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歌》达纳苏斯群星

5、阿尔戈英雄（五）

　　加隆带着沙织慌不择路地逃跑，路上他甚至还踩到了一个捕熊夹，当然最终是夹子坏掉了。最终他们绕到了陡峭的山坡一面，而长坡的底部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蜿蜒的小河横卧其中，平静绵长。
　　加隆试着踩了踩坡上湿润的野草，立即下定了决心。沙织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立即想要阻止"等等，加隆！"
　　"雅典娜，没有选择了，如果科尔再次出现和我哥哥联手杀过来，我们现在是没有胜算的。"他不由分说地就从身后推了她一下。
　　"等一下！"她失去重心，向前迈出两步后跌坐在了地上，身体开始沿着陡坡往下滑，惊慌之中她胡乱抓了一把，却只是扯断了草丛中盛开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她一路滑行而下，有着圣衣的保护她的身体虽未受到损害，然而最后却落进了河道旁的淤泥中。
　　加隆随后而至，有了前车之鉴的他提前刹住了脚。不过此时提不起半点调笑的心情，他伸手把沙织捞起来后，又要求立即动身。
　　"加隆，我想说的是，你和撒加刚才不是已经用出了空间能力了吗？"
　　"对哦。"他这才反应过来。
　　"看来解除铁环后，顺带把宙斯施加的其他禁咒也一并解除了。"她顾不得自己满身是泥地分析道。
　　"可是雅典娜，我的黄金三角次元和撒加的异次元空间不同，我无法从这里直接穿行回圣域。而且当初我开发这招时侧重于攻击性和禁锢性，空间内部极不稳定，就算是我自己也随时有落入百慕大三角的风险，更无法带着你一起从中穿行。"
　　"那我们先去镇上过夜，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搭乘到交通工具回希腊吧。"
　　"交通工具......你觉得堂堂一个圣斗士和一个主神跑去又是搭乡镇公交又是坐飞机的合适吗？等你小宇宙恢复后我们要去哪不是很轻而易举的事吗。"
　　"不行，在人类世界不能随便用我的生命之球......会引起恐慌，到时候会全是关于不明飞行物的报告。"
　　"那有什么关系？"
　　"不能随便滥用神力去干涉人间的正常秩序，这是神话时代结束后诸神一同定下的规则。如果我违背了的话，与哈迪斯和波塞冬就是一样的性质了。"
　　"不至于吧。"
　　"这是很严肃认真的事，加隆你总是爱另辟蹊径......"她生气地背过身去，"比如说，哪有随便就把自己主神推下山去的道理！"这时候，她的大小姐性子终于出来了，左看右看着自己的衣服，越看越气恼。
　　"我这也是没有路可走了，身上有重伤又用不出瞬移。"见她没表示原谅，他只好又说道，"那么小气的话我帮你洗裙子咯。"
　　两人解除了圣衣沿着河流而行，碰巧遇到了附近的牧民，于是在顺路之下搭乘了别人的小卡车。热心的司机大叔见他俩满头杂草和一身泥泞的落魄模样还大方地表示了不收钱。
　　沙织和加隆就各坐在一袋饲料上面面相觑，拼命想装出已然忘却了自己身份的样子。最终加隆彻底自暴自弃，留下一句"别传出去"就直接整个人倒在饲料堆上睡了过去。日后若是能回想起此事，他说不准还能和别人吹嘘一下，他加隆是和女神兼城户家的千金大小姐有着一同躺过猪饲料的过硬交情。
　　沙织回看着暮色中的群山，想到了自销□□等待转生的老友，想到了孤独挣扎的撒加，心中又升起了空寂和愧疚之感。
　　他们在快到晚上9点时才到达小镇，首先去了唯一的医院急诊为加隆包扎好外伤，然后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家还没关门的快餐店。加隆对着并不怎么美味的食物开启了暴饮暴食模式，算上在幻境中的经历，他的身体实际上已经承受整整三天的饥饿了，路上偶尔摘到的一点野生浆果完全无法补充他所需要的能量。
　　虽然作为圣斗士能扛很长时间的饿，但事后总得是要补回来的。晚餐的最后，加隆还要上了一厅啤酒。
　　"身上那么多伤还喝酒吗？"沙织从旅游宣传手册中抬起头来，严厉地想要制止他。
　　"不要拿常人的体质和圣斗士相提并论。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也想来两口吗？"
　　"算了......我喝果汁就好。"她十三岁就在银河擂台现场直播喝香槟了，圣域待了几年后反而开始扮乖。
　　"看旅游的东西干什么呢，你在山上没转够，还想在这里来个两日游？"
　　"我是在查去城市的公共交通，还有就是看看酒店的位置......等等！"她突然一脸严肃地坐直了身躯，"雅典娜当久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很有钱这件事了。"
　　加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我有私人飞机的，打个电话让辰巳来接我不就好了吗？"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嘴里叼着的吸管掉在了地上，心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吗......
