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蔗厘

43、变身修罗秋盈衣

　　北冥之地。

　　越过几座高山，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川，北冥之水浩浩汤汤不知其几千里。水中立有一台，直径数十丈，通体洁白如玉。台上，投奔妖魔族的新人正在进行搏杀，百人一队，最后的胜者才能成为妖魔族的一员。败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将顺着台面流入水中，十分刺眼。

　　一具具尸体被迅速抬下去，却依然无法阻挡投奔者的热情。天下熙熙攘攘，卓尔不凡者鲜，故而羡，继而求。总有一些狂热者，求之不得，毋宁死。秋羡白从凡人重塑身体，连灭鲛人凤族的传奇历程，让投奔者前赴后继，都想成为第二个秋羡白。

　　逆流而上，山上峭壁中有一山洞，秋羡白独自在洞中修炼，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虽然他已炼化鲲鹏骸骨，继承了他的七成法力，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是手指偶尔会出现刺痛，慢慢地蔓延到四肢和全身，最近经常五脏绞痛，越到后面越明显。

　　“公子，已查到凤族逃亡人员下落。”洞口有人汇报。

　　秋羡白睁开眼睛，任由汗流满面，道：“查到了直接杀了就是，还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扑通”一声，报信之人吓得跪地，结结巴巴道：“公-公子，属下已将昆仑山途中埋伏人员撤回，将他们的落脚地围了起来，可是实在不敢动手啊！”

　　“有什么好怕的！莫非鸿钧老儿在那？”
　　“不-不是，是盈衣大小姐在那里！”

　　昆仑山。

　　“师父，这都十多天了，千寻哥哥和师姐他们还没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自凤凰台处理完凤族后事，东一和玄澈便直接回到昆仑山等候凤千寻他们的到来。

　　“不会，千羽出生时为师在她身上设了护灵，生死关头，为师会收到预警，目前她尚安好。”东一回答。

　　“难怪当年凤凰山我们遇袭，师父能及时赶到。”

　　“当年就在凤凰山，距离不远，为师能及时赶到，若是远了，再面对那样的对手，我留在千羽那的分身法力也不一定有胜算。”

　　“千寻哥哥重伤，还有一众弱小需要照顾，师姐他们会在哪里呢？”

　　“昆仑山一路重重设伏，他们若来此处怕是凶多吉少。除了昆仑山，还有何处安全？”
　　“金陵，万俟山庄。”

　　万俟山庄，别院。

　　秋盈衣利落地指挥着府中下人打扫院落，自己亲自给凤千寻送上吃食。院里住着从凤凰台逃出来的凤族人，也是世上仅存的凤族人。

　　当日凤千寻将她从东海送回万俟山庄后，便急匆匆地赶回凤凰台。在万俟山庄虽有舅舅们的照顾，她却始终心神不宁。大哥秋羡白失踪，很有可能被魔族之祖冥河带走，二哥玄澈昏迷不醒，连仙族太子和凤千寻合力都没办法，只得由太子亲自送去昆仑山交给神族西王母救治。

　　秋盈衣从未想过秋羡白还活着，本来她以为大哥与二哥见面，他们会跟自己一样开心，谁料后面竟是这样的结局。二哥玄澈的修炼有多苦知道，而大哥从凡人之躯塑体重造不用想也知道是痛苦百倍于二哥。两位至亲如今下落不清、生死不明，秋盈衣更是寝食难安。

　　凤千寻临走时留下话，若是有两位哥哥的消息，他会第一时间派传讯鸟前来告知，可这都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过来。在家呆了几日，趁着舅舅们不注意，她留下书信一封，然后偷偷御剑飞行前往凤凰台。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还未到凤凰台，远远地就看见凤凰山上浓烟滚滚，等到她心急赶到时，便看见一身血衣的凤千寻被凤长老等合力送上凤凰里，秋羡白接连两剑连杀传讯鸟和凤长老，妖魔族人大肆屠杀剩余凤族众人，直至最后一人倒下。

