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蔗厘

39、春心莫共花争发

　　凤凰台。

　　凤长老立于当初大祭司东一所立之处，在她身后站立着凤千寻凤千羽兄妹及凤族子弟，望着台下黑压压的魔妖族来犯者，心生忧虑。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居凤凰山十万年，即便去九重天仙族天君也以礼相待，最后却被一个人族少年在短短一月时间内集结的族类围攻。放眼六界，单就凤族二字便足以令各族退却，不愿主动生事端，可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显然不按常理出牌，连着几日虽未正面大规模交锋，但却或明或暗断断续续杀了不少凤族中人，而且蛮横异常，丝毫不讲道理。

　　若是普通来犯者倒也问题不大，可眼前这些要么是在洪荒界中历经厮杀才活下来的穷凶极恶之人，要么就是被各族驱逐的亡命之徒，个个要么法力高强，要么心狠手辣。反观凤族中人，虽经历了繁衍，但毕竟人数有限，且十万年的安乐生活下来，大部分子弟并未经历真正的战斗，这一对比，凤长老才心生忧虑。偏偏此时大祭司不在，但好在玄澈也不在。玄澈的情况已听凤千寻详细讲述过，当时东一匆忙离开她便知道玄澈的情况有些严重，希望在两大天神的合力下，玄澈眼下已有好转。

　　前几日上九重天，天君鸿钧比以前更加慈眉善目，还是一副观之可亲的和蔼模样。见了凤长老更是热情异常，邀请至玉清宫亲自款待，言语之间全是笼络之意。凤长老目光锐利，还看到了玉清宫帘后的一副画像，画中两名女子相依而笑，其中一人正是太虚凤祖凤灵儿，另一位她隐约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即便鸿钧如此用心，但是凤族早已不参与六界纷争，自由自在习惯了，因此鸿钧的话她都以避世太久、能力不济为由委婉拒绝了。虽然当时天君脸色不变，但凤长老自小跟着师父凤灵儿长大，早就对他的多疑圆融性格了如指掌，知晓他已十分不悦。以前便知道他并无大量，不曾想竟如此心胸狭隘，为得到天灵珠竟不惜逼迫鲛人族做出这些事情。

　　“秋羡白，你是盈衣的哥哥，好歹盈衣也在凤凰台生活了几年，况且凤族与你无冤无仇，你此次何故发难凤凰台？”凤千羽自初见秋羡白时，他对秋盈衣百般照顾，秋盈衣也完全将注意力从玄澈身上转移走了，那会她还对秋羡白颇为感激，谁想他竟是秋盈衣的哥哥，年纪轻轻却如此心狠手辣。

　　秋羡白冷冷道：“火凤凰，若是你哥哥这样质问我，本公子倒无话可说。而你，抢走了玄澈，让我妹妹在凤凰台孤孤单单五年，倒是很有能耐。虽说本公子不喜欢玄澈，但谁让我那宝贝妹妹喜欢呢。”

　　凤千羽看到凤千寻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下一虚，随即又平生几分恼怒。秋羡白的这些话能戳中她内心，便是秋盈衣告诉他的。原本她以为秋盈衣和秋玄澈是兄妹，却忽视了临沧村屠杀之后，秋盈衣便已知晓秋玄澈不姓秋，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朝夕相处那么多年，随着年纪渐长，秋盈衣对玄澈的兄妹之情早已不是亲情，而是演变成男女之情。

　　凤千羽想起凤千寻在人族天香院告诫过她的话，开始时，她不过是因为玄澈的对自己的爱理不理激发了她的好胜心，一心将玄澈当做附属品想要占为私有，玄澈也因此更加讨厌她。后来玄澈拜东一为师，成为她师弟，她终于有理由名正言顺地与他朝夕相处。几年来，表面上是她在指使玄澈做各种事情，实际上她自己都知道，都是她在迁就玄澈，开始时甚至是讨好。

　　因为玄澈吃不惯凤凰台的食物，从不下厨的凤千羽居然巴巴地先去跟秋盈衣学习人族的烹饪，还因为控制不好火候，一把九昧真火差点将凤凰里烧了个精光，更常有的是，她偷偷将秋盈衣准备的饭食换成自己烧的稍微能看些的。虽然玄澈从来都是淡淡吃完而不会说什么，但凤千羽会从他微皱的眉角看出饭菜是否合口。玄澈不喜欢任性刁蛮的女子，她硬生生地改变了几百年的性格，在他面前装作安静懂事的大家闺秀。为陪玄澈修炼，她一改以前散漫的状态，没日没夜地钻研法术，唯恐自己被甩在后面，最后成为秋盈衣那样只能看着他的后背，却始终无法并肩前行。

　　秋羡白打断了她的回忆，继续道：“至于凤凰台，谁叫你们凤族超然六界，威望过人呢？且不论本公子身后这些弟兄曾经被你族太虚凤祖和凤长老追杀过，单是本公子新创了这魔妖族，想要快速立威于六界，你们凤族是最好的下酒菜呢。”

　　凤千寻心里寻思，按照之前水洦说的话，秋羡白的所作所为天君十分清楚甚至有可能参与其中，但秋羡白父母终归因天君而丧生，不知他对此知晓多少，便有意道：“秋公子如此行事，就不怕仙族怪罪吗？”

　　谁料秋羡白道：“你说的是鸿钧老儿吗？等收拾了你们，我自然会去找他这血海深仇，然后慢慢收拾仙族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凭什么六界就得他鸿钧来统领！”

　　秋羡白话音一落，身后众人感觉被仙族压制多年的憋屈得到了理解，个个十分痛快，一个个热血沸腾，高呼响应，惊天动地。

　　当日冥河破印而出，将当时唯一清醒的秋羡白带走，本想详细了解他炼化鲲鹏的经过，结果途中遇到一人偷袭，那人虽幻化了身形和容貌，但却十分熟悉。不过那人却不过多纠缠，用的都是冥河未见过的招式，且冥河被封太久，法力尚未完全恢复，最后让那人将秋羡白劫了去。

　　秋羡白见到来人倒是十分高兴，这人是他在洪荒界所识，他能在洪荒界存活下来、进入鲲鹏遗骸封存之地并成功炼化鲲鹏遗骸，离不开这人的鼎力相助。这人法力高强，但谁也不理，只说自己的妖族残部，帮助他只提了一个条件：要求秋羡白在炼化鲲鹏遗骸之后，杀了仙族天君鸿钧，替他报灭族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