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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6年的可能性 ...

  •   文/夏之纳

      >>2016年,8月15日。

      数字。数字。数字。

      有个男人热爱着数字。

      有意义的数字。无意义的数字。

      在所有的数字中,虽然没有称得上特别讨厌的数字,但有一旦被问及,会报以“认为没有那么大意义”回答的数字。

      最喜欢的数字是3。

      然而再怎么喜欢的东西,一旦变得过分冗余都会令人烦躁。

      数字,数字,数字,数字,数字。哪怕全都是3都会感到头晕目眩,何况数字不可能只存在3。

      热爱的东西带来痛苦。

      人生走到这一步,与无可救药仅一线之隔。

      于是,男人拿起电钻。

      >>2016年,冬。

      有个少年在那里。

      她并不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
      她没有余裕思考这样的问题。

      腹部被击中了。
      侧脸被击中了。
      手臂被击中了。

      最初受到伤害时,感觉到的是剧烈的疼痛,令人无法思考的剧痛。本以为这样的疼痛会持续很久,但自己的身体意外地倔强。也或许是开始麻木了吧。

      少女遗传了刑警的血脉。
      虽然对父亲工作的忙碌怨言颇多,但或许也是拜此所赐,即便在这种状况下,少女依旧保持着一丝足以用来观察和思考的清明。

      话虽如此,她没有接受过任何格斗术的训练,能做的只有观察和思考,在成年男性猛烈的暴行中,以14岁少女的理智和体能,难以作出有效的反击。

      面前的男人应该就是父亲最近正在追查的连续杀人魔“单挑”。

      她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杀人魔的擂台边,倒着与自己一样遍体鳞伤的人。

      女性的那方已经失去意识,在昏迷中依然痛苦地颤抖。

      她不知道她的名字。

      少年的那方是清醒的,面貌似曾相识。

      穿着与她同一所学校的制服,从制式来看,似乎是与她同一年级的学生,但并未同班过。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2016年,年末。

      入睡,做梦。
      被杀,死亡。
      醒来。入睡。

      她自幼重复着这一过程,生活至今。

      只有杀人魔会进入自己的梦境,杀人魔会在梦中将自己反复杀死,明明是自己的梦,却无法反抗,无能为力。

      她自杀过,然后失败。难以维持正常的生活。被亲人放弃。

      生活至今。

      “请让我就此死去。”

      痛苦终于出现在现实中,然而她得救了。

      从杀人魔的手中,作为幸存的被害者之一。

      依旧没有人愿意予她解脱。

      *

      “你就是飞鸟井小姐吗?”

      一名青年踏进了她的病房。

      青年有着浅色的头发,非常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岁出头,甚至可能更年轻。

      他的面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可惜飞鸟井木记的身体极度虚弱,难以辨明来访者的神态,只能模糊地看清对方的衣着。

      虽然在医院中穿着白色的外褂,青年却不是飞鸟井的医生。

      在青年之前,已有一名姓白驹的研究人员来见过她,对方得知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请她作为研究对象参与到实验当中。

      “白驹二四郎的话,今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青年在病床边的探视位上坐下,悠哉悠哉地说出可怕的话。

      “这本来就是他擅自展开的个人研究,以我的身份想办法强行叫停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今后对于你的研究会由我接手,还请你好好配合,飞鸟井小姐。”

      “你是……?”

      “我对你不感兴趣。”面对飞鸟井的疑惑,青年仿佛满不在乎一般道,“确实,你的精神世界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不过光凭这点还不值得我花费精力进行研究,我今后要对你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你。”

      “那么为什么要对你有所关注?啊啊,很简单,你的梦境打扰到我弟弟了。”

      只有杀人魔会进入她的梦,这是飞鸟井二十年人生的经验谈。

      然而还不等她战栗,疑似杀人魔兄长的青年继而说道:“可别搞错了,区区你这种程度的人类还不值得我可爱的弟弟动什么心思,无论哪种方面都是。只不过放任你的能力继续膨胀下去会给周边造成麻烦,到时候累得他出手忙里忙外就不好了。”

      “怎么能让他把心思浪费在这种事上?”

      【别说废话了】

      飞鸟井的脑海中响起从未听过的声音。

      “是是。”
      坐在床边的青年应承着,拿出一个形状奇特的头饰。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齐木空助,今后三个月担任针对你的研究负责人——不过得让你摆脱虚弱的状态才行,不然可没法配合研究呢。”

      “这是用于屏蔽心电感应的装置。”

      青年将之扣在女性的头上。

      “那么,先来根据你的大脑调整一下性能吧。”

      齐木博士对飞鸟井木记说道。

      >>

      腑脏受损,多处骨折,门牙断裂。

      毫无疑问的重伤。

      鸣瓢椋活下来了。

      ——身为刑警的父亲看到她的惨状时何等愤怒,险些将“单挑”手刃,遭受严重处分。

      鸣瓢秋人自然不会对静养中的女儿诉说这些。

      ——母亲何等忧惧,心急若亡。

      至少鸣瓢椋活下来了。

      刚被送出手术室时,少女如同破碎的玻璃人偶一般脆弱。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一点一点治愈。

      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等到自身的状况有了余裕,少女终于得以开口询问。

      “爸爸,和我一起被抓的人怎么样了?”

