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豪门大小姐》蛊嬉

11、011

　　“你太心软。”

　　客人散尽后他们回了楚家，毓淑如约到书房见楚铮銮。他捧着文件在看，见到毓淑后放下，缓缓开口。

　　“如果不管那小丫头，你现在应该没这么多麻烦。”

　　“我现在也没什么麻烦。”毓淑换了身运动服，长发扎起，看上去很干练。“一群偷溜进来的老鼠，咬伤了一条偷吃的野狗，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谁信？”

　　“谁怀疑谁举证，不信就拿出证据。”毓淑哼笑一声，无所畏惧，“那条狗抹掉了自己钻进来的痕迹，想来也不介意永远出不去。现在它还留了条狗命，聪明的就夹紧尾巴别乱吠。”

　　除了凭空消失的漂亮女人，其他可疑人员全部被控制。借着焰火的砰砰声掩盖，楚家悄无声息地粉碎了一场针对自家大小姐的阴谋。

　　据那侍应生交代，有人要求他将毓淑带到四号休息室，事成后会给他一笔不菲的酬金。定金已经打到了账上，只是中间出了差错，他干脆将与毓淑穿了相似礼服的慕渺渺送到五号，之后想跑却没能成功。

　　“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酒水里有国外实验室研发的新型药剂，沾到皮肤上就能起作用。”毓淑声音平静，眼神却冷得能结冰，“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进医院的会是我。”

　　那张托盘上全是给女客的果酒和饮料，毓淑没动，借着给宾客道歉，另拿了红酒来喝。没想到慕渺渺却拿了两杯过去，江殊月不喝毓淑敬的酒没动，只有那傻子自己中了招。

　　说到底，大小姐最气的还是有人用下作手段算计自己，废了江继枫的举动固然因为路见不平，敲山震虎威慑幕后宵小才是真正目的。

　　“妇人之仁。”楚铮銮淡淡评价，“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你原本做得很好，却因为心软功败垂成。”

　　毓淑知道他指的是她救慕渺渺让那个女人跑了的事，她摇了摇头，眼神一派清明。

　　“我知道，自古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想成大事者不能心慈手软。但您眼中的妇人之仁是我心中的道德底线，面对敌人我可以心狠手辣，但我胜也要胜得问心无愧，不做自己鄙弃之人。”

　　“哪怕当时在那的是江殊月，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她这人可恶，我自有办法收拾她，但一个柔弱的女子，从没有该被男人仗着生理优势欺负的道理，我帮她，实则也是帮我自己。”

　　若非女子生理上天然弱势，争求一个公平又岂会这样艰难。谁都没义务体谅他人困难，但同为女子，至少不该揪着共有的痛处，让对方难堪。

　　“噢，您可能听不懂我的道理。毕竟您是个男人，还是个前女友多到能坐满两桌的男人，自己的妻女在家里被欺负都视而不见，又怎能要求你懂什么‘心有所畏，行有所止’呢。”

　　楚铮銮：“……”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能说，什么无情无义、卑鄙滥情、不悯妻女的标签全给他贴上了，偏偏她说得有点道理，让他不好反驳。

　　“……我已经英俊、富有又充满智慧，你不能再要求我专情、顾家或者其它，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做不到尽善尽美。”沉默了好久，楚铮銮才揉了揉眉心，显出些狼狈，“至少和你母亲在一起后我没背叛过她，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毓淑冷冷地端详他一会儿，确实说不出他“明明普通却过分自信”的话，毕竟萧女士也说过，慕影帝有些像年轻时的他。

　　“噢，我懂了，母亲年轻、美丽、专情又顾家，您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总是不回家。”

　　毓淑可是知道，萧女士小楚先生九岁，十八岁被找回萧家订婚，二十岁就嫁了他。他多出的九年里浪到飞起，萧女士却连异性的小手都没曾拉。

　　“所以我和她说了，富婆的快乐那么多，不必只守着一个我。”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楚铮銮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身前的文件，“你不是口出狂言要继承老子的家产？本想给你挑几个公司历练历练，现在没有了——你自己选一个出去，干不好别回来丢人现眼！”

