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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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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唉声叹气,擦擦刚洗干净的脸:“裴仙人确实,以后别进我厨房。”
裴璇玑看见对方烧焦的发尾,尴尬笑道:“唐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现如今裴璇玑结束练剑,见李公子凝思郁闷地坐在栏杆上,只能绕去对面廊道偷偷地询问唐玉:“说正经事,唐玉公子,李公子为何这样?”
唐玉双臂相环立在原地,正气道:“李公子为何这样,你去问问你家喻先生。”
裴璇玑道:“他还没回来。”
唐玉阴阳怪气道:“是啊,和别家美人幽会,哪儿会管得着这里的晴天霹雳。”
裴璇玑挠挠下巴:“不如我去把喻先生叫回来。”
唐玉说:“不用,我家公子说了,让他出去住。”
裴璇玑嘴角微抽:“为何这样?”
唐玉摊手:“我也不知。”
李琢蓁深知他肯定看出了什么,否则哪会在厢房里那般怀疑地盯着自己,是因为白面书的缘故么?但是如今剧情确实是正常发展,这点不容置疑,保险起见,李琢蓁决定这几日还是躲着些较为稳妥。
况且那本白面书似乎赖上了自己,又恰好是主角出场的时间点,其中定有什么机缘变化。
李琢蓁盘坐在蒲团上低首沉思,手里的那本白面书,仍旧是黑色页面,但许是他错觉,总觉得颜色变浅不少,他放在火烛上仔细瞧了瞧,片刻后,屋外廊道传来脚步声,门被人从外推开,喻濯染踏进来后,李琢蓁不着痕迹地将书收进桌底。
李琢蓁昂首望向对方:“怎么了?”
喻濯染的脸色不大好:“唐玉说你让我搬出去,这是为什么?”
李琢蓁纳闷良久,心想我没让你出去住。
喻濯染那厮站不住,便坐到旁边,还将他手边的凉茶一饮而尽。
“你怎么喝我的?”
喻濯染搁下茶盏:“我不要搬出去。”
李琢蓁脑袋里蹦出一个问号。
喻濯染认真看着他道:“我一年前就已经和宗越薰分清界限了,她此次来西域,不过是来问我关于鬼魃楚希之事,并无其他。”
李琢蓁想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解释这些?
喻濯染底气十足道:“所以,我不搬!”
“喻仙人莫不是喝多了?”
喻濯染微微眯眼:“你何时见我吃醉酒的时候?”
李琢蓁避开视线,给自己重新沏了杯茶:“你我认识短浅,还真没见过喻仙人吃醉过。”
喻濯染气得轻轻一笑:“真会装糊涂。”
李琢蓁望过去,却见喻濯染反向他这里倾身而来,他本能地身子后退,背脊已经被对方揽住。喻濯染将他拉拢靠近些,右手掌心轻轻覆盖住他的脖颈处,直至温热感逐渐侵蚀进咽喉,喻濯染在用法力修复陈年旧伤。
李琢蓁却如同呆滞小鸡僵硬地坐在蒲团上,语气生硬道:“你在做什么?”
“你明知道我在做什么。”
脖颈处的掌心温度逐渐炙热起来,李琢蓁觉得热,却又很舒适,灵脉也确实有了回转余地,心想喻濯染居然会这么好心。
喻濯染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短暂治疗结束后,再将他衣襟整理规正了:“放心吧李公子,没给你下毒。”
李琢蓁愣了愣,张张嘴,没说话。
喻濯染坐回原位,摸摸衣兜,掏出件通体透绿的云海玉茗腰佩,递到李琢蓁面前:“李公子多次舍命救铜山弟子,这枚玉佩是我的心意。”又担心他不收,继续解释,“虽是腰间配饰,玉佩本身却也有疗愈灵脉的功效,李公子常多佩戴,身体定会逐渐康复起来。”
“喻仙人说了这么多,李某哪会有不收的道理。”李琢蓁接住尚有余温的玉佩,慢慢攥在了手里。
喻濯染掏出酒囊,给李琢蓁倒了杯,再又给自己倒了杯,道:“我曾经有个同门师弟,他被亲信背叛,不得已逃进山里躲了一年。”
李琢蓁抬眸望向对方,知道他要开始讲往事了。
“那一年里,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缘故,我几乎天天和他作对,但总归没朝他碗里下过毒,啊这么说也不对。”喻濯染思虑片刻,道,“我看见别人下毒,是他敌人派去的细作,因为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往汤药里加些能抵消毒性的东西,虽然那碗药的味道变得十分诡异。”
李琢蓁道:“然后呢?”
喻濯染无奈道:“然后便被误会是我给他投毒。”
李琢蓁笑道:“我倒是不理解,喻仙人为何与他作对?”