　　熟悉凤凰台地形的秋盈衣将自己藏在隐蔽处，紧紧地咬着唇，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好在当时凤凰台上一片混乱，空气中满是血腥和焚烧的味道，掩盖了她的气息，妖魔族没人发现她，只有秋羡白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两次，最后迟疑地摇摇头，没有发现什么。而当时秋盈衣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从未见过大哥如此令人心悸的一面。秋羡白安排一部分人去往昆仑山路上沿途设伏后，便带领为数不多的剩余人员离开了。

　　秋羡白离开了很久，秋盈衣才敢现身走上废墟般的凤凰台。她跌跌撞撞地走着，看着昔日对她颇为照顾的凤族人，如今一个个再无生气。鲛人族法力低微，当时水晶宫内只有尸体横陈，被单方面屠杀，而凤族本是洪荒时期的战斗民族，虽经十万年安逸，但法力依然高强，故而经过战斗的凤凰台上满目疮痍，凤族几近灭族，而妖魔族的尸体是凤族的数倍，还不算上在九昧真火下灰飞烟灭的冥族鬼众。想到大哥刚才的狠戾，秋盈衣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她面对凤长老郑重跪下，掩面哭泣，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顺着凤凰里的地势而下，秋盈衣一路苦寻了几日，终于在赣州找到了敛了踪迹的凤千寻等人。当时凤千羽出去找水，凤千寻陷入昏迷被族人照顾着，凤族一小姑娘被几个人族流氓调戏。怕施展法力招来妖魔族，其余几个凤族人只能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面对流氓理论不过，肉搏本不是凤族擅长。见流氓伸手过来，小姑娘吓得大叫，被惊醒的凤千寻刚爬起来，一阵眩晕，又跌了回去。

　　见状，秋盈衣大怒，上前一剑剁了流氓伸出的那只手，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本姑娘就将他剁成肉泥！”言毕，刚上前手指秋盈衣的另一只手也应声被剁，原本想骂人的声音变成了惨叫二重唱。剩余的人哪里还敢废话，忙搀了两人迅速逃离。

　　“杀伐果断，盈衣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凤千寻心里一惊，再次坐起身来调理气息。

　　“千寻哥哥，你怎么样？”秋盈衣连忙过去问道。

　　“盈衣，你怎么来了？”

　　“千寻哥哥一直没给我信息，我不放心，便想着去找你们。没想到在这遇到，千寻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别假惺惺地掉眼泪，我哥哥怎么了？！还不是你——”

　　“千羽！”凤千羽的话被凤千寻截断，她不忍再刺激哥哥，只得将见到秋盈衣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凤千寻只是简单地说了凤族被灭，他们如今在逃亡，对秋羡白只字不提。秋盈衣知道凤千寻是在照顾她的感受，一如既往，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凤千寻比秋羡白和玄澈更像自己的亲哥哥。凤千寻不说，她也不问，更不会主动说看到了凤凰台上的发生的事情。

　　秋盈衣提议凤族中人跟她就近回万俟山庄休养，好像丝毫不顾及凤族敌人追来。秋羡白能想到昆仑山设伏，凤千寻自然也能想到，所以绕道赣州再做打算。万俟山庄确实他有考虑过，毕竟秋羡白无论再横行无忌，那里他是决计不会动手的。原本还在想如何过去，如今秋盈衣主动提议，凤千寻自然应下，还给了凤千羽一个警告的眼神。

　　一路上，秋盈衣一改之前被保护的模样，凡事总是冲在最前面，途中遇到不长眼的，二话不说，直接斩杀。等到妖魔族人寻到凤千寻众人时，看到的是女修罗一样的秋盈衣。妖魔横行，为防止发生意外，秋羡白早就在秋盈衣身上留下了他的专属令牌，并告诫全族见盈衣大小姐如见本尊，是以妖魔族人不敢擅自做主，忙令探子回北冥报告秋羡白，自己暗中跟踪至万俟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