　　文件散了一地，只剩下一份堪堪歪在桌角。毓淑看也没看内容是什么，直接拿起来走人。

　　“谢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楚铮銮气得够呛，深呼吸好几下才没背过气。他拉开抽屉，咬牙切齿地笑骂。

　　“臭丫头！这要不是老子的种……”

　　抽屉里躺着份鉴定证明，日期很新鲜。他掏出口袋里的房卡丢了进去，拿起证明塞进保险柜里。

　　保险柜最上方的格子里，同样的证明摆了一摞，整整齐齐。随着楚铮銮满意地关上柜门，这些文件又重归于黑暗之中。

　　*

　　楚天私立医院。

　　慕流光坐在病床前，静静看着窗外的天幕。夜空没了烟火的映照，只剩下大片浓郁的黑。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的慕渺渺，冰凉的药液顺着长长的软管注入淤青的手背中。

　　“不要、不要过来……”细碎的呓语喃喃响起，慕流光回过神来，摁住了妹妹乱动的手。

　　“渺渺别怕，哥哥在这里。”他皱着眉轻声安抚，但是作用不大，魇住的人奋力挣扎。

　　“走开……滚啊！”仿若刚刚破水而出，慕渺渺满身冷汗地惊醒，察觉身边有一个人影，下意识缩回了手。

　　往日满目崇拜的妹妹此时眼中都是害怕畏惧，慕流光心中惊痛，不敢再刺激她。

　　“渺渺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你……”他做投降状慢慢后退，温声安抚到，“现在饿不饿？我借厨房做了些粥，吃点好不好？”

　　他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可在等她醒来的时间里，又好像有了某种变化。

　　没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妹妹突然间浑身滚烫人事不省，身上的衣服也凌乱破碎，慕流光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楚毓淑有没有关系？为什么他什么都保护不了？

　　浓浓的无力感捏紧了心脏，慕流光感到痛苦——他只想好好演戏，踏实做人，怎么这样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慕流光心中郁郁，慕渺渺也不好受。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好半天才认出来他是谁似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哥哥我好怕啊……”她扑过去紧紧抱住慕流光，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身上。“楚毓淑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她不会有事吧呜呜……”

　　慕流光心中一惊，把她按回病床，帮她拔掉回血的针头，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你跟哥哥说清楚。”

　　慕渺渺便抽噎着开始回忆，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她不知道内情，以为对方就是盯上了自己。

　　“……然后楚毓淑就出现了，一脚把他踢飞！呜呜怎么办啊，我最后看他都不动了……”

　　她哭得凄惨，慕流光倒是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事情发生在楚家，相信他们能处理好。”他替妹妹擦了擦眼泪，掩去眸中冷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是她太冲动，不能怪你。”

　　慕渺渺哭着摇摇头，她不懂之前还一直提醒她报恩的哥哥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不让她在意毓淑的付出：“如果、嗝、如果她被抓起来了，我要去给她作证……”

　　慕流光动作一顿，良久，才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嗯，哥哥支持你，我们渺渺最善良、最坚强……”

　　是他着相了。

　　慕流光自嘲地想，原来他也会迁怒，因为无法反抗被强者操控的命运，便对愿意伸出援手的强者也产生了恨意。亏他自诩在演绎中品味过人生百态，心智成熟，却连知恩图报的道理都不如一个小姑娘懂。

　　“到时哥哥和你一起，不会叫你自己承受。”

　　这边医院里兄妹俩一起舔舐伤口，那边林玦拒绝了江殊月的相送，在沿江大桥上慢慢行走。

　　七月夜里的风也带着暖意，林玦却觉得四肢麻木冰冷。他在商场上练出了千杯不醉的本领，今夜只喝了几杯红酒，却已迷糊得走不动路。

　　“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你……”

　　“你只要，哭一哭，就有玩具……”

　　“怎么我就，没个好爸爸……”

　　他絮絮叨叨地走了许久，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才猛地跌倒，被一直开车缀着他的女人扶起。

　　“瞧你那点出息。”

　　女人保养得很好，即便眼尾几条细纹出卖了她的年纪，也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丽。

　　“只要把她攥在手里，什么楚家，什么好爸爸，不都属于你？”

　　“我的傻儿子，记住今晚的屈辱，别让母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