡。

　　但事实并不仅仅如此，这不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人生、不是我所在的世界。命运注定了我要在未来的不久之后死亡，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或许根本挺不到生产的日期，又或许我成功了，可是在那之后，这个孩子很快就要面临失去自己的母亲。

　　谁来抚养ta呢？

　　以前我讨厌孩子，可我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个可爱、漂亮、乖巧的女孩儿呢？

　　但如果她因为血脉而拥有替身，是否又会受到命运的束缚？

　　……

　　疲惫和冲击让我不小心蒙着被子睡着了。

　　直到（全荒木庄的）主心骨吉良先生下班回家了，他听说消息之后冲进我的房间一把掀开被子，眉毛中间能夹死一只苍蝇。

　　“开什么玩笑，”吉良意有所指地对门口的DIO说，“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可能有准备当一个妈妈，我认同迪亚波罗的想法，这太危险了。”

　　“卡兹有经验，不是吗？”DIO歪头，“我记得你和艾西迪西把瓦姆乌和桑塔纳带大？”

　　“这不一样，人类幼崽很脆弱。而且你的孩子你从来没有抚养过，你当然想当然就认为这是很简单的过程。”

　　“一个婴儿，在这？”吉良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你只是讨厌早人而已，”DIO嘲讽地笑笑，然后看向迪亚波罗，“还有你，因为输给了自己的女儿和一群小鬼，所以讨厌孩子。”

　　“谢谢你提醒我这是你儿子干的好事。”迪亚波罗阴毒地说。

　　DIO没做回答，绕过了其他人，深深望进我的眼睛：“新生儿，这可能会变成你的支撑，一个新的理由。”

　　但这次我没有被吸血鬼迷惑。

　　他确实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感情，以至于不知道这有多么残忍。

　　我的确早已经失去了活着的理由，不然也不会三番几次寻死，确诊无痛症之后我也是在静静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在迪亚哥从M小姐那里了解一切后，大家似乎也都默认了——没有人能超越命运。

　　但一个孩子……打乱了一切。

　　Ta可能变成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也可能变成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为了别人而活’，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太沉重了。

　　来到这里，我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最开始是为了B小姐的父母，然后是为了徐伦、乔斯达家族长辈们给的一点点温暖，最后是为了有了羁绊之后的大家不希望我就这样死去而活着。

　　“你不能假设所有的女性天生就有母性。”卡兹客观地说，“有些动物母亲极度饥饿时也会吃掉自己的孩子。”

　　迪亚波罗做了一个‘我受够了’的表情。

　　“你得在还能打掉之前作出决定。”吉良对我说。

　　DIO走进房间，高大的金发吸血鬼坐在我的小床上，他颇有耐心地环住我的肩膀，循循善诱道：“这可能是个女孩儿，长得很像你，血脉之间的联系是很奇妙的。”

　　“怎么，这能让你在她死了之后‘睹物思人’么？”迪亚波罗环着手臂冷声说。

　　“喂，迪亚波罗。”卡兹极其不满地横了粉发男人一眼，仿佛在埋怨他怎么能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说起这个？

　　吉良吉影：“但是，DIO，你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劝说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生育。”

　　“这需要她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卡兹说。

　　“你会好好考虑的，不是吗？我的乖女孩儿。”DIO摩挲着我的头发，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笑笑，“最后我们会商量出合适的解决办法的。”

　　我胡乱点头应付着，但实际上我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们的话会让我有所考虑，但绝对不足以影响我最终的决定。

　　我不需要其他人来教我怎么选择更好。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他们看出我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的神色，于是留给我空间一个人独处。

　　“别告诉他们，我暂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临走之前，我对着他们的背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