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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分钟的柯南 ...

  •   抿唇,将手机拿起,轻轻附在自己耳边,“喂?”

      “不管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给我立刻回家,马上!”地中海的语气里似乎透着无穷尽的疲惫,用他从未展现过的不体面对着儿子,“你弟他在自己房间,上吊死了。”

      “……我知道了。”

      上午还跟自己打电话撂下狠话的人,晚上就在自己房间上吊自杀了。

      为什么?

      因为我断绝了他的希望,让他看不见出路;因为唯一站在他那边的“姐姐”,最终却倒戈害他最深;因为我编造了谎言,让一个带自闭倾向的游戏宅失去了游戏。

      因为我听风是雨,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断定他的罪行。

      死亡能带来什么?

      死亡什么都证明不了,它就是一种状态,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横跨的分割线。它除了证明你已经毫无退路,没有办法只能向现实低头之外,什么也证明不了。

      你指望伤害你的人,因为你的死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你指望世界因为一个人放弃抵抗,就会为之变得更美好吗;你指望通过死亡,来提醒活着的人你有多重要吗?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人而改变转动方向,它只为活着的那些人顽强不屈的抵抗而低头。

      就好比,人们不会因为有网络暴力而自杀的人,就停止自己不负责的暴行。只有活着的人,看到现实改变现状,制定条例封禁抵抗这些暴民,才会让无止尽的恶停歇在正义面前。

      现在,陈辛籍,你告诉我,你是一个已经放弃抵抗的人吗?

      更何况,世界都因为你的死亡停止了崩溃的步伐,你有那么无辜吗?

      既然你能凭一己之力达到毁灭世界的高度,难道这其中你就没遇到过挫折,今天因为我两通电话你就选择自刎?

      那就让我看看这是不是你死亡的真相,如果是我成了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每年在不同世界多了一个给你上香的人;如果不是我,你等我一个个找出戴罪之人。

      看一眼剩下的时间,九分三十五秒。

      他傅慎今天要在十分钟内,找到陈辛籍的真正死因。

      “我失陪一下,家里有急事,原谅我的无礼但我要走了。”傅慎转身,朝顾清辉告辞。

      刚想走,他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住,傅慎不悦回头,身后是顾清辉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看上去并无任何不满,语气却毫无置喙的余地,“为什么那么着急,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今天我俩订婚还重要?”

      “请您放开,我的确有一件关乎人命的大事。”

      “有什么事情我的父亲做不到,你贪心不足的父亲,还是……”他停顿了一下,在语境中显得莫名诡异,“你装作无辜的弟弟?”

      为什么会提到我弟,是巧合还是有辜?

      “关于我弟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

      “关于你弟弟的事情,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顾校长此时也端着杯高脚玻璃杯,晃着香槟酒走了过来,缓缓开口,“傅小姐,如果你家里有急事,就先离去吧。”

      他盯着傅慎的眼睛,明明长着和自己亲爹一样的脸,吐出来的话却让他陌生不已,“反正,此时已经没有人能横在你和我儿子之间了。”

      没有多做纠缠,傅慎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突然被同样邀请来参加晚宴的陆小凤叫住了,“阿傅,你走那么快要去哪儿啊?”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话都那么多?

      “我有急事要……”

      陆小凤突然打断了她,这是从前她从未有过的举动,“急什么呢?话说我今天一天都没见过你弟了,他还好吗?”

      傅慎直直地望进陆小凤双眸,后者坦然淡笑,毫不露怯笑意盈盈地回望过去,明明话语中还在关心别人,脸上却丝毫体现不出担忧。

      是我太多心,见谁都觉得可疑。

      “告辞。”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再耽误下去,什么都查不到。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门口,傅慎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看着师傅踩下油门,默默掏出手机拨打女大公的电话。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门口陆小凤的身影还影影绰绰依稀可见,矗立在门口似乎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很快电话就被拨通,背景音里听上去无比嘈杂,就像是有人拿着吹风机对着麦克风吹,傅慎不由地皱紧眉头提高了音量,“喂?!能听见吗。”

      他依稀听见对面有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回答道,“大公此刻正要出行,短时间内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她,请您以后再给她拨电话吧。”

      说完,通话就被挂断。

      他皱眉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通讯录名称,这的确是大公的私人电话,平时留给家人拨打的号码,如果她在忙只会直接挂断……

      突然,他想起来那种嘈杂的背景音是什么了——是启动后不断运作的螺旋桨。

      大公不是正在乘坐直升机,也在直升机边上。

      她儿子死了,她要去哪儿?

      傅慎又给他爹回拨了一个电话,这次,等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你快到家了?”

      似乎家里不止他一个人,从电话里还透出其他人的谈话声,“……别接电话了,快过来想怎么办。”

      “等等,我儿子打给我的。”

      “爸,你在跟谁讲话?”

