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恋爱脑》环氧化酶

4、第4章

　　已经是初春的时节，料峭春寒已经逐渐融化在空气中，但是吹拂在脸上的风还是有丝丝凉意。

　　佐佐木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她原本以为签下黄濑凉太已经是她经纪人职业生涯的最高巅峰了。

　　就在她昨天匆忙回公司上交材料的时候，正巧在门口碰上了一个像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的银发少年，看起来有些落拓迷茫。

　　金牌经纪人灵敏的天线让她瞬间忽略掉对方辣眼睛的私服品味，堪比x光的火眼金睛立马注意到了对方完美的骨骼比例和修长清矍的身材。

　　在佐佐木火热目光的注视下，对方终于注意到了炭烤火烧般灼热的目光，疑惑地抬头。

　　瞬间惊为天人的京子毫不犹豫地决定将那些不重要的文件材料推迟到后面再处理，脸上扬起了职业又不失亲和力的笑容。

　　就冲这脸蛋，值得！
　　——这可是一个可以和她手下王牌媲美的优质潜力股。

　　在听说这个好看的小朋友居然恰恰好又是一个在日本无人照顾的小可怜后，京子内心涌起一阵不为人说的狂喜。

　　“你对模特行业有兴趣吗？我觉得你的外形很合适。”
　　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夹，同时用手机搜索公司官网上的照片证明了自己不是奇怪的人贩子。女经纪人绞尽脑汁调动了自己大脑里面所有语言表达细胞神经，反复斟酌着用词，企图诱拐这个少年和自己签约。

　　好说歹说半天却发现对方不为所动的金牌经纪人，却差点败在潜力股冷静的目光下。
　　最后，她不抱希望地从包里翻出了一本写真，这是她随手放进包里的——封面上帅气又俊美的金发少年散发着无限令同性嫉妒的魅力。

　　佐佐木没有注意到一脸无感的银发少年看到封面的瞬间眼神恍惚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抬起头前极力克制住了眼神里剧烈的波动，堪堪挑了挑眉，似乎在极其勉为其难地燃起了兴趣。

　　怕人跑了以后再也找不到的佐佐木京子蛊惑道，“这是黄濑凉太，我手下的模特，只要你签在我手下，一定能像他一样斩获无数的粉丝，还能赚到足以让同龄人都眼红的生活费和零花钱哦。”

　　京子看着颇有异域风情的美少年矜持地抿了抿唇，神色清冷疏离地颔首，眉间还是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犹豫，“好吧，我就试试吧。”

　　佐佐木并不想要给人反悔的机会，她给这个名为“春见春马”的心热开出了最优渥自由的条件，终于顺顺利利成功把人叼进了公司。

　　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签约手续后，经纪人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得意微笑，她连夜加班，把手头上现成的杂志拍摄资源直接拨到新人手里。

　　——这是一个面向年轻人群体的杂志封面拍摄，风格轻熟又活力，为了配合受众群体的口味，这家杂志公司启用了更加年轻活力的模特，里面不乏国中生和高中生。

　　而这期的主题比较复杂，交给已经以阳光帅气形象面向大众的黄濑不大适合，但是分给春见的话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黄濑的经纪人依然有种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的感觉，整个过程如有神助！

　　却没有注意到这个被她当成不擅长表达情感、性格清冷内向的家伙握着签约合同转身离开的瞬间，嘴角扬起的那一丝狡猾的笑。
　　简直像是一只得逞的小雪狐。

　　——对春见来说，打听到已经是知名模特的黄濑的信息完全没有难度，同学、网络、杂志都是情报的来源，他需要做的只是追根溯源，顺藤摸瓜，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找到阿波罗所在的经纪公司。

　　剩下就是守株待兔，让他独特的审美品位和敏锐的时尚感，震撼那一位慧眼识珠的经纪人了。

　　*
　　金曜日。
　　摄影棚里面几乎要被道具冰块散发出的寒气所冻结，本来初春的寒冷便还未离去，拍摄场地冷得更加难以忍受，就连导演穿着保暖的长袖，肩上披着黑色的羽绒服。

　　接到通知的春见直接翘了文学社的部活，赶到了拍摄的场地。

　　一抬头，导演的目光就落在了门口套着校服外套的新人模特身上，准确的说是那五彩斑斓的黑色内搭上。

　　眼球都要被震撼成盲人的导演微微颤抖，嘴里的烟到快烧到自己的手指了：“……”
　　见过那么多个性的模特，这种高级的审美也是独树一帜。

　　眼见这位年轻的模特被服化组带去了化妆间上妆换装，村上导演原本有些期待的表情渐渐冷却下来，还隐隐有些不耐。他远远地没有怎么看清对方的面容，毕竟眼神全部被那诡异的穿搭吸引走了。

　　这次是春季主题，但是村上导演并没有打算循规蹈矩地选用活力满满的暖色系主题色彩，他打算反其道而行之，选用了冷冷的冰蓝色调。

　　拍摄地是一处租来的高级摄影棚，场地四周摆满了沉重复杂的设备，负责制造干冰的机器已经蓄势待发。
　　中央空出了一大片拍摄区域，堆积着人工制造出来的冰雪，厚厚的白色晶体累积了一层，簇拥着郑重冰雪凝结而成的冰雕座椅，扶手处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和藤蔓，如同教堂里面大祭司的神座。

