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无情》己君

70、监视

　　不知道司徒杰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告诉司徒仁的，才半个月，司徒信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还以为能认识一些大将军呢。”我向司徒信打趣道。
　　司徒信只微笑道：“大将军都打仗去了，也就只有我这些闲人来接你过去了。”
　　我有点好奇地看着司徒信，道：“你没事吧？怎么会说笑了？以往可是连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哦。”
　　“是啊。”司徒信无奈地摇摇头，道：“要不是二哥千叮万嘱要我好好照顾你，我还真不想操这份心。”
　　我顿了顿，道：“那他怎么不亲自来？那样我会更舒服点的，起码不需要舟车劳顿。”
　　司徒信却正了色道：“他想来的，只是抽不开身。”
　　我见得他这般亦不好再说什么，只淡淡问道：“什么时候出发过去？”
　　“慢慢来，二哥会带兵从那边打过来，我们只需走至商凰便是了，二哥会和我们在那儿汇合的。”
　　“商凰？在哪里？”
　　“不远，北上过几个城镇便是了。这儿过去，快的话半个月能到。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便出发吧，慢慢走，一个月后到便差不多了。”
　　“其实，不需要这样的，我们可以快点走，然后在更北一点的地方汇合就好了。”
　　“不，要是这几天你精神好的话我们可以走快点。等再过一段时间，你便不会这样说了。”
　　“什么意思？”
　　“你怀有身孕两个月了吧？”
　　“差不多。”
　　“嗯，差不多该有反应了。”
　　“啊？”
　　“玲珑，去准备好一路上的安胎药吧，路上正乱，可能会找不到药铺。”司徒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吩咐了玲珑。
　　“不要！我才不要吃那黑乎乎的东西。”
　　司徒信听罢定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
　　“怎、怎么了？”我被看得极不自在，感觉上整个人都被压抑着，“我，我吃便是了。”
　　司徒信听罢才扬起了嘴角微笑，我似乎顿时间从地狱回到了天堂。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想着：司徒信真恐怖啊，以后也不要得罪他了。
　　一路上还真的是慢慢走了，要是没了慌乱的百姓的话，这一路上倒也是极享受的。
　　马车外表虽不华丽，里头却是极舒适的。司徒信偶然间虽会凶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微笑着的。不过，虽然我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却每天都要喝着超恶心的安胎药。更过分的是，原本毫无反应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总是昏昏欲睡的，也不想走动，以往很喜欢吃的桂花糕，现在却一碰到便会一阵恶心。害我难得旅游一遍都没尝到什么美食。
　　不过，战乱中也没什么好吃的了。
　　“怎样？需要停下来歇息下吗？”司徒信看到我单手捂在胸前道。
　　刚想说好，便又听得司徒信道：“都说了你会受不了的。”
　　“什么受不了？谁要要歇息了？继续走，别停。”我不愤气地道。
　　司徒信笑笑，原本要揭起车帘的手放了下来。
　　玲珑担心地看着我道：“小姐，你真的不需要歇息么？”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哪有这样娇气。”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掩饰着因不适而稍微皱起的眉。
　　“停车。”司徒信不知何时揭起了车帘，命令着外头的车夫。
　　马车缓缓停下，我不解地看着司徒信。
　　“别硬撑着，到头来吃亏的只是你自己。”司徒信丢下这句话便下了马车。
　　我很自然地搭上了玲珑的手，跟了下去。才下马车，原本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本该骂向司徒信的话语变成了一声感叹。
　　“好美哦。”眼前呈现的，是沐浴在夕阳中连绵起伏的山峦，而我，却身处顶峰之中。
　　拉着玲珑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方才发现司徒信静默地站立一旁。我卷起一片树叶，走上前吹了两声。
　　“怎样？我是不是很厉害？我会吹树叶哦。”我说罢又显摆地吹了几声。
