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云》失云

6、第 6 章

　　云晏到底是给派到北疆去了，虽是郡王之尊，但实际掌权的还是魏将军。云易也听他大哥的话，不日日在王府里混了。
　　他跑国子监去混了。
　　从云易入了国子监，那些世家公子没一个不来巴结，久而久之，云易有了一群小跟班。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是所有人都畏惧他小郡王的身份的。首当其冲的就是魏将军家的二公子。
　　从前云易不在，他是这国子监人人捧着的对象，如今皇室的小郡王“下凡”来，他倒没什么人追捧了，自然心下不满。
　　又恰好，这二位是一文一武，两派之间本就多不服，如今算是杠上了。
　　“说到底，你也没行加冠礼，算不得正经郡王。他们叫你小郡王，是给你面子。”魏公子如是说。
　　“彼此彼此，小将军不也没上过战场嘛。”云易不找他的事，也不由着他一味讥讽。
　　“你！！！我父在北境平乱，就算是你封了郡王的二哥也要拜他是主将！”魏公子可算是有个好爹能压云易。
　　云易听了这话直接笑了：“魏兄，你拿我兄长和魏将军比，那拿自己就该和我儿子比，咱们不是一个辈分的，就别与我为难了。”
　　“你……有损皇家圣明！”魏公子要被这厮舞文弄墨的气死。
　　“你也丢尽魏家的将门之风，咱俩彼此彼此，惺惺相惜。”
　　“滚，谁要与你这厮草包惺惺相惜。”
　　“那我也是皇家御花园里的草。”
　　“……”
　　日日这么逗着嘴，时间过得也快起来，转眼就是第二年。
　　北方捷报来，云晏他们要回来了。
　　比云晏回来的更快的，是烈王府第一个孙辈，当时二嫂怀孕回娘家养胎，二哥才把人从岳丈那儿接回来，自己就上了战场，如今孩子已经出世，云曼也嫁入林府大半年了。
　　烈王妃对这第一个孙子喜欢的不行，日日催问他爹怎么还不回来。
　　“就快了，最多半月，二弟就回来了。”云景也对这侄儿喜欢的紧。
　　“二哥好福气，立了战功回来，还得了个小娃娃。”来看侄儿的云曼笑说。
　　“就是苦了你二嫂，生孩子这样的大事，夫君却在前线。”烈王妃心疼儿子，更心疼儿媳妇。
　　“就说是呢，我这不是正好回府里待几天，陪陪二嫂，等二哥回来。”云曼说。
　　“曼儿，你……”云景有话要问，可当着母亲的面又咽回去。
　　“名字可起了吗？”云易适时插话，没让母妃听出破绽。
　　烈王妃：“没呢，等你二哥回来起。”
　　“我们这辈用了日字，这辈从什么？”云易问大哥。
　　云景道：“好像是山，我记得轩王叔家的侄儿叫峰儿。”
　　“哦，那让二哥回来好好翻翻古籍，找个好听的。”云易随意地搭着话。
　　“从前你不入仕，我也懒得管你，如今是正经八百的国子监学生了，可给你自己取了字吗？”云景突然想到了这个。
　　“自然啦，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想好了，只是还没告诉大哥而已。”
　　“哦，说来给大哥听听啊。到时候你加冠入册，可不能胡乱起个字入谱。”云景倒是好奇，他知三弟文采尚佳，可给自己取了什么字。
　　“云子固。反“易”字而行之。”开口的是云曼，她早知道三哥的字。
　　“子固？颇有些沉稳，不像你自己取得。”云景笑道。他还以为自己的三弟会取些龙飞凤舞的，什么焕啊恍啊的字来彰显那个“易”字。
　　“不是大哥要我安稳些嘛，怎么又不信了？”云易笑道。
　　“信，信我们小郡王长大啦。”云景颇为欣慰。
　　又在王妃处待了一会，兄妹三人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刚走出不远，云易和云曼就被大哥叫住。
　　“曼儿，你是不是与林家公子闹了脾气了？”云景觉得云曼方才一开口就要待半个月，明显是要躲人。
　　“大哥怎么这么说？没有的事。”云曼一脸无奈，真不知道她大哥竟会这么想。
　　“你与林家的要好，你知不知道？”云景看小妹没回应，又来刁难云易。
　　“他们夫妻的事，我上哪儿知道。不过襄宸这几日挺好的，没见着怎么了。”
　　“罢了。能问出你话来才怪。早不知道一天天干什么了。”云景无奈。
　　“总之，有事就解决，不能总回王府来躲着。”云景又嘱咐几句，放这两个不给他省心的回去了。
　　果然大哥一让他们走，云易和云曼就凑到一处去了。
　　“疾心，你去守着，我和郡主说些话。”云易吩咐着，和云曼进了自己的院子。
　　“你和襄宸又玩什么把戏，非要我回府？”云曼问。
　　“有人不老实，要刺杀你家夫君，叫你回来避一避。”云易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和上次来刺你的一样？”云曼记得上次的事儿。
　　“应该，我当时还不确定到底是冲谁来的。后来襄宸得了些风声，才知道是冲林府。上次刺杀也是想阻你二人婚事。”云易解释道。
　　云曼问：“幕后之人？”
　　云易答：“多半是魏家，只是魏将军尚未归京，不知道是有内线还是提早就安排好的。”
　　“真是过不得一载安生日子。”云曼抱怨道。
　　“现下魏家又立战功，皇上仰仗的紧，还真不好办。”
　　“他不是嫁了我也要保林相吗？怎么如今更向着魏家了？”云曼语气鄙夷。
　　“兵权在握，总要忌惮些。”云易倒是看开的样子。
　　“听襄宸说，魏家的老二在国子监也是紧着挤兑三哥。”
　　“叫魏家养骄了些，不成事。”
　　魏家的二公子，近日因父兄的战功，在国子监怕不是要横着走，云易想起他那副想挑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看来魏家也没想把他往战场上送。”云曼道。
　　“他自己不知道，还说要拔得武试头筹，子承父业呢。”
　　“只怕到时候第一个不肯的，就是他大哥吧。”云曼冷笑。
　　“那些事情先不管，总之你先在王府住着，有什么情况宁霖会及时来报。这次要在林府瓮中捉鳖，襄宸总担心你，不如直接让你回来。”云易道。
　　“也好。你们折腾你们的，我去陪二嫂过几天安生日子。”云曼只能暂时安心。
　　向三哥告了辞，云曼往外走着。瞧门口这小厮眼生，便多看了几眼。
　　等郡主走了，疾心才敢进来伺候：“主子，茶凉了。撤了还是换热的来？”
　　“换了热的来吧。”
　　疾心这半年伺候云易伺候的得心应手，因识得字，连云易书童的位置都包揽了。当真是事无巨细，不像个半大孩子，倒像个老妈子，半点没有隐阁刺客的影子。
　　不一会儿茶盏换上来，云易喝了一口。
　　“你这烹茶的功夫倒是跟翠微学得明白，让你跟宁霁学武却不见你有长进。”
　　“主子，我从前伤了根骨，习不得武了。”疾心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不愿习武当个护卫，偏要伺候着人。
　　“随你吧。隐阁的人以隐月毒为契，没有纸契。我既给了你解药，你便是自由身，不必做我烈王府家仆。”云易一直有心放了这孩子。
　　“疾心不是家仆，只认主子。”孩子的掘劲儿上来，云易不欲再说。
　　“罢了罢了，等你再长大一点儿，有想走的时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