　　"带手机了吗？加隆。"
　　"哪位圣斗士会用那种东西啊！"他十分不屑地说道。
　　"你是原始人吗？"她嫌弃地瞪着他。
　　"你不也一样吗！柜台上有座机，自己摇国际长途去。"加隆没好气地往边上一指。
　　然而当沙织拿起话筒时，拨号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
　　"又怎么了？"加隆远远地问道。
　　"我......没记过号码。"她看起来无辜且无助。
　　她放下话筒，走过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这样吧，加隆你去借个手机来，我给辰巳发邮件......”
　　没等加隆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好像他的邮箱我也忘了。但我可以在Twitter上@他，我还可以去他的Facebook下面留言。我记得他所有的ID都叫作北川景子小姐我爱你。"
　　"你......"加隆凑上脸重新开始打量起沙织，"你真的是智慧女神？确定当初没抱错？"他转念又想起朱利安那个富家公子哥犯傻时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赶到一阵头疼。
　　“毕竟在知道自己是雅典娜之前，我就是一个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女。”
　　“那知道了后呢"
　　"当然是……更不管这些了……雅典娜是要肩负起全人类命运的存在，怎么能......花心思去记个电话号码......”
　　“你跟朱利安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骂道。没错，他这是在骂人。
　　"去吧，加隆……"她小声说道。
　　"办不到！"他不爽地把脸歪到了另一边，"要我去抢倒是可以。"
　　最后两人争执不下只好先去找住宿。然而在住宿时还是遇到了难题，因为他们都没有护照......
　　辗转了好几家旅店后，终于有民宿接待了这两个住黑宿的人。一开始老板也是想拒绝的，然而沙织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还好出门带了张银行卡。"沙织默默感到庆幸，并把旅店老板的平板电脑也强行买了下来。
　　"你还惦记着Twitter的事啊？"加隆几乎白眼要翻上了天。
　　"没有办法嘛，没有护照怎么坐公共交通出境，难道要我们去警局自首说是偷渡过来的再请求遣返？说起来我被遣返的话还得是回日本......."
　　他作出了一个"我看这样也不错"的表情。
　　"那不行，我会被拘留，要上大新闻的……不行，太丢人了。"她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捂起了自己的脸，"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沙织急匆匆地就进了自己房间，开始疯狂@北川景子小姐我爱你。然而此时在东九区的辰巳睡得正香甜，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
　　她只好先去洗了澡，然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用Twitter尝试再搜索个熟人出来。大概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她不自觉地就用希腊文输入了撒加的名字。
　　列表里出现了好几个相近的id，其中一个叫"撒加爱圣域"的让她抽动了一下嘴角。注册时间是4年前，头像是风景照，年龄显示31岁，0动态。
　　如果那家伙没死过的话的确该31岁了，而且种种特征都很贴近他老古董的风格。一看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注册了一个号，然后再也没登过那种。当然，她沙织是11岁时注册的Twitter，也很久没用过了。
　　虽然明知道撒加也是个出门不会带手机的人，沙织一气之下还是给他发了私信，并且还切换成了日语：
　　"混蛋！你现在在哪里，到底要怎样啊？快给我回来！"
　　一想到他又要杀自己了，她感觉还不够解气，又加上了句“バカ！”。
　　撒加独自一人还留在森林中。今夜云层很厚，就连一点星光也没给他留下。他踩着枯枝腐叶在纯粹的黑暗中摸索，纯粹靠着其他感官来辨别周围的事物和方向。
　　一只乌鸦站在他身旁的枝头上，吱吱哇哇叫个不停。于是他右手一抬，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几片零落的羽毛。
　　"何必这么暴躁呢？不过是吵了你几声。"撒加自言自语着。
　　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斗争后，两个人格各自取得了身体一半的控制权，善在左，恶在右。头发分化为了一半湛蓝一半灰白，体温也一半炙热一半冰凉。他用了不少时间才说服了那个邪恶的自己一起协同好手脚的行动，尽快走出这座山。
　　"它该死，阻碍我的，都该死！"
　　"那你首先应该消灭我才对。"
　　"杀了你的话，我自己也就死了，我可不像你一样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是啊，我们就是这样，原本就是一体的，何必要如此对立呢？"
　　"这么说，你接受了我的主张了？那走吧，去杀掉雅典娜。现在圣域前所未有的虚空，黄金圣斗士都死光了，白银也基本都死了，几个青铜圣斗士失去了雅典娜的庇护后更是不足为惧。你可以借此机会将整个圣域都安插满你的心腹，整个大地都会是你的。"他发出一阵狂妄的笑。
　　"你太自大了。"
