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望浮生》沈壬棠Miao

2、第 2 章

　　战后的日子，总是那样平静，却又让人感到由衷的满足与幸福。可狂热与庆祝过后，大家总要开始继续各自的生活。

　　灶门炭治郎和祢豆子商量了一下，决定重新回到故乡去卖炭——主公给了每个人一大笔金钱，这笔钱足够兄妹俩在城市落下脚来找个生计，过上不错的日子，但他们还是觉得过去的生活更加适合自己。

　　“毕竟是卖炭人家的孩子嘛。”面对我妻善逸的疑问，灶门炭治郎摸了摸头如是说道。

　　像炭治郎一样决定回归过去生活的人并不在少数，得到了抚恤金后开始全新生活的人也很多。鬼杀队这个绵延至今的私人组织在结束了使命的如今，从凝聚在一起的整体重新化整为零，流水细沙一样清浅的进入了普通人的生活之中，仿佛瞬间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从今往后，鬼杀队就要变成历史了吧！”

　　村田和炭治郎告别的时候这样说道。

　　“仿佛做梦一样，从噩梦里挣脱出来之后的这段时光。”面容平凡的青年笑着说道，“但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栗花香奈乎留在了产屋敷家，未来将在小主公的帮助下，像自己的两个姐姐一样，在医学方面进行钻研。而愈史郎同样留在了产屋敷，除了帮助一下香奈乎之外，最重要的是想要跟随悲鸣屿行冥进行修行，据说是为了珠世夫人的愿望。

　　我妻善逸将要回去继承爷爷的道场，嘴平伊之助本来是没有未来计划的，但最后还是跟着善逸离开了。

　　“纹逸可是本大爷的小弟！山大王不能让小弟吃亏！”

　　伊之助带上野猪头套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妻善逸一脸惨淡，期期艾艾的拉着祢豆子的衣袖想说着什么，却在炭治郎仿佛发出圣光的微笑凝视下，最终不舍的被拖走了。

　　“哥哥吓到善逸先生了，”祢豆子扯了扯炭治郎的袖口说道，炭治郎笑了起来。“别看他那个样子，伊之助原意陪着他一起走，善逸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哦，我能闻到的。”

　　“真好啊。”祢豆子也笑了。

　　“是啊，真好。”炭治郎说。

　　“那……回家吧，哥哥？”灶门祢豆子看向自己的兄长，灶门炭治郎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握紧了她的手掌。

　　“嗯，回家。”

　　这对历经磨难的兄妹俩，终于重新拥抱了梦寐以求的，如过去一般的平静生活。

　　如果说，他们的人生在一些人眼中就是故事的话。

　　那这个故事，虽然痛苦，虽然让人流泪，但最后，还是得到了不错的结局吧？

　　#

　　战斗时，所有坚持到了最后的鬼杀队成员——没错，就是柱们同炭治郎一行人，都达到了“开纹”的境界。

　　开纹后的剑士，手持化作赫红的日轮刀，拥有比之前都要可怕的战斗力。同鬼舞辻无惨的最终战斗里，也正是这样的能力，加上虫柱蝴蝶忍和珠世夫人的药剂，帮助鬼杀队成功拖延时间，杀死了这个延续了千年的梦魇。

　　但当战斗结束后，犹如火光一般燃烧过的人们……就会像蜡烛的余烬一般，消逝而去了。

　　最先离开大家的，是蛇柱伊黑先生。此前战斗中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头颅上最后一刻被鬼舞辻无惨留下的伤痕，终究是对身体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

　　得知消息的时候炭治郎和祢豆子匆匆赶去，只碰上了他对甘露寺小姐说的最后一句话。

　　“甘露寺，倘若有来生，我……还能认识你吗？”

　　“是伊黑先生的话，当然可以啊。”甘露寺蜜璃握着他的手回答。

　　“……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哦。”

　　她的眸中盛满了泪光，微笑着说道。

　　伊黑小芭内闻言露出些微的笑意来，而后，闭上了那双神异的眼睛。

　　“不必为我而担忧，”甘露寺蜜璃似乎能读懂灶门兄妹的表情一般，轻轻说道，仿佛害怕惊扰了方才离去的魂灵。

　　“是人的话，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早晚而已。”

　　“蜜璃姐姐。”祢豆子闻言，上前拥抱了她。“你也……”

　　“不能让他久等啊。”甘露寺蜜璃说，她拍着祢豆子的背，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神情。“我们约好了来世再见，隔的远了，许是就不好碰面了。”

　　灶门炭治郎攥了攥手掌。“一定会再见的。”

　　看着甘露寺蜜璃，他忍住眼中的热意，肯定的对她回答。

　　“一定会再见的。”

　　——毕竟，你们都是这样的，互相深爱着对方啊。

　　灶门炭治郎和灶门祢豆子告别了甘露寺蜜璃，二人静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而后被一只乌鸦追上。

　　鬼杀队虽然解散了，但此前的通讯手段却在辉利哉的坚持下保留了下来，这让队员们即便身各一方也得以收到过去同伴讯息的做法固然好，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此刻的炭治郎和祢豆子，收到了恋柱和蛇柱离别尘世的报告，显而易见，是在他们离开后的甘露寺蜜璃所为。

