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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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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后。
南京路国际大厦21层 XX咨询公司。9:00am
“A,今天该我们组体检,一起打车去吧,嗯?”D走到A的cube,轻声询问。她是A的mentor,31岁的项目经理,至今未婚。
“啊,好。”A忙不迭锁上电脑,抓起外套。
“好漂亮的风衣啊。KENNETH COLE 的吧。从国外带回来的?”电梯间,D称赞道。
“D经理您太过奖了。那儿啊,从淘宝上弄的。店主号称原单,谁知道呢。反正便宜,随便买来穿着玩的。倒是您今天的这双CHANEL白山茶浅口鞋,可是她们家经典里的经典……”
“嗐,就是上次公司年终奖,跑去巴黎,什么都没干,净血拼了,刷爆了3张卡。”D一脸得色,“女人么,跟男人似的不要命干活,弄得现在没着没落,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自己再不对自己好一点,你说活着还干嘛……你怎么了?”她拍拍A。
A猛然醒过来,电梯门光滑如镜,映出一张脸,泫然欲泣。她立刻嘴角上扬30°:“没事没事 ,大概是最近睡眠不足,太多东西要学了。”
“哎呀,慢慢来不着急,来日方长嘛。我说,你这件风衣真不错,哪个店啊,帮我问问店主还有没,有帮我也来一件。”
“没问题,您尺码多少?”A殷勤地应承着,心里却想:这件风衣,以后大概是不能出现在办公室里了,即便是从纽约第五大道的总店里,花费数百美元抢到的当季新款,又万里迢迢搬运回来的心水也好。
南开大学,XX教学楼 10:30am
“今天,我们文学赏析课的主题,是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B顿了下,环视了下阶梯教室教室,反正是选修课,又不是期末,头三排照例没人,坐在后面的也稀稀拉拉,看时尚杂志的吃早点的发短信的睡觉的调情的不一而足,她并不发作,声音甚至一点起伏也无,“大家,都很熟悉这段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如果男人的生命里注定有两个女人,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那么女人呢?
舒适的私立诊所,粉红色的装修风格,柔软妥帖。A坐在采血室,把手搁在桌上。护士利落地戳下无名指,捏住,一朵血花凭空冒出来。
不晓得是不是十指连心的关系,那一刹那,心好似也被捏住了;那朵血色的花,似乎是从心尖上冒出来的。
“……下面,我们来看由这部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在欣赏的时候,请注意观察,导演是如何从旁观的角度叙述烟鹂和娇蕊婉转曲折的心思;如何表现出主角们的挣扎和悲哀,世俗生活里琐屑且易逝的欢喜,以及最终同命运妥协,脸孔渐渐模糊在人群中的无奈……”屏幕缓缓下降,教室的灯光暗下去,戏开始了。
人生如戏。
如果说男人生命里会有两朵玫瑰,那么女人心里也会有两道伤:一道是爱,一道是恨。爱之深,恨之切;爱恨交织的十字伤,直到那股怨念消逝,伤口永不愈合,血水隐隐渗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不知是谁残留的香水,味道这样浓烈:红玫瑰的芬芳、蓝鸢尾的清幽、白雏菊的淡雅、黄百合的恬淡,明媚的花草香融合交织,繁盛到近乎疯狂,仿佛午后三点教堂后春日的花圃。
却没有人注意盛放的原因。是的,土壤下面有一具侧卧的尸体,冰冷、发胀、柔软,渐渐鼓起,浓绿浓黄色的组织残液已经发泡,缓缓流出,那些美丽的花的根须,深深地插入,包裹,有如神经元,布满全身,拼命吮吸,拼命盛放 。
尸体的头缓缓转过来,脸色惨绿,一只眼珠挂在眼眶外,她咧开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那张溃烂的脸,分明是:自己!
“啊!”A尖叫一声。发现自己居然躺检查床上睡了过去。天很蓝,现在是上午10点半,一切都安详静好。只是梦境太过真实,甚至腐败的气味都历历在目。一瞬间,她无法分清,究竟是她梦到了女尸,还是女尸梦到了她。
南开大学内,XX餐馆 11:30
“口恶~~(╯﹏╰)b”仨男生连滚带爬跑出来,对着墙角一阵翻江倒海。“哎,你们等等,我还没说完呐,”一短发女生追出来,仔裤球鞋,不施粉黛,正是C。“小何,你的卡,卡不要啦!”
“哎,没劲。这样就怂了,我还没上伊藤润二呢,槑。”她摇摇脑袋,踢踢踏踏地往回走。
“C!”
“B亲爱的,你怎么也在这吃饭?”
“你又把人家怎么了?”
“嗐,几个大一的小崽子,这学期我代他们的解剖试验课。妈的平时不来,现在期中考还妄想从我这儿套题。他以为他是地主我是丫头,有求必应没求还主动剪个CP头得瑟啊。我就拿菜帮他们复习了下大体,比如像人脑触感和颜色同白油豆腐的相似性啦,卤牛肉跟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一个色系啦,BALABALA……”C摇头晃脑,得意非凡,“对啦,找俺啥事体?”
“陪A相亲。”
“嗯……MO?”
KENNETH COLE:米国品牌,个人感觉风衣性价比比BURBERRY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