喻濯染坦诚回答:“因为设定问题。”
李琢蓁佯装听不懂,拿来新杯子给他倒了温茶。窗外寒风慢慢地吹进室内,喻濯染见他穿着单薄,便起身关窗,又顺手将挂在架上的白色狐裘拿来给他披上,李琢蓁道谢。
喻濯染坐回原位,慢品了两口茶。
李琢蓁道:“不知诸位仙人打算何时离开乌苏?”
喻濯染思忖道:“待封仙人情况稳定,李公子似乎有意与我们同行?”
李琢蓁静默片刻,失笑道:“喻仙人不该思考出难道是我在下逐客令么。”
“若真是在下逐客令,喻某也没法子,只能现在求得李公子多留我们几日便是几日罢。”
“若想留在此地,便管好你家裴仙人,莫要再炸了唐玉的厨房,唐玉今日也不知向我哭诉多少回他那几坛子被毁了的酱菜腌肉。”
“李公子,别的我不多说,璇玑除了厨艺垫底,其他家务活样样精通,你大可放心,明日醒来,定能见到院子里容光焕发。”
李琢蓁哦声:“时辰已不早,喻仙人请先回房睡罢。”
喻濯染却没动弹:“唐玉曾说,你们是一年前在此地落居,之前的住宅是在封梁,李公子是因为这身旧疾,又要避免仇敌追杀,才躲来乌苏的么?”
李琢蓁抬手按了按眉头,大概是喝酒的缘故罢:“喻仙人似乎特别关心李某的私事……李某也很不解,为何清誉世家的命频繁遭他人胡编乱撰,让人活得像土里的泥虫,一会儿却又活得像只断了尾翼的鸟,即使这样了,还是硬挺着。”他无声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喻仙人可知道一本小说,故事内容讲述了某天主角忽然发现,他所处的世界是由别人一手编造的假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尝试一遍遍地推翻既定命运,可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听李琢蓁的言辞,令喻濯染心里逐渐生出一个不大好的念头。
既定命运?
即使系统在监测数据时没有发现任何bug,他都怀疑有些角色已经开始觉醒了。
这个猜想他一直藏在心里不敢碰触,倘若剧情失衡,因为关系网,消失的可不止一个。
喻濯染下意识皱眉,一言不发。裴璇玑曾说,在暗角城时,李公子曾与鬼魃楚希决战,一连两次占据上风,却因法力悬殊最终落败,若没有灵脉缺陷,当时定能打赢楚希,也就没有后来的梦魇幻境一事。
喻濯染再度看向他,见人左手支头,已经睡了。
只能起身离开,察觉到寒气透进书房里,原路返回,把人横抱起来,亲自送去李公子的卧房。
李琢蓁对后面的印象模糊不清,因为困得不行,依稀觉得有人抱他回了房间,以为是唐玉。对方将被褥盖在他身上,意识已逐渐被拽去梦里,他梦见嘴巴正贴着一阵温热的东西,很软很炙,他的呼吸不禁放缓了,隔日醒来,心想那许是场被人轻薄的春梦。
乌苏近日天寒地冻,狂风肆虐,李琢蓁没有出门的欲望,他一连五日守在书香暖阁里取暖喝茶,下午时,贴心的唐玉还会送来甜口的糯米团子或者奶茶软饼,也是因为灵脉磨损,没有甜食难以消退味蕾苦涩,是以闲日都会尝些。
据说总督门在暗角城里寻得某处地下墓穴,是千年前木沙王的墓,前日李琢蓁便让唐玉带着全子穆面见乌苏王,将皇族遗迹的挖掘工作交给那位老人家处置,乌苏王原本是对总督门的人嗤之以鼻,恨不得将他们赶出乌苏,但碍着前朝太子几次的好言相劝,便也就忍忍气罢了。
不过后来这茬事全给孔讯仙君毁了。
孔讯那小子带着自家人占了木沙王墓,人站在老祖宗雕刻的老鹰石像上高声呐喊:“这墓现在属于不崂山!也就是属于当今陛下的!”
李琢蓁闻言不得不闭眼扶额。
唐玉道:“干脆让乌苏王杀了那小子算了,还劝架做什么,根本不是咱们的作风。”
李琢蓁摆摆手:“他们到底是想要木沙王墓里面的某样东西,不过乌苏王子定会插手管理此事。”
唐玉道:“不崂山想要什么东西?”
李琢蓁道:“其实木沙王也是追求永生之人,传闻百年前他已经找到怒白帛书的第四块碎片,也不知是真是假。”
唐玉点了点头,随后笑道:“不过您说起乌苏王子,属下想起,他说今日要来看望您这位老朋友的。”
原本懒散躺在摇椅上的李琢蓁慢慢坐起身,他抬头看看唐玉,唐玉却心虚地将脸撇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