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老妈的醋！》一万张

40、老人儿

　　有些人见一眼是寻常，见两眼是有所追究，再往下见下去便是深受吸引，不可自拔。

　　显然，傅西染恰恰跻身这个“有些人”的行列，她童真得意趣横生，她温柔得漫不经心，她美好得让人恨不得再踩那个不懂珍惜她的烂导演几脚。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置身此刻惬意的午后时光，小傅同小休说说笑笑间做好了食材准备，她将打好的鸡茸和鱼茸放入冰箱冷藏。

　　傅西染还来不及小憩片刻，便马不停蹄地和社长联系了一下漫画加印的事。

　　向天波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你在录节目呢吧？替我谢谢热情的观众们！”

　　傅西染索性将视频会话的画面投到客厅的墙体上，招呼机敏的小蜻蜓围聚过来摄下向天波那值得纪念的满面红光。

　　她们这个手绘漫画社可萧条太久了......

　　节目效应不一定能持续多长时间，但至少这个月的收益能抵过去一年了吧，傅西染暗暗地想。

　　对于加印这件事，向天波作为运营者持保守态度，而小傅则认为适时地赌一把，没准他们租的草屋能变金砖玉房呢？

　　两人正说得热火朝天时，老马的电话进来了。

　　基于老马在动漫界不可动摇的泰斗地位，向天波立马谦恭又识趣地撤离，一些细枝末梢的事留待下次面谈。

　　“诶唷！你那边正录着呢？”老马望了望镜头，把额前垂落的几缕油腻腻的刘海往后拢了拢。

　　“不方便的话，我开语音通话。”傅西染道。

　　老马：“......”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还有什么可不方便的......

　　“咳咳，”马休在公众面前那可是妥妥的实业家、资本家，她紧了紧嗓音道，“小傅啊，有个活找你。我们下个月要发行的游戏《至理变幻楼》的op这两天终于谱出来了，是我填的词哦，你帮忙录个demo。”

　　傅西染一边以指为梳给小休顺毛，一边扬眉问：“什么时候要？”

　　那口气显然是稀松平常，轻车熟路。

　　这几天新鲜出炉的小傅粉一下子嗷嗷激动起来，莫非她们家的宝藏小傅还有唱歌这项隐藏技能点？！

　　请问，有什么是小傅不会的吗？

　　报告！

　　目测没有！

　　“嘿嘿，当然是越快越好啦。”马休刚一露出资本家的反派奸笑，马上又想起来现在处于镜头之下，连忙改口道，“也不是那么急，你可以先试玩一下《至理变幻楼》找找感觉。”

　　小傅心领神会地连番点头：“哦——是《至理变幻楼》啊，至理系列最终作，我期待很久了呢。”

　　老马一拍大腿，小傅果真小机灵鬼，要不怎么能婆媳心有灵犀一点通。

　　“《至理变幻楼》的两部前作，你喜欢哪一部呀，小傅？”

　　“《至理变幻楼》的两部前作啊......我觉得《至理修罗殿》气氛营造得更好，《至理协奏馆》内容更硬核一点。实在没法比较高低，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啊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至理系列都是我的心头好，不过《至理变幻楼》一定会更高一层楼！”

　　......

　　事后，有钢筋铁骨不怕被绕晕的观众针对这一席婆媳谈心仔细统计了一遍，俩人一共提到“至理变幻楼”这个关键词十五次，“至理”这个关键词三十七次......

　　足见硬核的并非游戏本身，而是俩人一条道走到黑的宣传手段......

　　这厢小傅说得口干舌燥，执起茶杯咕咚咚地往喉咙里灌，那边老马终于也晓得见好就收地准备挂断：“小傅，总之你先把，呃......demo录好，我们再讨论一下哪个歌手的声音匹配度更好。”

　　老马原本想趁总结陈词再提一遍游戏名，但又意识到如此太过丧心病狂，于是作罢。也算是避免了对观众耳朵和心灵的又一次荼毒。

　　小休在傅西染怀里翻了个身，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它哼唧了两下道：“小傅越来越忙了。”

　　小傅一边读熟老马发过来的歌词，一边抽出空挠挠小休的肚皮。

　　小休惆怅了：“小缪成天不见人，小傅以后恐怕也是。”

　　这浓浓的深闺猫怨令小傅不由失笑：“我的工作又不需要常常外出。”

　　“可是你人虽在，心却飘远了。”小休扒拉着傅西染的襟领，猫脸一垮。

　　不知缘何，傅西染的脑海中一下窜出了缪悦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那个直愣愣的家伙每次出差回来，都会扭扭捏捏地把她抱进怀中，在她耳际吞吐一句土味十足到一点也不讨好的话——

