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凡人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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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散落着一沓照片。
从车上下来的女子。
手牵手漫步街头的情侣。
每一张照片都能称得上赏心悦目。
因为是距离较远的偷拍，女子少有正面，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逼人的艳色。
但是林续榆肺都要气炸了。
照片中女生的长相完全是按照着他亡姐的模样刻出来的。
好你个桑扶枝！
替身白月光玩得挺好啊。
也不看他同不同意！
玻璃杯在地板上砸的粉碎，林续榆站起身来，“给我查查那个女人。”
十年不短，能有这般心计整容得如此相似，怕是所图不小。
不等那边回信，林续榆继续翻看那条微博。
发现女子的身份被扒了出来。
——“等等，这个女生，怎么这么眼熟。”
——“LN冬季秀！！！！！雪夜的新娘！！！！！！小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把你的截图设成屏保啦！！！舔舔舔！！！你为什么不走秀了！！！”
——“认错人了吧……走秀的那个不是绿眼睛吗？@小天不是颜狗”
——“美瞳呀小宝贝！你把两张图的下半张脸一遮就能看出来了，她的眼型太漂亮太有辨识度了！相信一个美术er的眼光！”
——“啊啊啊啊是那个逃婚的新娘！！！”
——“噗，什么逃婚！是雪夜！”
——“Alex绝了，裸足赛高！”
——“里面的每一件衣服好好看啊啊啊又纯又欲又仙又飒我i了”
——“当然啦！那场秀的主设计师Lance是Blaise de Gascony大师的关门弟子！不过为人太低调了！巴黎贵妇圈想抢一件他的私人设计挤破脑袋都抢不到┓(`)┏人家不卖。”
——“楼上好像很懂的样子【doge脸】”
——“Lance在时尚界很出名啊，还记得17年娱乐圈流行那种很颓很冷的风格吗？你去看他设计的【夜歌】就知道了。绝了！！！”
——“求指路！”
——“链接给你，快去看！！！”
——“这次的【雪夜的新娘】我晴也很棒啊，高贵冷艳，美炸了！”
——“呜呜呜呜我好想买套LN的婚纱，太美了穿上简直仙女本仙！！！”
——“评论仙女本仙的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人家穿衣服好看只是因为衣服好看吗？【狗头】”
——“评论虾仁猪心了。@吃辣条不眨眼”
——“哎，这个小哥哥，是不是那个设计师啊，脸部线条感觉好相似？”
——“我觉得是+1”
——“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场秀的主秀本来是李薇吗？被人硬顶了。所以说，谁不想找个又是主设计师又有后台的大腿呢。”
——“卧槽卧槽卧槽有瓜，前排兜售瓜子花生小板凳！”
——“emmm虽然知道的不清楚，但是走秀名单上确实最后一个是李薇……”
——“李薇？？？混血那个？？？她不是家里有矿吗，这都被顶了？？？”
——“LN是不是太黑暗了……李薇都被顶了，别的没背景的不知道被压成什么样呢！”
——“吃瓜路人灵魂提问，绿眼睛的小姐姐不是只走了这一场秀吗？”
评论区越走越远，林续榆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去年冬季时装秀。
呵，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还在他面前艹痴情人设？
那场服装秀临时换闭场模特的事他也知道个大概，毕竟圈子就这么点大。他当时听说好像是因为李薇得罪了桑扶枝，心里还挺纳闷的——桑扶枝不是乱来的人，他情绪几乎没有起伏，死水似的，竟然会干临场换人这么任性的事情。
谁知道。
不是任性，只是眼瞎。
林续榆点开视频。
深蓝甬道里的女子赤足踏雪，绿色的眼睛的确我见犹怜。
他哼笑一声。
难怪桑扶枝动了心。
手机发出嘀嗒一声，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顶端。
黑暗中的手机发出的光照出男人越抿越紧的嘴角。
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种货色，只有桑扶枝这种眼瞎心盲的人才会被迷惑。
看到这条微博的不止是林续榆，还有魏舜。
过于敏感的八卦神经让他在瞬间就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
这绝对是桑先生啊！
怪不得这段时间桑先生总是按时下班，心情肉眼可见地好到飞起，今天早上还对他颔首示意——原来是恋爱了啊！
吃瓜吃到上司的感觉让他有点莫名的激动。
把文件放进办公室的时候，魏舜看了眼坐在桌前的男人，他眉目清冷，挺直的鼻梁让整张面部轮廓显得锋利。
同样是低头的视角，为什么照片上看起来就温和许多呢？
魏舜一时没忍住：“桑先生，您是不是恋爱了？”
话一出口，他就想掐死前一秒八卦的自己。
室内一时沉默下来，连笔与纸发出轻微摩擦的声音也停止了。
魏舜脊梁挺直，下意识开口挽回：“我是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完了完了完了，上班刷微博的事儿暴露了！
笔被放了下来，那声响让魏舜心里咯噔一下，桌前的男人抬起头，抿住的嘴唇似乎上翘了一下：“嗯，谢谢。”
魏舜还没有放下心，就又听见他问了一句：“你怎么看见的？”
他只好点开微博，却发现已经被删了。
不过他……
刚才保存了下来。
——来自八卦党的胜利！！！
“……就是这样，刚才评论区已经有人认出您了，博主可能是怕打扰您的正常生活，就先删掉了……”
