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不能醒》漫舞流沙

5、第四章

　　完颜静久不与他联系，十四觉得很奇怪。

　　这天有时间，于是打电话给完颜静问她最近都在忙什么。

　　电话那边的信号却很不好。

　　“你现在在哪儿？”十四听着电话那边呼啸的风声，不由的皱了皱眉。

　　“我在爬山。”完颜静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因为信号的原因时断时续。

　　十四的眉头不自觉的再次皱了皱，“爬什么山？自己一个人吗？”

　　完颜静并不是很爱运动的女孩子，怎么会兴起去爬山的念头？

　　“跟朋友一起爬白山啦。不聊啦，信号不好。”完颜静匆匆的挂了电话。

　　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忽然言辞闪烁，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不愉快。

　　十四拿着被挂掉的电话，仰头看着渐渐变黄的梧桐树叶，嘴角下压，扯出几分落寞的笑意。报到的时候是她陪着他来的，两个人并肩走在这条路上，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条路终究还是只能独自走下去。

　　不是没想过后悔想过回头，曾经的养尊处优如今却被现实压着低头。这样劳累的生活，当做新奇体验一日两日倒不觉得如何，可是当成为一种生存需要的时候，就让人轻易的开始厌倦。尤其是当初住在完颜家没有什么感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衣食用行事事要操心，窘迫的生活着，依然是入不敷出。

　　在家里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的人，如今却要面对那些仿佛无穷无尽的琐碎。十四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从家里穿出来的，以及住在完颜家里的时候完颜帮他准备的那些衣服，恐怕即使是原来的设计师来了，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牌子了。

　　十四独自一个人坐在路边，觉得现在有十二个字很适合形容自己，“穷困潦倒，众叛亲离。”再加上一个“自作自受”。

　　坐在路边伤春悲秋了半天，终于还是担心。

　　然而再打完颜静的电话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状态。

　　无法，只好打给了完颜谦。

　　他跟完颜谦一向不对盘，绕了无数个弯子，遭受到了乱七八糟的刁难以后，完颜谦终于悠哉游哉的说了实话，“静静她只是恋爱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嚣张的说完以后，完颜谦总算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追加了一句解释，“那小子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技术员，没财没势没背景，不敢欺负静静的。”

　　“你脑袋被门夹了吗？”十四这边牙齿已经咬的咯咯响了，“你以为静静跟你一样吗？种猪！”

　　“你骂谁？”完颜谦跟十四碰到一起，完全就是炮仗遇上了火柴，一碰就着。

　　“有你这样的混蛋哥哥吗？自己做不了好榜样也就算了，妹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照顾不好。”

　　“又不是你妹妹，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十四咬牙忍下气，“你懂什么？你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在乎名声，静静是女孩子难道也跟你一样吗？那个乱七八糟的小子认识静静几天就追静静，图的什么？为财？为色？你居然还纵容。静静才十六，哪像你一样老油条，不知道在油锅里滚了多少遍。”

　　完颜谦的男女观念一贯豪放，实在不觉得自家妹妹谈次连小手都没见牵的小恋爱算什么，听十四说的严重，心里顿时有点后悔。十四以为那小子是从完颜静进公司就认识的，他却知道那两个人算得上认识的时间也就半个多月，那小子表白以前可以说连话都没跟完颜静说过。他看出来那小子的动机的确不纯，但对于完颜二少来说，身边的情人为财为色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却忽略了自家妹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明明已经懊悔不已，却死鸭子嘴硬的说：“静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天之内两次被摔了电话，十四顿时怒了，抓起电话准备再接再厉的给完颜静打回去，却发现他的手机，欠费停机了。

　　手机是当初从家里带出来的，可惜以前余下的话费被打完了。

　　跑到营业厅本来想交点话费的，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他以前喜欢到处跑，用的是全球通，现在一比较，才发现全球通还真不是学生阶层能用的起的。这也就算了，最让他欲哭无泪的是他这张卡，信誉度太高了。

　　在停机以前，他就已经欠费了。为什么以前他就从没觉得电话费是一笔开销呢？

　　现在他是计划经济时代，电话费是突然多出来的额外开销。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十四郁闷了。拿着欠费欠了很多的手机，决定去打公用电话。

　　一连打了五六个，终于接通了。

　　一边呲牙咧嘴心疼着电话费，一边迅速的吩咐，“完颜静，你明天早上八点，如果不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你就等着瞧！”

　　“可是我打算在山上露营，明天赶不回去啊。”完颜静有些疑惑十四急切的语气，“你有什么事情吗？我打电话让我二哥帮你办。”