　　"自大？现在除了加隆外，还有谁能阻碍到你？虽然他现在拼命装出一副忠义无比的样子，但他终归是你的孪生兄弟，稍微拉拢一下，他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你低谷了青铜圣斗士们的意志，低估了加隆的意志，更是低估了......我的意志！"
　　"哦？"右边的红眼里露出了凶光，"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还有底气和我谈意志？一个行动都不能自主的人，竟然高谈阔论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了。"
　　"至少我能掌握一半的身体行动权，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一拳打穿心脏。"
　　"威胁我？"
　　"我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妥协了，我的内心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应该也清楚。"
　　"是呀，你很坚决，似乎在圣域与青铜圣斗士们的一战对你触动很深。要不是科尔的恶灵低语，我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便是我成为黄金圣斗士的初心。为雅典娜拼尽一切，哪怕是圣衣破碎、五感尽失也要爬着前行的人，本应该是我。"
　　右边有些紧张了，大吼道："即使是那样，你也休想消灭掉我！"
　　"我不会再想着消灭你了，你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们讲和吧。"
　　"什么？"右边为突然的这话惊愕不已。
　　"我承认，我撒加这个人，有着阴暗残暴的一面，心怀野心，为权力和名望而偏执过，并且自视甚高，争强好胜......"
　　他狂妄地大笑道："呵哈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你是这么一个人了。我赢了。"
　　"那你又是否肯承认，撒加这个人至始至终向往光明与正义，想要铲除邪恶，想要保护弱小，想要光明磊落地行走于这个人世间，想要拼上性命地效忠雅典娜，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你......我......是的，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右边的神态变了，竟然也陷入了迷茫中。但他仍有不服，开口又问："那么你要如何协调自己的善恶两端呢？你的野心讨伐着你的忠魂，你的仁慈与你的残暴水火不容。"
　　"我遵从于自己的本心。"左边的回答无比坚定。
　　"那你又知道哪一边才是本心呢？人的本我并不高尚，反而是种种原始□□的结合体。"
　　"爱，亦是一种本能。舐犊之情，手足之情，云雨之情......这不需要多高尚，也终究是我们的归处。"
　　"呃......"右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再辩驳，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你让我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再没出来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要讲和了。"
　　凌厉的白发渐渐褪去，重归了完整的蓝色，右眼重新睁开时也一如从前的明亮。这时一团微弱却又温暖的荧光出现在了他前方。"这是......小宇宙的光芒。"
　　微光在风中摇曳着，为他指引着前进的方向。"雅典娜......"他的神情变得哀伤起来。
　　"撒加！"她从梦中喊着他的名字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刷着Twitter 睡着了。一旁的平板还没有熄屏，上面显示着阿鲁迪巴的自拍照——他是少数几个直接用名字作为id的人之一。照片上的金牛座正拿着一朵小花，笑得一脸娇羞......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沙织光着脚就跑去开。眼前出现的人身着双子座圣衣，神态忧愁。"撒加！"她下意识地这么叫了。
　　对方还以她一个笑脸。
　　"抱歉，加隆......你穿这件圣衣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他了。"
　　"我有长得不像他的时候吗？"加隆关上房间门，然后靠着门直接就盘坐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总感觉不太安心，今晚我就在这堵门好了。"
　　"可是加隆，你自己还一身的伤，需要好好休息。"
　　"放心吧，雅典娜，我虽然实力比起哥哥来可能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我的决心和他一样坚固。当我穿上这件圣衣的时候，我就会尽力成为他，圣战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加隆......"她深受感动。
　　"晚安。"他头往门上一歪，闭上了眼睛。
　　清晨早起的辰巳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随之睡意全无，“有病吧！！”他大骂出声。
　　一个ID为“世界第一美少女战士”的人竟然疯狂骚扰他，自称是他最爱护的城户沙织小姐，还要他马上开着飞机去格鲁吉亚接人。他一气之下直接把这款社交软件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