　　司徒信不屑地笑了笑，摘下身旁的叶儿，悠悠地，竟吹起了一首曲子。
　　我瞪大了眼看着，看看自己手中的叶子，再看看司徒信手中的叶子，怎么看都是一样的，而我的叶子却只能发出单音，还是好久以前阿俊教我的。
　　不愤地鼓起了嘴，用力地扔掉手中的叶子，把头甩向了一边。司徒信看罢停了下来，递给了我一片叶子。我接过，他便示范着，一遍遍地吹着单音节，我便跟着学了起来。
　　才刚学得起劲，司徒信却道：“走了，该起程了。”
　　“啊？可我还想继续吹。”
　　司徒信皱了眉头，也不说话，扯过了我的衣领便向马车走去，也不管我在后面大呼小叫的。
　　“司徒公子，你当心着小姐。”玲珑跟上来不悦地瞪着司徒信。
　　司徒信似乎才意识过来，放开了我。
　　“玲珑。”我撒着娇扑向玲珑，“他是坏蛋，好恐怖哦。”
　　司徒信听罢不悦地双手抱胸，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呐，真不明白二哥为什么会为了你而发起战争。”
　　“什么？你是说，这场战争是为了我才会发生的？”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司徒信。
　　司徒信却不再说话，径自走上了马车。
　　“司徒信！你给我说清楚。”我快步跟上了马车，势必要问个明白。
　　“开车。”司徒信向外面吩咐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司徒信，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是为了我才发动战争？”
　　司徒信依旧没反应。
　　“司徒信！”我边说边摇晃着司徒信的肩。
　　“你很烦呐。”司徒信一把甩开了我的手，生气地道：“你以为二哥是为了什么而战啊？金钱？名誉？我们才不稀罕这些！之前二哥奉命去追查仙魔宫，方才发现那仙魔宫宫主竟早在五年前便已过生了。”
　　“什么？不可能，五年前我还没离开仙魔宫，嬷嬷可健康得很。”
　　“因为你所见的根本就不是真的宫主，而是别人假冒的。”
　　“什么？！”
　　“她用你来威胁二哥，让二哥举兵称帝。”
　　“你根本就在说谎，那时我身在宫中，她怎么可能用我来威胁？”
　　“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么？你就没法先自己身上有一股有别于常人的香气？那是冰血毒，是一种难以察觉的慢性毒。中毒者若在两年内得不到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司徒信，这一点也不好玩，我离开仙魔宫有四年了，现在根本就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那是因为有人暗中给你服了一定量的解药。”
　　“什么？怎么可能？凭着我和玲珑两人，真要有人暗中下药我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司徒信看着玲珑道：“不知道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瞪大了眼定住了。
　　玲珑却忽然微笑道：“司徒公子猜得不错。”
　　我不解地看着玲珑，感觉玲珑像是换了个人般。
　　玲珑不屑地看着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在你身边？因为不这样，我就无法监视着你。你以为冯子豪为什么忽然就离开了你？因为他以为离开你，你便会得到解药。你以为桃娘真碰巧遇着了你？那不过是事先买通的。你以为你和凌皓是真心相爱？那不过是因为情花毒而已！”
　　我皱着眉头看着玲珑道：“玲珑，你在说什么呢？”说着便要去牵玲珑的手。
　　“别碰我！一直以来你不过是被利用而已。”
　　“不，不是的，玲珑，我们是好朋友，好姊妹啊。”
　　“哼，谁要跟你好姊妹啊？原本还不打算跟你说的，既然司徒公子挑开了，那我便跟你说清楚，从一开始，我便是为了监视你才接近你的，我对于你，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不。”我轻摇着头，跌坐在椅子上，司徒信搀扶着我。
　　“别说了。”司徒信轻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阻止玲珑继续往下说。
　　我抓着司徒信，似乎抓着唯一的靠山。谁错谁对，谁真谁假我已没了心情去考究，无论哪一方都是我一直给予信赖的人。从何时起，世界变得如此复杂；从何时起，我已无法看清身边的一切？我不想再想，我只希望这一切只是场梦，醒来，世界依旧美好。
　　只是，这几天里我靠着司徒信醒醒睡睡了许多次，却没有一次能够醒来，一切似乎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