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齐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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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镇这两日并不平静，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还都往僻远小巷里的无涯客栈去。
生意兴隆，但无涯客栈的老板心情非常之不好，原因无他，这些人都冲着无偿仙王的大名而来，但是最后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就像砍柴的农夫突然看见天仙子一样。
溁烬在委婉地请示了无偿能不能滚之后得到了肯定的拒绝，之后也就只能随着这些人来，凤无殇和无偿他打不过，让他们住下也就算了，这群所谓的世家天骄他可一个不怕。
可没曾想，这些人知道了无涯客栈的规矩，愣是坐在大堂里能从白天吃到晚上，再从晚上吃到白天，绝口不提住店之事。
溁烬觉得自己这里每天都是大型聚会现场。
老板脸色很臭，但一般人感觉到的不是低气压，而是卧槽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美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小二的笑好假。”古止时不时看着胖虎，因为不管他什么时候看过去，胖虎都是标准的八齿微笑……太过于标准以至于显得格外的假。
“这客栈里另一个小二却是一脸吊唁的苦相，难怪胖虎会在前台，猴子在后台。”仙子穗笑颜如花，只觉得这个客栈的人实在有点意思。
一个神秘的老板，两个有趣的小二。
“我找无偿前辈打听过，前辈的意思是，这个老板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后人。仙界有几千年不曾出现过凤凰！那神魔战场只有凤凰血脉能开启。”
微风偶尔会打量那个手持书卷的老板，除了对老板皮相的惊艳之外还有好奇。
“老板的骨龄也太年轻了，只有二十九，据说修为很不一般，也不知是真的很强还是因为这僻远小镇没有修者的概念，随意夸大。”
“上官云不是说，凉战跟他交过手吗，他实力到底如何？”唐天行转向上官云，上官云脸色诡异，对于某些场景实在不可言说，只道：“深不可测。”
上官桀看向凉战的目光颇为同情。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溁烬，那天的情景太过于惊怖，彼岸花从血肉中盛放，美且魅，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妖异。
凉战：“……”
他对上众人出奇一致的目光，一时静默。
那天溁烬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他都不曾看清，若要说起溁烬的实力，实在有些难以预测。
若溁烬是半步成仙，那么同阶一战他怎么也不会这般毫无还手之力，若说溁烬已经成就仙果，那似乎也有些不可能，毕竟溁烬的骨龄只有二十九岁！
他们二十九岁的时候半步成仙的门槛都没摸到！
“不如问问无偿前辈？”上官云目光在无偿和凤无殇之间转了一圈，对于凤无殇总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无偿淡淡地瞥了一眼这边的子弟们，思量了一下说：“他大抵是在真仙之上，仙王之下。”
……还真是真仙。
听无偿前辈的意思，还不止一般真仙那么简单？
真仙之上，仙王之下，无偿特意强调仙王之下，难道是溁烬已经半只脚迈进了仙王？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可能明白凤凰族为啥会绝后了，如果凤凰血脉都这么逆天，那如今仙界岂不就是凤凰一族的天下了。”古止很梦幻地道，二十九岁的半步仙王，这简直是传奇，仙灵都不敢这么编的传说！
“其实也不是······”白路路还有些惊骇，但她脑子还能搜刮出一点可怜巴巴的信息来：“据古籍记载，凤凰一族的存在十分逆天，但逆天的是凤凰族的神通凤凰神火，而不是他们的修炼天赋。相反，因为凤凰族的体质太过于纯粹，所以他们的灵力也十分纯粹，修炼之路比之人类和其他族群来说还要更艰难一些······”
“啧，你还看古籍啊？”微风不可思议地道，白路路虽然名字娘里娘气的，但实打实是个糙汉子，其人尚武到了一定程度，连武学秘籍都不翻阅的人，典籍野史一类更是见到就头疼。
“也不是。”白路路含混道：“桥桥爱看野史传记话本之类，我听她念的。”
······这位糙汉子还是一个妹控。
溁烬手里的书早就放下了，单手支着下巴听这些世家子闲聊，听得无趣了就有些犯困。
“神魔战场的消息传开，人怕是会越来越多。你若是嫌他们烦，我帮你把无偿和这帮小孩清走。”凤无殇在溁烬旁边坐下，极其隐晦地看了一眼溁烬眼底的神色。
“烦，怎么不烦。”溁烬打了个呵欠：“不过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启神魔战场，若是他们都走了，我去哪儿找人？”
凤无殇蹙眉不语。
溁烬身上有许多疑点，他也不清楚，但是不清楚也无所谓，只要溁烬还是他，就无所谓了。
“神魔战场里的危险不可预估，仙王涉身其中也不一定能自保，其中还有一个仙界隐而不宣的秘密。你若是想知道这个秘密，大可不必去涉险，我讲与你听。”
以溁烬的实力和天赋，神魔战场没有他需要的机缘，只能是为了当年的真相。
溁烬愣了一下，眼底逐渐浮现一抹轻嘲：“真相？魔尊大人，我想需要去探寻真相的，不是我，是他们。”