　　还敢跟一男的在野外宿营？完颜谦这哥哥当的真是好啊！十四咬牙切齿，“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下山！”

　　完颜静的手机信号在十四华丽丽的这一声吼中，再次断掉。

　　十四守着公用电话，半天不见完颜静拨回来，只得又心疼不已的打过去，他的预算啊！等见到完颜静，一定要拔掉她一层皮！

　　结果拨了半天都是不在服务区。什么破信号。

　　十四想摔电话，幸好及时忆及自己如今惨淡的经济状况，控制住了脾气。

　　有钱的时候，只觉得金钱是最廉价最俗气的东西，觉得一切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没钱的时候，才觉得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看表发现已经到上课的时间了，十四叹了口气，挂掉电话去上课。

　　他发现，现在他已经爱上了这些教他如何赚钱的课程，甚至有些暗自庆幸老爷子在这一点上的坚持。

　　他原本对未来可有可无的期待，现在正向着他以往最唾弃的方向发展。他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到时候直接在完颜静身上安一个信号发射器，让她跟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爬山玩失踪！

　　第二天早上没课，虽然不确定完颜静是不是会听话回来，十四还是在八点的时候出现在校门口。

　　完颜静是乖乖的来了，然而十四嘴角赞许的笑容还没来的及绽开，就看见她身后跟着的陌生男人。

　　“胤祯，你的手机怎么停了？让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给我二哥打电话，他居然也让我快点回来。”完颜静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身后跟着默默拖着行李箱的任建。

　　任建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带着挑剔。原以为一个电话让完颜家大小姐赶半夜的飞机飞回来的人是多么了得的人物，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吗？只是“胤祯”这名字跟艾家的人倒像。可是艾家的人就算是低调，也不会低调到这种地步吧？

　　提到手机停机的事情，十四有些囧，别扭的瞪了完颜静一眼，“我有话要跟你说。”

　　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男生啊，看来，不会是艾家的人。任建嘴角带了一丝嘲弄的笑，抢上前两步，伸出手，“你好，我姓任，任建，静静的朋友。”

　　十四无视伸到面前的手，牵着完颜静径直走到一边。

　　完颜静愣了愣，原以为，十四该是欣赏任建的。

　　“那小子什么来历？”

　　追命一样把她催回来，竟然是问这个问题吗？完颜静又愣了片刻，才说：“是公司的职员。”

　　想了想，又补充，“他向我表白过。”

　　十四瞪她，“你答应了？”

　　完颜静忽然觉得心虚，“没。只不过，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你不用上班，他也不用上班吗？”十四深呼吸了一下，忽然转开了话题。

　　“什么？”完颜略顿了顿才跟上十四跳跃的思维，乖乖的答，“我帮他请假了。”

　　“你开口，他们部门领导自然不会扣他的工资吧？”

　　“呃，大约是扣。”技术部的经理是公司的元老，从小都是叫叔叔的，完颜静总是找他帮忙给任建请假，次数多了也不好意思，而且任建是为了陪她才请假的，总不能一直被扣工资，毕竟任建家里不富裕，要养家糊口。最近她已经准备把任建调到自己身边来。完颜静看着十四的脸色，犹豫着没有把这一层说出来。

　　“你回去，调他的工资单来看，看看跟你在一起后他的工资高还是之前高。还有，看看他最近有没有被加官进爵的征兆。”十四嘴角扯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又问：“你们出去玩，出去吃饭，谁掏钱？”

　　她跟任建一起出去，不说买的那些奢侈品，就算是单纯的旅游开销也不是他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承受的起的，完颜家豪富，她自然不会让任建付账。

　　十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声音里含着讽刺继续说了下去，“Cartier的手表和眼镜，GUCCI的男装？静静，你难道没有看到他在你身上得到了什么吗？”

　　“胤祯？”完颜静脸色有些难看。十四护犊一样的行为在她看来可以理解也觉得温暖开心，可是这样明显的暗示就让她觉得很不愉快了。以前的十四，是绝不会这样的，而现在却句句不离“钱”这个字。

　　也不过三四个月而已，以前那个洒脱不羁，待人真诚的十四，竟然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十四，绝不会揣着这样恶意的怀疑，去猜测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以前她担忧十四太过纯善，在艾家那样复杂的家族里会吃亏。而现在，眼前的人却让她觉得陌生觉得心凉。

　　2009年4月19日漫舞流沙

作者有话说

　　今日因，明日果。
曾经默契无间的青梅竹马，开始不能互相理解，开始有分歧……
在青涩的还不懂爱的时候，种下了因。
当懂得爱的时候，却要品尝苦果。
但是我想完颜依然会感激，感激让她懂得爱的那个人是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