      “没事,你赶紧回来再说,别的你别管,等你快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说完,通话结束。

      就好像所有人都瞒着他什么,所有人都在一刹那间变得陌生起来,他正逐步失去同调而这个世界也正在剥离它温和的假象。

      他终于成了他想成为的一名看客,被隔离在世界之外,但同样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被隔离在真相之外。

      陈辛籍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是,谁要为他的死亡负责?

      这个世界背后到底运转着怎样的真相,它拥有不合乎傅慎所处现实的逻辑和规律,但它的的确确发展到现在。既然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它背后一定隐藏属于这世界自己的运转规律。

      留给傅慎的时间还有两分钟,这两分钟里他只能坐在车里,静静等待一切的真相从手里流逝,也许永远无法再找回。

      他忽然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和面前的世界失去同调,因为他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

      原本坐在车内的傅慎,突然就回到了傅家自己大门前,推开门,地中海正坐在椅子上摊开报纸喝着红茶,紫毛站在他椅背后,两手搭在他椅子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愚人节快乐,傅慎,你看你弟弟还活着。”

      傅慎看向一言不发的陈辛籍,后者就像身处另一个维度一样,身影扭曲模糊,在这个世界里以波动的形式被傅慎所观察到,就像个劣质的投影。

      而地中海却十分真实,他单手捏着报纸把它立起来,版面上印着一大张陆小凤和顾清辉订婚的照片,标题黑体加粗醒目写着“顾家盛大而令人艳羡的婚宴”。

      楼上传来女大公独特而清晰的声音,“……我们和这个国家永无和解的可能。”

      但楼底的人充耳不闻,对此见怪不怪就好像女大公不存在一样。

      桌上放着紫毛的switch,正在进行着可宝梦游戏,里面的精灵皮卡丘却不是那只熟悉的黄皮耗子,而是披着玩偶服的小王子。

      没有来的,傅慎突然生出一种奇怪但不知为何就占据他全部心神的想法。

      这整个世界就是一段运行出错的坏程序,而紫毛就是那个找bug的程序员,当他发现这整段程序的运行都出现问题之后,就放弃了徒劳消灭bug的行为,取而代之的,是要销毁这整段程序。

      而紫毛的死,就是全世界为了反抗他,把他踢出了服务器。

      那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的系统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段想法全然不具备证据支持,只是憋疯的傅慎一小段不靠谱的臆想。

      作为一名调查侦探,他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十分钟除了给自己布下更多的疑惑之外,第一次拯救世界任务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恭喜您,第一次拯救世界结束,您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修整五小时,五小时之后,您所在的世界会被再次冻结。”]

      [“您可以暴露系统的存在,但很抱歉您将找不到任何证据支持系统的真实性,或许您自己都无法证明这发生的一切是您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

      [“祝您修整愉快。”]

      这次系统和之前稍有不同,不是透过面板来传递信息,也不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一个机械合成声音,就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一样,虽然还是很呆板,但还是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女性的声音。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拯救世界,”]系统这次做出了明确的回复,[“随着您拯救的世界越多,系统将会更具智能和人性化,还敬请期待”]

      傅慎回到了自己的电脑桌前,屏幕上还显示着编辑的某乎问题,立刻移动鼠标选择删除帖子,然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他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给自己老爹打了个电话。

      “喂?爸啊,问你件事情。

      如果有一个人,极其有可能因为我而自杀,但是到底是不是不确定,而事情的真相很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

      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你按照我说的,随时将人权放在第一位,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也是你说的,就算你一切设想的再好,不代表你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就没有发生的概率啊。”

      “尊重他,”电话那头的声音坚定而平稳,“无论他生还是死,都是值得尊敬的人类。不是尊重他个人的选择,而是尊重一个生命的尊严。”

      “……那再问你一件事情。”

      “说。”

      “你儿子可能有点精神病咋办?”

      “我名下投资支持好几家精神病医院,其中还有不少是以慈善名义,你挑一个你喜欢的自己去办理入住吧,别祸害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感激那些奋斗在前线的人们。他们用奉献和牺牲,尽所有努力,去保障人权中最重要的部分——生命权。
    也是他们让我意识到,所有人面对死亡都只是一个谦卑的个体。
    我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但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们国家的团结和努力甚至让我看到未来乌托邦达成的一丝渺小的可行性。
    我看到有人说今天的哀悼只是一种形式主义。我能理解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不是所有人都有正常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哽咽无法言语的经历。
    但我理解,寻求娱乐和快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还是希望,有些人能尊重我们的悲伤,在我们合理付诸我们痛苦的时候,不去嘲笑我们因为难过而显得狼狈的姿态。
    因为痛苦,才会铭记;因为恐惧,才会敬畏;因为渺小,才会谦卑。
    只有生命才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去实现未来任何可行性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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