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出征 ...
-
陆容离自从骊山行宫回来后便一直吃的很少，气色也渐渐变差了不少。
萧敛淮也因即将要领兵去石城，与崔朔忙着了解石城周围的地形，白日里不得空来看陆容离只能晚上偶尔来看看她说一两句话。
太后已知晓了那日在行宫的事，进来他二人的样子也看在眼里，心里着实心疼这两个孩子。
怀策帝那一日后就将陆容离的大哥陆容度急召回京，一来是面圣述职汇报军中粮饷，二来也顺便将前线的形势一一汇报给即将出征的萧敛淮。
太后一早便将陆容离拉起来，命盛兰去将在北衙府暂住的陆容度请了来。她眼瞧着这孩子一天天瘦下去，天天吃饭都心不在焉实在心疼。想来她跟自己家的哥哥也许久未见了，见一见能舒缓下心情也是好的。
陆容离耷拉着脑袋坐在太后一旁，心却早已神游不知去了哪里。距离萧敛淮出征石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中就越害怕。虽然她从未说过，可萧敛淮每次晚上来找她临走时都要语重心长的道一句：“别怕。”
可陆容离怕极了，她怕萧敛淮会同前世一样用半条命来换取石城一战的胜利，她更怕世事无常，他连回来的命都没有了。
这几日陆容离暗自想通透了许多，她心中深爱的人能安全的凯旋归来，这就已是上天给予她莫大的幸运，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也便不再重要。是她最好，可若不是她...他能平安喜乐也是好的。
盛兰姑姑将陆容度带到了慈庆殿，与站在陆容离身后的阿茵打了个眼色。
阿茵立马会意轻拍陆容离的肩膀小声道：“小姐，大公子来了。”
陆容度向太后请过安落座后，便欣慰的看向陆容离的方向。他带着二弟去出征时，小妹还是个孩子，如今已出落得是亭亭玉立了。
太后柔和的笑道：“陆将军在前线辛苦了。”
“谢太后体恤，陆家世代武臣，能为启朝效力是陆家男儿的荣幸。”陆容度接过周负递上的茶谦和道：“倒是小妹劳太后费心管教了，她自小就顽皮不像平常官家小姐一般，若是说了什么浑话还请太后轻些责罚。”
太后笑道：“哀家看惯了这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倒是容离这般性格才让哀家觉得欢喜的很。”
陆容度将茶放在一旁询问道：“小妹这是怎么了？从刚进来就瞧见在发呆。”
陆容离只是许久未见大哥，心中激动，怕自己开口便会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来。前世大哥为了她得罪了太子一党，平定襄州匪乱时随行的人被太子收买，竟命丧他乡。身为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陆家男儿最崇高的荣耀，但他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被朝夕相处的兄弟出卖，死在了盗匪手中。
太后打趣道：“我看容离过几日就能做出一首青青河畔草了。”
陆容度虽是个武将，但陆家的男儿皆是文武双全，自然懂了太后所说的是什么。他疑惑道：“小妹...可是有心仪的人了？”
陆容离才急忙道：“皇奶奶别乱说！”
“你瞧瞧，这还害羞了。”太后笑的更是开心道：“陆将军可见过敛淮了？觉得他如何啊？”
陆容度打心底里夸赞道：“六殿下虽然年少却是个难得的将才，殿下对石城一战早已有自己的看法，臣也觉得六殿下的战术可行，虽然有些许犯险....”
太后没等陆容度说完便笑了起来，盛兰姑姑与阿茵及一旁递茶的周负也捂嘴偷笑。
陆容度这才反应过来，表情难以置信道：“您、您是说，六殿下和容离？”
陆容离阻止道：“大哥，你难得回来一次，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陆容度哪里还顾得上别的，那六殿下少言寡语自家小妹这么多话的性子能受得了那闷葫芦？
太后看了看盛兰姑姑道：“时间也不早了，哀家要去礼佛了，容离你带陆将军四处转转吧。”
阿茵见太后离去也胆大起来，走至陆容度身旁道：“大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小姐都想死你了！”
周负走至陆容离身后神色奇怪道：“阿茵姐姐不是喜欢陆将军吧？”
陆容离抿了口茶，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阿茵：“她啊，怕是又想要我大哥给她包办婚姻了。”
周负急忙道：“这、这怎么行呢！”
陆容离内心疑惑奔腾，缓缓扭头看了周负一眼，不是吧？周负喜欢上阿茵了？她小声问道：“你、你...你？”
周负先是纳闷的看着陆容离而后恍然大悟急忙道：“不是我！是、是...哎呀，我不能说。”
陆容离更是好奇，到底是谁家的男儿看上了阿茵。
“我给你这些，说不说？”陆容离伸出手比了个数字：“不够的话.....”