“凤凰灭族算得上什么秘密，从神魔战场下来的人有谁不知道？只是这段历史人人都想揭过罢了。”
凤凰在几千年前灭族，为何如今还有后……溁烬勾了下唇，那是一个异常讽刺的笑。
凤无殇对于溁烬的此番言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从这番话里察觉到溁烬是非去不可，知道这个结论就够了。
此刻大厅里无偿在发呆，那群世家子互相说笑逗乐，凤无殇坐在他旁边，端正板直，魔瞳幽深，却没有焦点，显然也在出神。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溁烬看着凤无殇，忽然生出一点莫名的熟悉感。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从他这里偏头看过去，凤无殇鬼斧神工的脸侧颜尤其熟悉，似乎从这个角度，他好像已经看过这张侧颜无数次一般。
“······”
凤无殇回神，看着溁烬沉默片刻，喉结滚了一下，才说：“把你衣服整理好。”
溁烬：“······”
他的衣袍虽然宽松，但一直穿得好好的，只是不管他穿得多端正正经，都自有一股风流旖旎，此刻衣襟微散，广袖滑落，露出半截藕臂，活色生香。
溁烬神色有些奇怪，若有所思地看着凤无殇，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过于熟悉。
“我曾经丢了一段记忆。”溁烬说：“也许跟神魔战场有关。”
凤无殇怔了一下，溁烬这算是在解释他为什么要去神魔战场吗？
可惜凤无殇不知道，溁烬还有半句话没说——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神魔战场是无偿仙王的出生之地，所以他想回去故地重游也情有可原。魔尊大人又是为何？缅怀故人？故地重游？”溁烬话题转得十分生硬。
“我不是为了神魔战场而来。”凤无殇本就低沉的声线越来越低：“神魔战场在大战结束时碎成各个秘境，主战场凤凰秘境一直封闭，据说只有凤凰之血能开启界门，如今里面是什么模样不得而知，想来凶险万分，我并不愿你去。”
溁烬目光转向无偿和那群世家子，靡丽的声线也低了一些：“你猜凤凰后人的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凤无殇看他表情，心里有底：“你。”
“魔尊既然明白，就该知道能劝的人不是我。”他下巴微抬，指着那边众人，“而是无偿仙王和那群傻白甜。”
“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凤无殇也往那边瞥了一眼，毫无波动，转眸目送溁烬起身上楼。
无偿本来就一直注意着溁烬与凤无殇，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他与凤无殇相识甚久，知道一些往事，见溁烬走了才靠过来。
“仙器有灵，仙灵一旦消亡就灰飞烟灭，从此天上人间皆不可寻。这小凤凰身上确实有彼岸花的痕迹，你怎么就确定彼岸在他身上？”
凤无殇伸手把溁烬刚才喝茶的茶盏拿过来，自顾自喝了一口，唇刚好印在溁烬方才喝的那一边：“不是彼岸在他身上，他就是彼岸。”
无偿被凤无殇的举动膈应了一下，决定远离魔尊。
溁烬在楼梯最上层拐角处一瞥的瞬间也看到了这一幕，长眉微微蹙了一下，凤无殇真的见色起意了？
溁烬对于一直想爬自己床的男男女女没有太多好感，但是这位魔尊大人，似乎打不过啊。
不知怎的，胖虎说的话突然响在脑海里：打不过就从了吧。
溁烬：······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溁烬时常会做梦，许是凤凰秘境开启在即，他竟然又梦到了那天。
火光腾跃的石洞里，一道撕裂的空间裂缝黑黝黝的，小女孩一把把哥哥推了进去。
“哥哥，你要活下去啊。”小女孩的声音很甜，笑得眉眼弯弯，却莫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哥哥，要活下去。”
那女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宛如人间一抹艳阳，声音软软糯糯。
男孩却是满脸慌乱，细看还有些惊异，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空间裂缝一闪而逝，女孩似乎还在笑，眼里有泪，嘴角带血。
溁烬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气。
也许涅槃失败，就是天意吧，把这段记忆保留了下来，不让他焚去。
“做噩梦了？”凤无殇的声音响在门外，又似乎响在耳畔。
溁烬掀开被子下床开窗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窗外果然是凤无殇那张鬼斧神工的脸。
“······”
四眼相对时溁烬呆了一下，这位魔尊大人似乎对自己另有所图，那他开窗做什么？
凤无殇眼睁睁看着溁烬开窗又反手关了窗：“······”
溁烬：……
自己反应似乎也不太对，怎么凤无殇大半夜来偷窥他的房间，倒搞得自己做贼心虚一般？他又一把推开了窗，干巴巴地道：“怎么？”
“没怎么，就是睡不着······”
溁烬脑子里瞬间闪过四个大字：孤枕难眠。
啪一声，溁烬又关了窗，刚想再落个结界，就听见凤无殇补完了下半句——
“想找你讨点安神的熏香。”
溁烬默然，拿了点熏香第三次开窗，就在凤无殇伸手的时候，溁烬奇道：“你怎知我这里有安神熏香？”
他其实许久没有用过了，但是总习惯性备一点，其实他自己也忘了为何要备着。
凤无殇接了熏香才道：“猜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齐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