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精德震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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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森林的夜晚有三个月亮，散布在天空，照得四野清辉满地。如果没有森林遥远之地传过来隐隐约约的吼叫声，如诗的风景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涛哥除了那句：“不知道就会死。”想不起来别的了。墓碑对他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墓碑类似于游戏的新手指引NPC？墓碑是怎么问来着？
“你为何来到这里？”脑海中有个声音浮现，周风鸢下意识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会死！”墓碑的尖嗓子骤然炸响，吓得他一哆嗦。
我为何来到这里？
只有使用了模因的人才会来到遗忘森林，不是为了模因突破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对，墓碑问得不是这个。
它问的应该是：“你为什么要模因突破？”
我为了什么要寻求突破？
他想的很多，主要是担心纪微月：即便接触不多，从他的遭遇和纪父母的言辞来看，纪微月心思缜密，报复心理极强，结下的梁子无可挽回，不如想办法自保。也许成了模因突破者，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稍微会那么忌惮一些吧？那要是她以后也成了模因突破者，他和王星回两个，总打得过……对，还有星回。
历数这几个月，王星回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如果这就是模因给人带来的影响，他倒想好好探究一番，会感到痛苦吗？那些纸面上的危险，亲眼目睹的，终究不如自己去亲身体验的。
再者，星回他突破成功了，他有超能力了，如科幻小说里描绘的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基因经过挑选更优异的人，在漫长的历史下，终究会变成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的更完美强大的物种，甚至两个同源种族之间爆发惨烈的战争……即便现在官方严厉禁止非研究治疗性的人类基因优化筛选实验，有关阶层分化的争论与担忧从没有停止过。
他不想……不想成为陌生的两路人。
月光寒彻骨髓。
王星回躺在他身边，知道周风鸢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的姿势极为奔放自由。周风鸢现在所思所想，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些想笑。
本来就是两路人啊嘿。
看他凝重的满结忧愁的脸，王星回上手摸了摸，你啊，可真会想，什么都想到了，人类没事儿就是爱胡思乱想，老周你简直是集大成者。
周风鸢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太遥远了，如科学灾难论者描绘的世界要降临起码要几百年时间呢，几百年后他早死了，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墓碑，墓碑又是什么意思呢？
“快去睡觉啦。”王星回戳他腰眼。
周风鸢想会不会是他想多了，这个墓碑他就是一个用来指引的NPC？压根没别的意思？
困意顿生，他打了个哈欠，逼出几分眼泪，该休息了，他挠了挠腰眼，那里不知为何有些痒痒的，起身去歇着了。伴随着此起彼伏悠远的吼声，他睡得很沉。
周风鸢睡了，王星回也该去看看自己想看的了。
“如非必要，我不建议你去与这个世界的节点会面。”海冰警告，“对方很有可能检测出你的存在。”
“检测出来就检测出来了呗，他又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王星回漫不经心地在森林中穿梭，森林睁开无数黄绿色的眼睛俯瞰一切，王星回抱着好玩的心态戳了戳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毫无反应。
“你看，他们只是掌握了一点皮毛而已。半四维空间，性质还不稳定，而恰恰在这种不稳定的空间里，任何手段都没法彻底掩藏我的行踪。”王星回收手，“潜入高等文明总会被发现蛛丝马迹的，我不可能完全顶替容器。约束法说了我只要不暴露种族和坐标，被发现存在是允许的。”
“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被发现且无法判断善恶友好的情况下，最通常的结果就是开战。”海冰语气很不好，“不要总让我为你擦屁股。”
“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我心里有数，况且开个火能累死你老人家？你有累的感觉？”王星回在挖苦讽刺这方面不输给任何人，海冰果然不说话了。