陆容离看周负眼放精光继续道：“不够的话...你当我没说。”
周负蔫下来道：“郡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陆容离看了周负一眼，不言语。
周负本不想说，可郡主今日难得有了心情与他开玩笑，若是说了能让郡主开心些，卖了他也无妨。于是周负犹豫道：“是...是崔中尉。”
陆容离结巴道：“崔、崔朔？！”
周负慌忙捂住陆容离的嘴，警惕的看了看缠在陆容度身旁的阿茵道：“郡主，小声点小声点。”
陆容度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看向陆容离时满眼的复杂。
陆容离的得知了一个惊天八卦后心情也好了不少，对陆容度仰头一笑：“大哥！”
陆容度一脸复杂的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陆容离撅撅嘴道：“大哥，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还有，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这种表情看我。”
陆容度跟着陆容离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问清楚比较好，可是小妹性子倔一定要循序渐进。于是陆容度组织了半晌开口道：“你真的喜欢六殿下？”
陆容离往回走了几步，挽着陆容度的胳膊道：“大哥回过家了吗？爹爹和娘的身体都还好吗？”
陆容度安慰道：“父亲虽说是告病卸了甲，但你知道的，这习武之人身子骨都硬朗。除了阴雨天旧伤会疼痛些也没什么事。娘身体一向都好得很，你就不必担心了。”
陆容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小声道：“石城一战胜算大吗？”
陆容度表情凝重看着前方：“石城被围已半月有余了，城内粮草殆尽，形势实在不太乐观。六殿下的计策虽然可行但着实危险。”
陆容离想起当日一身重伤的萧敛淮，心头一跳：“很危险吗？”
陆容度担忧道：“你不会真的喜欢六殿下吧？”
陆容离盯着陆容度继续道：“会有性命之忧吗？”
陆容度眼中踌躇道：“行军打仗之人每个人都是用命在换取百姓安宁，我每每出征之时就会写一份遗书交予你嫂嫂。”
陆容离挽着陆容度向前缓缓走着，她内心有太多的话想同大哥讲，可她知道再多关心的话在大哥这里都不及整个侯府的安宁。
陆容度陪自家小妹在慈庆宫呆了大半天，交待了许多事情。比如要听太后的话，比如要懂事。往日他在府里时每次说到这些，陆容离早都不耐烦的跑开了，这次竟然耐下心来听他唠叨了这么多。这宫中果然是个磨人性子的好地方。
陆容度离开慈庆宫时，陆容离不舍得站在门口许久。她望着哥哥宽阔沧桑的背影，那些拜托哥哥照顾萧敛淮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的哥哥们替他们侯府背负的已然太多了。
三月十五宜动土宜祭祀，等太史监宜社后萧敛淮便可带领将士们出发去石城了。
陆容离赶在这之前找到了在日当门下整装待发的萧敛淮，远远便看到他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满面的严肃在看见陆容离后便如同春日后融化的冰川一般。
萧敛淮下马大步走向陆容离，那坚定的一步步又一步仿佛走在陆容离的心上。
陆容离还在想一会要如何道别时，便被拥入了那结实的怀抱中。她将脸埋入那人的胸膛，那略快却有力的心跳声伴随着那人郑重的声音一并传入陆容离耳中。
“等我。”
这短短两个字却如同巫术一般，让陆容离的泪水汹涌而出。原以为经过了这几日的自我安慰，她总能直面萧敛淮要出征的事实。可是到了这一刻的她才发觉，无论她如何告诫自己安慰自己，这一刻来临时她还是依旧手足无措。
萧敛淮满眼疼惜的将陆容离的眼泪擦去笑道：“可不许趁我不在被我三哥勾引了去。”
陆容离噙着泪水努努嘴，尽量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萧敛淮伸手在陆容离鼻子上轻轻捏了捏又道：“听你大哥说他每次出征时就会给你的嫂嫂写一份遗书，我就不写给你了吧。我还没娶到你呢，我一定回来。”
远处角楼上的号角已吹响，萧敛淮看了看远处眼中晦涩：“你笑一笑，我可不想这一路心里都是你这小哭包的脸。”
陆容离闻言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须臾她缓缓道：“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逞强，不要受伤。边境艰苦，你一定记得好好吃饭就算....唔。”
萧敛淮将陆容离余下的叮嘱一并吞入腹中，他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流连，抱着陆容离的手越发的收紧，恨不得他心中这娇滴滴的人儿揉进胸膛一并带上沙场。
陆容度呆滞的看着那边难舍难反的二人，终于相信了这几日宫中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他望向一旁正在喂马的崔朔，眼中尽是询问。
崔朔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陆容度看着这光天化日下纠缠不清的两人内心复杂，竟生出一种吾家小妹初长成的感慨。
怀策三十年三月十五，初春，晴。这一日怀策帝六子萧敛淮奉命带领一万将士解石城之围。城中妇孺皆出，争相送别自己将要远征的亲人。
远处的启朝皇城墙上陆容离静静的立着，她握着腕上的银镯满眼不舍。陆容离的眼中此刻只有那在队伍最前端的挺拔身影，这一别仿佛是前世那生死别离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