　　生离死别来的如此气势汹汹而猝不及防，多少还是叫兄妹俩感伤。

　　大约隔了几个月的时光，产屋敷本家来信，道悲鸣屿大人阳寿终尽，在几日前便有所感悟，盘坐在那片他们曾经训练过的瀑布下，成佛了。

　　即便已然离开了这副躯壳，属于岩柱的身体依旧牢不可破的稳坐在瀑布之下，并不因为这一变化有何松动的迹象。人们都言说，悲鸣屿大人道行高深，在西方极乐能拥有一席之地也未曾可知。

　　昔日一同战斗的前辈，终究是又离去了一个。

　　上天仿佛偏爱这样恶意的玩笑，当年战斗成功的代价，不过短短半年过去，祂就开始出手撷取这群尚未品尝太多幸福滋味的生命了。

　　敏锐的炭治郎感受到了这样不详的预告，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坐在廊下轻轻叹气。不论过了多久，他都不太能释怀“失去”这种情感，但当祢豆子走近时，少年又迅速收起了这种情绪，不让妹妹看到自己担忧的神情。

　　“祢豆子，怎么了？”

　　灶门祢豆子在兄长身旁坐下，少女望着已经收拾齐整的庭院，许久的沉默。炭治郎嗅闻着妹妹的气息想判断她是否在生气，却觉得比之前吃力不少——或许是因为曾经受了伤，影响了自己的感应。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有些细微忐忑的等待明显情绪不太对的祢豆子的问话。

　　“开纹的剑士活不过二十五岁，哥哥你们的话，也是这样吧。”祢豆子托着脸颊轻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离开。”

　　“不被人记忆的大家……不为人所知的鬼杀队，还能存在多久呢。”

　　灶门炭治郎颤了颤指尖，面对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什……？我说炭治郎你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为了振兴道场忙到脚不沾地的我妻善逸，好容易才抽出空来接待朋友，谁知道甫一见面就被气了个仰倒。

　　“这还不简单？你写下来啊！写下来不就好了？！”

　　“写下来？”炭治郎闻言睁大了眼睛，颇为不可思议的指向了自己，“我？真的没问题吗？”

　　“除了你还有谁啊！可恶……”我妻善逸飞快的呢喃吐字，仿佛碎碎念一样的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长出了一口气。

　　“是，是你，拜托，除了你，这件事还有谁能做到啊炭治郎！”

　　“你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一点正确认知啊可恶的家伙！”

　　我妻善逸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

　　托善逸的福，炭治郎和祢豆子兄妹找到了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记录下这场发生在人间阴影的战斗，记下为之奋斗、付出、乃至于献上生命的每一个同伴……

　　“因为不想让大家被遗忘。”炭治郎说道。

　　“温暖的，善良的，勇敢的大家，努力的大家，做出的成就与牺牲，不应该被时间掩埋掉。”

　　祢豆子对我妻善逸说道，“我和哥哥只是卖炭人家的孩子，有的字可能认的不太好，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善逸先生帮忙啦。”

　　“没没没没问题！！”我妻善逸顶着嘴平伊之助飞上天际的白眼大声回答。“我很乐意教祢豆子……不，感谢祢豆子愿意让我来教你！！”

　　“明明俺也会！”伊之助呸了一句，“混蛋纹逸！”

　　“到时候也要拜托伊之助了。”炭治郎忙不迭安抚他道，祢豆子眨眨眼，看着我妻善逸红红的脸蛋，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属于鬼杀队的故事，就这样开始被他们一笔一划的记录下来。

　　炭治郎和祢豆子东奔西跑，有时候善逸和伊之助也来。有的队员伤势太重一直卧床，偶尔还会有相识的隐或者普通队员随行引路帮忙，当其中的一个部分落下最后一笔，刚刚离开的兄妹二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哭声后凝重的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当下的想法。

　　——关于这件事，他们需要与时间赛跑。

　　要快！赶在大家都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候，在大家都还能笑着说出故事的时候……！

　　这件事被主公知道后，辉利哉也尽量的对他们进行了帮助，仍然能够联系到的，出行没有受到影响的柱们也行动了起来：柱们清楚很多队员的情况，由他们来分头行动，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收集到大多数的内容。

　　“真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啊，炭治郎，祢豆子。”宇髓天元将早已准备好的手稿交给了上门拜访的兄妹俩，华丽的祭典之神已经抛弃了干练的造型，随意的散着发。“我听说你们连自己参与过的战斗也要再问一遍？”

　　“虽然参与了，但我们所记得的只是当时的我们能看到的东西。”炭治郎说道，“祢豆子提醒我，如果有前辈们的补充，会对内容的完整起很大作用的。”

　　“你们啊。”宇髓天元摇着头，招呼兄妹二人进家里坐坐，而后又是几场彻夜长谈。

　　当他们告别曾经的音柱大人时，在场的几人都明白，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炭治郎四处寻找着尽可能多的一切的记录，一方面是如祢豆子所说，不想让大家被遗忘，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和同伴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所有参与过这场暗地中的战役的人们都明白，他们生命的烛火在最璀璨的燃烧过后，即将迎来最后的短暂明光。

　　灶门兄妹此去一别，再得消息，恐怕迎接彼此的，就是一纸死亡的通告了。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