海冰是个大傻叉——坚持负无穷年到正无穷年不动摇。
王星回找到了那座墓碑，人头居然在小声的唱歌，唱一首光听曲调就很悲伤的歌，呜呜咽咽的。
王星回摸了摸人头，人头一边唱歌，机械义眼还流出了眼泪。
“Und Immer wenn er einschl ft
Tr umt er sich weit weg
Tr umt er sich In die stille
Tr umt er sich davon
Ein leiser wind weht
Und der himmel Ist weit
Dieser krieg Ist aus
Und die soldaten gehn heim
Und weisse fahnen wehn
Und alles sind frei frei frei
Diese nacht mein freund
Hab Ich vom frieden getr umt”
如森林里那些眼睛一样，人头对王星回的触摸也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唱着歌。王星回闲着也是闲着，坐下来听他唱，听不懂，下意识唤一句“小艾”，没出声，哦，现在他跟老周意识连着呢，他老是忘记。
翻译器显示人头唱的歌是人类社会很小众的珍稀语言歌，目前只有不到万人会说这种语言，会唱歌的更是寥寥无几。
倒很符合墓碑的身份嘛，唱一门快要灭绝的语言的歌。
“要不要我变成老周的样子问问他？”王星回突发奇想。
“不可以！”
“不行就不行，你这么急干什么。”
他还挺想与人头交流的，这个人头智商不低，不过几百亿人口，为什么偏偏他被选择制造成了墓碑？王星回很感兴趣。他摸上墓碑，灰漆下的机械像是一个精确的生命体，稳定地维持着人头的生命力。
墓碑里是人头早已朽烂的身体，在时间的长河里，这具尸体逐渐恢复，从腐烂到饱满，从被人在实验室里加工成墓碑，搬入遗忘森林，到刚刚下葬封入棺材的时候，从盛大的葬礼，到面对黑压压一片的年轻面孔时振奋挥舞的双臂。等等，这张脸……
过去的脸与墓碑上的人头有着细微的区别，仔细一看现在的，人头除部分了面部肌肉组织还是原主的基因细胞外，其他的全替换成了人造材料，在不断的修修补补中，墓碑人头五官和面部骨骼不可避免地有了变化，不是追溯时间，王星回根本认不出来，这个人头的面貌他妈的还在选修历史书上出现过。
人头生前是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号称唯一通晓所有历史的学者，“行走的历史书”，“活的历史博物馆”，历时六十年，主持编写修订了人类通史。他本人也是第一位接受记忆传输和记忆芯片扩容的人类。
历史书上讲他的生平功绩，讲他主持修订的人类通史成为各个种族历史书的参照标准，讲他曾经掀起轩然大波的悲观言论：随着科学将这个世界探索到穷尽，文明迟早会因为人类精神枯竭而灭亡。讲他去世时的遗愿是在他的墓碑上写下：“我们所知的一切渺小而可笑。”
你觉得他的言论有什么道理？请写下你自己的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这个老家伙还挺聪明的，如果可以，他想把他带走，听他唱完那些即将灭绝的歌。
可惜现在不行，人头唱了一首又一首，不停地流泪。
他起身离开。
周风鸢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里有人在唱他听不懂的歌，歌声浸满悲伤。与机器调制出来的不同，音律不是那么准确，气息也不稳，能清晰听到唱歌人的换气与吐气声。
可是他听着为什么那么想哭呢？
在虚妄的梦中之梦里，有人按下了这个世界的某个开关，天一下子亮了，形状奇异的飞行器喷吐着蓝光悬浮在湖面上，气流压着湖水向四周扩散，迅速淹过了他的小腿。哎？他为什么会站在湖边？他迅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这是他全然没有印象的景象。
“门”打开，走下一个人，面貌莫名地熟悉，他一过来就抱住了周风鸢，肩膀耸动，哭个不停。
“你谁啊？”周风鸢一头雾水。
“我是你的父亲。”
“啊？”
在梦境里突然出现个人，还说自己是我爹？周风鸢甩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猛地一脚踹出去了。
真是父慈子孝。回来亲眼目睹这场景的王星回忍不住拍起了巴掌，好戏！这可比那些刻意编造的肥皂家庭剧要真实多了。
周风鸢力气不小，痛得对方弯下了腰：“我真是你爸！你个臭崽子，不好好说话踹人干什么！”
周风鸢现在也是糊涂的，踹完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僵硬地回答说：“如果你是我爸，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没一点关于父亲的印象，老师还给我的东西，也没任何关于我父亲的线索。”
“你只是我潜意识的幻想。”周风鸢觉得自己说得真棒，自信起来了，“说实话，我现在活得还行，有没有爹都一样。你没必要连我的梦境都要干扰了。”
“再您妈的见。”周风鸢摆手，闭上眼，直挺挺地倒下了，他以为这样就能从这个梦境摆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精德震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