　　“我人不在，但我的心和你一直是一道的。”

　　————
　　另一头，在地下停车场停完车，刚准备取快捷通道拾级而上的缪悦，耳朵蓦然一阵滚烫灼来。

　　邪门啊邪门。

　　缪悦细细一想，大抵是上节目之后骂她的人变多了。正所谓水滴石穿，众口铄金，那些积攒聚集起来的负向念力终于如群情所愿地“报应”在了她身上。

　　尽管缪悦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很是冤枉，无论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是以搅乱世界法则、成为全民公敌为目标的。

　　跟拍她这一路的小蜻蜓有三只，节目组分到每组嘉宾六只，如若两人分开行动，那么取摄的角度会少上一些。

　　当然，如今的摄像功能已经可以实现自动转换机位，故而像这样不经剪辑就播放出来的镜头也十分流畅，总会选择最优的拍摄角度呈现在观众面前。

　　缪悦抚了抚额角，望向不远处的酒吧立牌，她知道自己即将做的事，又会讨一波骂。

　　可谁叫这天时地利人和，都死命地把她往渣女路线上推呢？

　　筹资一如缪悦所料的不顺，凭着在圈子里那一点点不值一提的人脉交情，加上自己存下的老本，缪悦勉勉强强也就能凑够电影启动资金的半数。

　　至于这另一半，缪悦能想到的唯有森兰.....

　　背后的金主了......

　　要说她是怎么听闻森兰恋情新动向的，只能说这圈子里的八卦之墙每一堵都跟轻纱挂的似的，飕飕地往外渗着风呢。

　　酒吧门口的黑.丝女巫没有邀请她做塔罗牌占卜，或许是知道了她上一回毫不留情的点破，懒得和她这种没有信仰的人周旋。

　　但缪悦还是对她浅淡地笑笑，以示招呼。

　　“什么风儿把缪导吹来了？”酒吧深处，森兰正对着吧台上的六角切割小镜子卸妆，轻挑眉梢间发现了跟在缪悦身后的摄影机，“好吧，我算是知道了，您是特意来揭秘女明星私底下面容不整的丑相的。”

　　缪悦负着手讪讪道：“没有的事，你素颜一样好看。刚参加完电影首映会呢？”

　　播出之时，这一段的播放量一路蹿升，看了那么久的缪悦和小傅妻妻你工作你的，我工作我的，形同陌路的相处模式，早就疲乏腻味的众人终于找到了爆点，这似乎是红杏出墙的端倪啊？

　　森兰调转身位，镜头里只能掠到她轮廓分明的侧颜。

　　缪悦不置可否地迈步往远离森兰的方向挪动些许，果然女明星的外形包袱不可抛。像她自己或者小傅，是不介意刚起床迷迷瞪瞪的样子被镜头记录下来的，即使外出活动，也仅仅打个底遮遮瑕。

　　“说到首映会。”森兰顿了一顿，旋即缓缓笑开，“什么时候我还能有幸参加我们缪导的电影首映会呢？”

　　“快了快了，”缪悦顺势道明来意，“我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和你商量新电影的事。”

　　“不用商量啊，”森兰停住手上卸妆的动作，理所当然道，“只要你拍，我就愿意演，不论角色大小。这是我们一早便说好的。”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要商量。”缪悦快步迎向森兰，努嘴冲着酒吧包间，“进去说。”

　　森兰不解，原想回头询问，但意识到身后的摄像机，迅速又不失优雅地引着缪悦去往包间。自动门在接收了来客的旨意后，把削尖脑袋的小蜻蜓们啪地一声统统关在外面。

　　缪悦把自己抛进弹力十足的客座沙发里，从头到脚都舒坦了。这种一举一动都在别人视线下的紧绷感，即使只是出逃那么一时半会儿，也叫缪悦乐颠颠地不想找北。

　　森兰没好气地拿鞋跟顶了顶这一滩懒肉难得一处硬邦邦的膝关节：“你倒好，不上门也罢，一上门就把我往刀山火海上推。”

　　“你说他们会添油加醋，把我们说成那种关系啊？”缪悦直起身子，慢悠悠道。

　　森兰啐她一声：“你好像没大所谓？”

　　缪悦极其不要面孔地把头一点：“反正小傅知道我的为人就行。”

　　从四年后回来最大的改变在于别人怎么看，缪悦懒得一一理会，她和小傅的问题根源本就不在感情的信任度上。

　　森兰一口闷气堵在心间，瞧瞧！这一对儿是怎么被人歪曲成什么见鬼的合约妻妻、冷血妻妻的，缪悦的血再冷，遇着小傅的时候也会融化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