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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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醒来啦，桑桑……”
“再不醒来要迟到啦！今天要去小桑果儿班上参加亲子活动呢！”
娇软的女声随着温暖的呼吸送入桑扶枝的右耳。
他睁开眼睛。
侧卧在他怀里的女人在半个月前将留了好几年的长发烫卷，染成了深栗色。
从这段时间激增的港风仿妆视频来看，她很适合这样的发型。
那一场名为【画框】的走秀，她身着黑色无袖连衣裙撕破纸面迈出来的镜头被各大媒体疯狂转播，连带着LN本季销售额狂飙，才发售半月就已完成预期指标。
即使身为设计师的他已经在后场看了无数次，也依然会被她搭在画框上的手指吸引。
他的光。
将梦里勾起的情绪压下，他揽住她的腰索取到今日的早安吻。
还差一个。
林续橘仰面躺在床上缓了半晌呼吸，才将双颊上泛起的红晕压下。
她伸手推开桑扶枝，用手指将弄乱的长发梳顺：“快点起来啦！桑果儿我让刘叔先送去学校了！”
小桑果儿今年四岁，大名桑野。
这名字是林续橘拍的板。
当时为了给小桑果儿取名字几乎愁秃了他的设计师爸爸。
林续橘怀着小桑果儿的时候，老一辈的都说她肚子圆，应该是个女孩儿。
桑扶枝嘴上不说，暗地里画了一叠童装。林续橘还看见他半夜起来摆弄粉色的小袜子。
谁知道桑野一落地，是个男孩儿。
林续橘傻眼了，桑扶枝也傻眼了。
产房外的林续榆抱着他三岁的儿子狂笑，说林家这一代第一个女孩儿肯定是他老婆现在肚子里揣的这个。
一旁的方初南看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丈夫，默默地向旁边移了一步。
——嗯，因为林续橘读大学的原因，桑扶枝被林续榆这个偷跑冠军抢了先。
两人本来准备好给女儿起名叫桑晴，现在是个男孩儿，这名字就偏女气了。
寇女士很喜欢桑榆这个名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寇女士觉得非常浪漫。
林续橘不干。
——“这孩子是桑桑和我生的还是桑桑和林续榆生的啊，不行！”
她一句话把寇女士气得噎住了，寇女士决定撒手不管。
把这件事丢给小俩口自己头疼去。
“那就叫桑椹吧！”林续橘坐在床上，看着皱巴巴的小孩脸一皱，“黑不溜秋的。”
“生下来的小孩都这样，你当初还没我孙子长得好呢！”
寇母到了弄孙儿的年龄，看到小小的婴儿就走不动道。
林续橘：？？？
“不能叫桑椹，叫桑椹以后会被同学起外号。”做过不良少年的林续榆坐在一旁剥橘子，转瞬间就想出一个，“桑泡儿！”
于是这个名字也被否决了。
林续橘气得都想爬起来打林续榆。
就因为他，孩子的两个名都不行。
这时林釉抱着小皮球跑到方初南面前，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的肚子也会出小娃娃吗？”
林续橘眼前一亮。
林釉林釉，这不又来了一个吗？
“叫桑野！”
桑野桑野，也来一个！
听完医嘱的桑扶枝一进门就听到小妻子激昂的拍板声。
“桑桑，你觉得怎么样？大名桑野，小名就叫桑果儿。”她说着还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林续榆一眼。
襁褓里的婴儿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在空中乱抓，桑扶枝把手指递了过去。
小手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他不放。
他感受到温热的、比豆腐还细嫩的触感。
这是他的孩子。
他和林续橘血脉的延续。
他听过胎心，陪着林续橘做了每一次产检，他看着她的肚腹一天天隆起，他被她突变的口味折磨得半夜开车去买豆腐乳，在查阅女子生产资料时他被惊得起了一身汗意。
然而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真切地感受到——
他有了孩子。
他成为了一个父亲。
——
“快点啦！”林续橘烤好的面包片放在餐桌，“我给你涂一点蛋黄酱啦！”
“你儿子说这样最好吃了……”
“最近是不是太累啦？今早桑果儿进来找你你都没醒。”
林续橘单手握着头发，另一只手在洗漱台上到处找头绳。
男人将发圈递给她，声音带着晨起的喑哑。
“昨晚来不及摘。”
镜子里的女人脸立马红了个彻底。
为什么来不及摘……
还不是因为这个臭桑！
她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底气地钻出浴室：“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晨曦幼儿园中，向日葵大班在一楼进门左手边的第二间教室。
林续橘穿着金白条纹的运动服，扣着一顶帽子，正贴在后门玻璃上观察自家小果儿的动向。
“第三列第二个。”
身后的男人低声说。
林续橘看了几眼才从玻璃上下来，她有些酸溜溜的。
她这两年事业上升期忙到飞起，这张脸的识别度太高，已经到了出门需要乔装打扮的地步。
于是家长会这类的活动通通交给了桑扶枝。
辅导小朋友学习、带孩子出去玩这些活动他几乎一力承包了。
桑野提了一句：“爸爸，蚕宝宝是怎么吐丝的呀？”
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一盒不明物体。
一开始只是一叠叶子上有几个小黑点儿。
等林续橘去巴黎走秀回来后，她发现里面的黑点变成了几只胖乎乎的蚕！
那恶心吧唧的生物差点把她送走。
那盒子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被转移到了阳台。
桑果儿看着她就是一阵叹气。
和他爸爸经常躲在一起嘀嘀咕咕，说小话也是和爸爸更亲。
家长陆陆续续都到了，班主任打开门让各位家长就坐。
小朋友们被另外一位老师带领着去操场上做准备工作。