　　村上导演并不大看好这位新人。
　　即便他知道年轻的新模特有可能更有灵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片场中需要更多细致的照顾和指引，完复杂的主题需要并完美达到他的要求的可能性更小，几乎是微乎其微。
　　尤其他这期春季主题为“觅春”——在漫天遍野的冰与雪中寻找一丝的春意，而模特则需要用自己的表演和情绪来演绎“春”的概念。

　　这意味着需要更高的演技。

　　他叹息，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想着之前来试镜的那些新人模特糟糕的表现 ，村上导演的脸色就隐隐发青。

　　正当这位导演陷入不妙的回忆当中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场地陡然安静下来，这种如潮水般一层叠着一层的古怪由远及近，村上导演莫名其妙地抬头，“搞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呼吸骤然停了一秒，周围的工作人员眼神呆愣地凝视着一处，而导演也不需要其他人解释就能够明白为什么了。

　　银发金眸的少年仿佛从冰雪奇缘里面漫步而出。

　　身着古老玄妙的祭司外袍，圣洁的银蓝色和璀璨的金色交织在袖口和领口，外袍的底边下摆缀着金色的铃铛，串着三条银链的金色玛瑙交织点缀在眉间，竖起的领口直直遮到白皙脖颈的最上方，却在肩胛骨上开了两道口子，露出了如细雪般的肌肤。

　　禁欲感铺面而来。
　　光光是看到心脏就已经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

　　“好……太好看了吧。”
　　“这种目下无尘的表情，冷冷清清的，是冰雪王子大人吗？”
　　见惯了各类美色的员工们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但依然彼此红着脸兴奋地咬着耳朵，语无伦次。

　　愣了半晌的导演缓过神来，目光挑剔地在少年全身打量许久，却不得不承认合作的大公司眼光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无可挑剔的。

　　“各部门准备好了吗？拍摄开始。”
　　收到肯定回复的导演亲自下场，扛起了摄影机，闪光灯照亮了整个摄影棚。

　　半晌后，导演翻看着拍出来的照片——他可以看出对方的确是一个新手，丝毫没有任何拍摄的经验和技巧，一举一动间都还是肉眼可见的生涩，但这都无损对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惊人美貌。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村上皱起眉头。

　　照片里的人尽管很好看，那双金眸里满是慵懒和冷漠，盯着摄像头的模样和在三文鱼店里面看着刺身没有多大区别。如果他拍摄的是冬季专题到没有什么问题，反而非常契合。

　　总觉得对方身上隐藏着什么没有来得及挖掘出来的东西。
　　“再来。”
　　“还不够好。”
　　“试着和镜头互动，想象着镜头是你喜欢的人。”

　　村上眼睛冒火盯着摄像头，不知疲倦地要求重来，他是完美主义者，无法接受照片里的一点瑕疵。当然，这些是春见的经纪人选择这个拍摄的原因，只要春见能够完成如此严苛的要求，最后必然能够名声大噪。

　　这不应该！这是为什么！
　　现在的村上就像是无束手无策的北极熊，望着厚厚冰层下面隐约游过的庞大黑影，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先休息十分钟。”
　　摄影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忍着火气宣布休息。

　　佐佐木京子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休息椅上的新人身上。

　　少年似乎因为拍摄失利而失落地垂着头，足以让所有导演、画家或者摄影师如痴如醉的面容悄悄藏在了银发的阴翳里，月华般的银发被绑着古老绳结的发带虚笼着，垂头丧气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
　　“春见。”

　　京子小姐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被叫做春见的少年银睫轻轻颤了颤，他抬头，没有什么特殊情感的金眸抬起，似乎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京子再次恍惚起来。

　　她发现，当这个少年注视着她的时候，眼神缥缈，她完全无法确定那双金眸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背后的虚无。

　　拥有着最普通发色的经纪人回过神，柔声安慰对方，“别在意，你是从来没有经验的新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情绪的表达还需要多训练。累积经验，掌握技巧，虚心学习，每一个成功的模特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事实上也并不是这样，世界上还有有特例存在的。

　　她破例签下的第一位模特黄濑凉太，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类最令人嫉恨的家伙。

　　长相俊美，性格开朗，摄影时候对于任何要求都是一点就通，模仿能力一绝，无论是怎么样的表情和姿势都能完美完成，品味出众，对于时尚的嗅觉堪称灵敏，对于穿搭还颇有心得，平时出游还会利用各种各样如耳环帽子等小配件来搭配帅气的衣物，增加自己的时髦指数。

　　“我有些失落呢，一直达不到村上先生的要求。”
　　垂着狐狸眼的模特新人的目光落在茶几上佐佐木留下的写真上，他的语气中有些许憧憬，似有若无地提及那位前辈，像是无意识般，他的语气里有些许憧憬，“要是我有黄濑前辈那么厉害就好了。”

　　闻言，女经纪人佐佐木眼睛一亮，甚至不需要春见继续隐晦地引导话题，她已经想到了什么。

　　对了！
　　黄濑那家伙好像也是帝光的，正好是春见的前辈！她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一茬！
　　——话说，这个时间部活应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