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洛小花

23、第三章 7

　　Part 07

　　黎斐想见乔明睿。
　　他记得陈耀棠，那同气质不相符的稚气脸庞总能令人印象深刻，可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死去妓女的老板，一个不允许也不会多嘴的皮条客。

　　我是阿睿的哥哥。这话陈耀棠说得轻，砸进黎斐脑中却有如千斤。
　　他也知道阿睿的哥哥，从某个醉酒之夜起。那之后他不再乐于同乔明睿把酒言欢，理由是你发酒疯好麻烦，我不要再收拾啊，一次就够了。
　　其实乔明睿酒品不错，不会喋喋不休，只是瘫在沙发上莫名其妙的哭，哽咽中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阿耀。

　　黎斐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了声那不是你哥，你同他……
　　也不知乔明睿到底有没有意识，声音轻了，抓着靠垫的手指渐渐收紧，紧得黎斐能看到手背青筋。

　　所以黎斐忌讳陈耀棠，若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同乔明睿可以不要去面对这家伙。
　　当然，那时他还将陈耀棠的名字与长相对不上号，而现在，希望算是破灭了。
　　他瞬间明白他必须用这人打交道，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乔明睿那天当差在巡逻，黎斐开着车跟在一边，口中喊着阿Sir，何时下班赏脸吃个饭啊。看那人似笑非笑瞥向他，摇头不语。
　　这么不给面子？
　　下班CALL你。

　　黎斐轻踩油门，挥手讲一会见。侧头在后视镜里看到乔明睿穿着制服背手站在路边模样，忍不住满目笑意，黎家也好，陈耀棠也好，都再挤不进脑子，他只想今晚该怎么过得开心点。

　　不过那晚黎斐没能同乔明睿一起。三叔来电话讲邓公摆了酒，劳烦他黎少赏个脸。
　　思量再三还是拐去那酒楼，跟服务生走进包房，开门便见Cheryl冷着脸坐在左手位置。

　　黎文龙在同邓公的人猜拳喝酒，觥筹交错听来热闹。黎宝儿百无聊赖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木瓜，意外的是阿Lok在座，冲他点头轻笑。
　　黎斐同邓公问好，绕到Cheryl座位后边，手搭在女孩肩头，俯身轻语看似亲密，其实不过说些今天到底怎样，鸿门宴？
　　女孩反手勾他脖子，嘴唇挨着他耳朵说是啊，我看你这顿饭怎么下咽！
　　笑得甜蜜，只是声调听来怒意颇盛。

　　黎斐维系着张笑脸坐到Cheryl身旁，邓公状似满意的看着两人，黎文龙慢悠悠的说不知我何时有福气听Cheryl叫声三叔啊。
　　你这么年轻，我叫你哥哥还差不多，叫叔叔，太吃亏啦！Cheryl眨着双眼说得天真，惹来诸人笑声。黎斐跟着附和，眼角余光扫过面无表情的黎宝儿，心下奇怪。
　　黎斐说失陪，去走廊打电话。
　　他同乔明睿讲被三叔叫去，有事没法一起吃饭。那边心不在焉应了声，讲没事，回见。
　　黎斐撇嘴有点小不爽，想那家伙明明脾气没多好，干嘛总摆出这么副无所谓的德行。可转念想想两个大男人玩吃干醋的小把戏也的确丢人，只能自顾自的叹了口气，靠在墙边想该怎么应付房中局面。

　　要说同邓公联姻，黎斐原是十二万分乐意。
　　那时他在黎家不过是个挂名少爷，别说实权，佣人对他的笑脸还不比对管家甜，更别提在老头子心里的地位。
　　不过自打邓公露出联姻的意思，老头子似乎多少把这长孙放在心上了。

　　只是如今Cheryl对他没兴趣，他对另一个男人兴趣十足，这场婚要如何结，是个问题。

　　阿Lok出了房间，站在黎斐身旁点烟。
　　见黎斐侧头看他，耸肩说宝儿最近心情不好，见不得烟。
　　怎么，有烦心事？黎斐问得随意，那边却猛地凑到他面前目不转睛盯着他，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儿般的专注。
　　黎斐皱眉，朝后躲。阿Lok靠得太近，他感觉得到对方温热呼吸，那张对女人杀伤力颇大的面孔泛出某种诡异神情，明明勾着嘴角，眼神却冷冽。

　　阿Lok？黎斐开口，不着痕迹的朝一旁挪动身体。男人垂了眼睑，嘴角笑意扩散开来。
　　他说斐少，你真的假的，问得出这种话？宝儿为何不开心，你该比我明白才对的。

　　黎斐眉头微挑回说我不习惯同外人讨论家务事，阿Lok也不生气，讲没什么，反正我也没笨到在一棵树上吊死，只是斐少哪天要把那对兄妹赶出家门了，先知会我一声，怎样？
　　黎斐抿起嘴角。

　　他面前的男人歪着一边嘴角，笑得玩世不恭。手指徘徊在他衣扣边，斜挑眉眼写满勾引。他直视半晌，突然嗤笑出来。
　　他说阿Lok，我以为你只陪女人的。
　　好说。男人眉角耸动，搭在他领口的手指沿着领带滑下，勾起黎斐深藏心底的疑虑。

　　他从来都认为阿Lok早晚会接近黎家除黎宝儿之外的人，只是想错了方法。
　　面对这个在他心里已被盖上警方卧底印章的男人，黎斐并不介意玩一场。反正黎家那些见不光的生意，对他而言也没多重要。
　　黎家从来都不重要，他在乎的不过是谁能弄垮这畜生窝罢了。
　　是自己，还是别人，这点倒是很重要的。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