魏舜想了想决定还是向未来的老板娘表表忠心：“桑先生，这话本不该我说的，网上还有些不太好的言论，关于您女朋友的，就是冬季秀走秀的顺序……”
拿着文件夹的男人挠了挠头发，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才好。那天他也在场，知道李薇被替的原因。
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竟然当了闭场模特，更重要的是，她没领工资，也没有经纪公司，后来查人没查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场仙女儿一样。
那场冬季秀是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场的。
那那个模特，不，应该说是桑先生的女友是如何进来的……
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魏舜摸摸下巴，觉得自己可能看穿了什么。
桑先生可能那个时候就和小模特搞上了！！！
思维跑得总是比现实动作快好多个节拍，魏舜脑子里劈里啪啦想了一大堆，实际上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而桑扶枝却是怔住了。
他点开冬季秀的视频。
五十八分钟时，一个女子抱着头纱出现了。
洁白的轻纱，摇曳的银蓝色裙摆，不时露出纤细的足踝。
不堪一折的脆弱。
让人想将那粘雪的玉足握在手中把玩。
玫瑰与羽毛，在雪夜中勾勒出绮丽与美艳，偏她的眼睛，干净如林间觅食的小鹿。
是她。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若我没有撑过，此后的雨夜我就落在你的窗前，晴天我就是投在你扉页上的树影。”
——“我会作夏天里不停鸣叫的蝉，叼走你桌上食物的猫儿。”
——“桑桑，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但我一定会来找你。”
——“我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片刻。
绿色眼睛的她，不是错觉。
桑扶枝将手机放在桌上，抑制住了自己的思绪，不敢深想。他不会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去揣度她的秘密。
想见她。
这种心情难以抑制。
他挥了挥手，拨通了林续橘的电话，没看见魏舜欲言又止的表情。
魏舜嘴里发苦地看了一眼桌上还在放视频的手机：行叭。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林续橘才匆匆忙忙地接起。
“喂，桑桑……”她向站在不远处的张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随后溜到了练习室的角落。
张扬是个小有名气的经纪人，眼光独到，近几年挖了好几个模特都有很好的发展，只是手里留不住人。
林续橘帮林青禾拍了几张照片，当时她身揣秘密没怎么露正脸，但还是被张扬一眼看中了。
在张扬的劝说下，林续橘开始尝试。
她发现自己喜欢镜头，并且享受在T台上的感觉。
——就是这些服装真的说不上好看，如果……能像上次一样穿桑桑设计的衣服就好了。
这话她和张扬试探着说了一次，张扬立马挥挥手，让她不要好高骛远。
“LN的时装秀哪是这么好进的？”林续橘换了瞳色，张扬并没有将她和冬季秀上绿眼睛的模特联系起来，为了不打击林续橘的信心，他又补充道：“你条件好，若是运作得当，还是有机会的。不过这就得等机会了，也看你抓不抓得住机会了。”
林续橘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麻烦桑桑了。
桑桑已经够忙了，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没用。而且凭自己本事吃着的鱼才最香呢！
今天她正好在参加一个品牌Q.D的海选，排了大半天的队了，还有两个才轮到她。
桑扶枝问道：“你在哪里？”
林续橘眨了眨眼睛：“你下班的时候我就到家啦，希望我男朋友能给我带龛食西街那家关东煮。”
“好，我去接你。”
“啊……那也好。”林续橘纠结一下，好在面试是在商圈，她还是报了附近的地址，她也想早点看见桑桑啊。
张扬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对林续橘招了招手，林续橘怕被桑扶枝听到，赶忙说了声再见，挂了电话。
男人半晌后才将手机放下，通话记录里红色字体显示一分三十七秒。
他抿紧唇。
因为担心刺探到林续橘的秘密，桑扶枝从来不问林续橘在他工作时去了哪里。
他其实可以在屋里办公，但这样她会为难。他舍不得。
林续橘身上有太多破绽，她在他面前总是轻易失去警惕。
溢出的信息逐渐拼凑成一个图案。
他既不敢向前也无法盘滞原地。
可人的劣根性是贪婪。
他也只是凡人。
天将黑未黑，玉熙路人流涌动。
衣着亮丽的女郎三三两两融入夜色，霓虹灯将她们光洁的脸颊镀上颜色，光怪陆离，一闪而逝。
商场门前的广场上嵌在地面的路灯像是落地的星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沿。
无聊的行人因为跑车骚气的橘色而将目光投入车窗，男人大半张脸隐匿于黑暗中，颌骨的线条利落而刚硬，偶尔车灯的光影打过，照亮了他的眼睛，也照亮了他嘴唇吐出的一个滚字。
行人落荒而逃。
男人的目光锁住了商场中走出的女人。
他啪地关上车门。
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凡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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