      鸣瓢秋人是一位优秀的刑警。

      “飞鸟井小姐是由百贵照看的,如今也在这家医院住院,我不清楚详细的情况。”

      虽然飞鸟井木记小姐与女儿素不相识,鸣瓢秋人仍姑且带过一句。

      “和你同校的那个男生伤得没有你和飞鸟井小姐那么重,没有留院观察。”

      鸣瓢秋人是一位温柔的父亲。

      “他是你学校里的朋友?”

      女儿摇头回答:“我没怎么在学校见过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嘛。”
      父亲做出了无意义的回应,并不打算告诉女儿那位同学的名字。

      不知是这家医院有什么特殊,少女的身体有了起色之后恢复得很快,月余后便可起身走动,略作复健。

      医院的天台是住院病人放风的好去处。

      鸣瓢椋绕过晾满天台的洁白床单,在又高又远的冬日晴空下,看到了那一日的少年。

      “你活下来了啊。”

      少年站在天台边沿,回头说道,露出少许笑容。

      “恭喜。”

      鸣瓢椋走上前去,轻轻靠在与他相距半米的栏杆扶手上。

      “你呢?听我爸爸说你没有住院。”

      “嗯,今天只是来做复查的。”少年抬了抬打着石膏的胳膊,侧过脸,微微弯起没有被绷带包覆的左眼。

      他的伤势没有现场的其他两名女性严重,并不影响行动。

      “对了,你叫什么?”

      “鸣瓢警官没有告诉你吗?”

      “唔,没有。”

      “这样啊,那我果然是被令尊讨厌了吧。”

      鸣瓢椋思考片刻,点头道:“嗯,你确实不是讨我爸爸喜欢的人设!”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鸣瓢同学。”

      “虽然很感谢你,不过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我想也是。”

      少年叹着气,在高处微寒的风中低声回答,道出不会让鸣瓢椋感到违和的名字。

      “我叫太宰,太宰治。”

      “……”

      鸣瓢椋憋了一秒,两秒。
      还是忍不住道:“……这名字取得真厉害。”

      *

      放弃生存以求解脱的罔象之女。

      主动找上杀人魔的自杀志愿者。

      博求生存的少女。

      >>
      东京拘留所。

      妃英理在会见室落座,与委托人相隔一道玻璃墙。

      玻璃对面的青年哪怕坐着,也能让人感到身材高大。

      他的头部右侧的皮肤溃烂,颅骨甚至有一处前后穿透的洞穿伤。

      妃英理有着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亦具备作为人的品德,并不会以貌取人而采取不妥的态度。

      纵然如此,也不得不说,这次接手辩护的案件被告无疑是个奇怪的人。

      富久田保津,31岁。

      因绑架及人身伤害嫌疑,在自己位于东京都调布市的家中遭到逮捕。

      被捕后对犯行供认不讳,本人自述与受害人本堂町小春素昧平生,在街头与其偶遇,限制受害人行动,间接致其头部重伤。

      检察院的起诉罪名为“杀人未遂”。
      据警方搜索提交的搜查记录,致受害人受伤后,被告将其送至医院救治(由医院相关目击者证实)。虽没有主动投案,被追查后也未有拒捕行为。

      遭到起诉后没有积极应对行为,导致不得不为其指定公诉辩护人。其后却又改变主意,主动聘请律师。

      妃英理作为律师接下了这起辩护。

      被告人的辩护要求十分奇怪。

      之所以有此一说,虽未公布,妃英理也略有耳闻,之前负责为其辩护的律师急于功利,主动想搜求机会为被告脱罪,甚至寻人骚扰仍在疗养中的受害人本堂町。

      可偏偏这名被告是个怪人。

      哪怕是进行起诉的检察院,都认为富久田脑部的损伤很可能是导致其犯行的重要因素,申请为被告进行智力和精神方面的相关测定,作为裁判时所需材料。

      然而富久田本人并不配合检测。
      他主动聘请律师,并非为了脱罪,也不要求减刑。富久田对辩护律师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希望“自己得到公正而应有的判决”。

      这导致整件事情变得极为单纯,在证据明晰、当事人口供一致的情况下,开庭时几乎只要走完流程即可宣判,省了检察院与律师双方的功夫。

      话虽如此。

      “我想请问一下,富久田先生。”妃英理不禁发问,“你为什么如此强烈希望受到判决?”

      “有非说不可的必要吗?”

      几乎被所有人认为是因脑损伤引起的精神失常而犯下罪行的男人,看起来十分懒散而疲于应答地反问。

      但他似乎并不要求妃律师说服自己,低笑着开了口。

      “啊……因为我中意的小妹妹似乎是警校的学生。”

      妃英理微微一顿,想起受害人的信息。

      本堂町小春,20岁,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
      正是富久田保津口中的“警校学生”。

      >>>
      2016年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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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016年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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