为了顾及小朋友的腿长，教室里的小椅子都非常矮。林续橘蜷缩着坐在椅子上，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要要求家长们单独留下。
这幼儿园的小朋友总不能还要开成绩分析会吧……
笑容可掬的陈老师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林续橘感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的时间长了些。
她正有些疑惑，就听陈老师说：“这其实是本次亲子活动的第一个环节。”
“家长们可以看看孩子们的抽屉，里面有给你们的一封信。”
“这是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没有一个小朋友没有完成。”
林续橘伸手探进抽屉，她突然回头对坐在旁边的桑扶枝说：“你有没有提前看过？”
那话里酸啾啾的味道都要胜过小笼包蘸醋了。
桑扶枝摇头。
林续橘这才将那张信掏了出来。
那是一张由彩色卡纸剪裁出来的信封。
上面是笔法稚嫩但流畅的儿童涂鸦。
是三个小人儿。
两大一小，左边的最高，中间的最矮，右边有着长头发。
是他们一家。
林续橘揭开信纸，上面的火漆章让她哼了一声。
“只有那个是我帮着做的。”桑扶枝在一旁低声解释。
她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
——“我的妈妈她很漂亮。”
——“人们都喜欢漂亮的花，但我不太希望那样。”
——“我希望她早一点回家。”
——“她每次不在，爸爸就会给我多讲好多故事。”
——“讲到我都要睡着。”
——“但我不会cui他。”
——“因为我知道，爸爸也不敢一个人睡觉。”
桑野的词汇量不小，这得益于他有一个非常负责任的父亲。但小朋友的手软没有力道，他写出来的字忽大忽小，有些笔画散的很开。
“睡”字不太会写，就在后面写了Zzz
“催”字用的拼音。
配图是一大一小躺在床上，大的小人儿捧着一本书，小的小人儿头上冒出一长串Zzz。
房间里有一盏灯光。
林续橘感觉眼眶热了，架着大框架的鼻子酸溜溜的。
她垂着头，不敢落下眼泪让别的家长笑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让短暂的抽泣声变得很明显。
并不止她一个人。
她感觉到肩膀上有来自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她轻轻斜着身体，钻进那个人的怀抱里。
讲台上的陈老师没有说话。
把这一刻留给这些初为人父人母的年轻人。
大约十来分钟过去了，教室里的门被敲响。
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父母，又抬着头看了看陈老师，用很奶气的声音说：“陈老师，我们都准备好啦！”
林续橘抬头，就看见早上背着小书包出门的男孩儿正站在门口。
她连忙擦去眼泪。
“嗯，真棒！小朋友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我给大家讲下待会的活动安排。”陈老师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一群四五岁的小萝卜头立马骚动起来，从门口鱼贯而入。
桑野站在林续橘的面前，他个头小，站着和坐在小椅子上的林续橘能够平视。
他头发细软，小刘海乖顺地贴在额头上。瞳仁和他父亲一样是浅褐色，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
肉嘟嘟的脸上还挂着运动后的红晕，像是用胭脂晕开的糯米团子，粉扑扑的。
林续橘看着他，点了点他的鼻子：“今天看见妈妈吃不吃惊？”
原本林续橘这一周的日程非常满，直到昨晚桑扶枝的话才让她临时决定把日程延后一天。
而桑野是不知道的。
今早两人告别时林续橘都对此保密，想给他一份惊喜。
谁知小桑野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脸。
像是犯错误怕被责罚一般，声音小小的。
“妈妈，我知道你会来。”
“信是写给你的。”
他看了坐在后面的父亲，有些愧疚出卖了他。
却得到了一个温柔又包容的眼神。
他看见妈妈的眼角有些泛红，又伸出手指摸了摸。
“因为爸爸告诉我，如果我想要你多陪陪我，得自己说。”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
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等着一个即将到来的拥抱。
他像是一坨滚烫的糯米。
又小又软。
又直率又坦诚。
林续橘将他抱在怀里，他似乎变沉了不少。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一天一个样。
没有多久，他就会超过她。
也许还会超过他的父亲。
再也不会在过马路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抓在她的食指上。
但他会长成一个很好的人。
就像他的父亲。
林续橘再次有了流泪的冲动。
她想起坐在她身后的男人。
那个曾经无比缄默的、被爱不及格的男人。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能拿满分了。
不论是丈夫还是父亲，他都做得比他原以为的更好。
她的眼前浮现出多年前她追逐着的那道背影，穿着蓝白色条纹的校服，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棵插在雪地里的孤松。
清冷的。
寂静的。
没有人愿意涉雪千步去靠近他。
只有她在想，这样的松树，身上会藏着松果吗。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他藏着呀。
藏着好多。
足够一只找不到洞的笨蛋松鼠度过寒冬。
谢谢你爱我啊，桑扶枝。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