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1991》谢千钧

3、第 3 章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飞快，不过眨眼间秦徹就已经三岁了。

　　秦徹迎来了第一个大危机，那就是秦家人发现常雪珊不能生育了。

　　其实从秦徹一岁的时候，秦随临就想要再要一个孩子了。不过由于第一个孩子是儿子，担心立刻再要一个之后，常雪珊就没有精力多关心秦徹，他们才商量着多推迟了一年。

　　结果等到真的想要时，就发现常雪珊一直不受孕。夫妻两个人就开始去做检查，查着查着就发现了常雪珊的问题，她的身体状况有可能不能再生育了。

　　刚查出来的时候也还好，秦随临对她的态度依旧不错。一直等到今年秦随临赚了点小钱，周围的人都开始吹捧他之后，秦随临就忍不住有一点点飘了。

　　秦徹三岁，也就是1994年。

　　他们家就已经有彩电了，在他们这个村子是第一家。秦随临把大彩电买回家时，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一群人跑到秦家来看彩色电视，一边看一边免不了要捧秦随临。还有一些嫉妒常雪珊的人，没忍住就说了一些酸话。

　　比如一个大娘道：“雪珊就是命好啊，第一个生得就是儿子，嫁的男人还这么能赚钱。不像我们家的那个，除了会吹牛啥都不行。我呢更是磕碜，一口气生了三个闺女，要不是后面生了个儿子，我都没有脸活这世上了。说来……你们家小徹也不小了，你们就没想过再生一个？”

　　这人这话明显是来恶心常雪珊的，明知道前不久常雪珊和秦随临天天去县城医院，还特意这样说可不就是来恶心人的？

　　秦徹翻了个大白眼，明知道时代不同三观不同。在这个年代一些落后的地方，有些女人最大自信就是肚皮，他跟对方根本就说不通的，他还是没有忍住开口怼道：“大娘，那你家为啥就狗子一个？姐姐们呢？”

　　说话的大娘脸色一僵，为什么只有狗子一个？那当然是为了追男孩，能送人的送人了，不能送的扔了呗。

　　这种事情大家都明白，因为很多人家都这样做，所以很少有人会当众说破。但是秦徹可不管她的脸面，她敢让他妈妈没脸面，他就让她更加的没脸面。

　　大娘见他一直认真盯着她看，一脸不找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只能气急败坏的开口说道：“那还不是因为穷吗？如果你爸能借给我们家点钱，那几个姐姐就不用送人了。”

　　秦徹闻言，小大人的点了点头。大娘见状，以为他这算是跳过这个话题了。结果不等她这边松一口气，就听到秦徹奶声奶气又问：“那为什么送人的不是狗子？”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重男轻女呗。

　　但是是人都爱面子，就算他们重男轻女，也不会公然就承认的。

　　所以在听到秦徹的问题后，那个大娘就撒谎说道：“因为狗子是弟弟啊，姐姐们要让着弟弟，弟弟太小离不开爹娘。”

　　“为什么姐姐非要让弟弟？”

　　“没有为什么，就是姐姐年纪大就该让着弟弟。好了，好了，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大概是害怕秦徹继续追问，把她最后的遮羞布扯了，大娘也没有心情看彩电了，抓了一把瓜子就走了。

　　对方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别人家的孩子三岁时，虽然也有能说会道的，但是像秦徹这样有逻辑，甚至能把大人逼急的，还真的是比较少见了。

　　之前一直有人说，秦老二家的小子聪明，一看就知道很不一般。那个时候她还不以为意，总觉得大家是因为秦老二有钱，所以才这样说讨对方开心的。

　　如今亲自体会了一番，好吧，这小鬼头还真的有点鬼。

　　等待那个大娘走后，大家也不知道是故意想逗他，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都可以故意找常雪珊的茬，然后又一起笑眯眯看他怼人。

　　本来常雪珊和秦随临，听到大家提起孩子的事情，两个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其实不止秦随临想再要个，常雪珊心里也是想要一个。她从小长大的环境摆在那，她不觉得生育是痛苦的事。相反，在看到别人家都有好几个孩子，秦徹却一直孤零零一个人时，她就想要再生一个给孩子个伴。

　　相较于秦随临担心只有一个孩子，以后万一出什么事情没人养老。常雪珊是打心里想要一个女孩，想要儿女双全孩子又能多个伴。

　　但是此时看着明显比同龄孩子聪明伶俐的儿子，不管是常雪珊还是秦随临心情都好了很多。其实……如果他们好好教育秦徹的话，只要没有什么大病大灾的情况，就算只有一个孩子也没有关系。

　　他们对于这个儿子，有着莫名的自信心。总觉得就算只有他一个孩子，对方也能给他们两个养老，绝对不会让他们老无所依。

　　为了让他们的这种想法更加坚定，晚上常雪珊再次教秦徹数数的时候，秦徹就摇着脑袋瓜从一数到一百，可把小夫妻两个人给惊喜的不行。

　　虽然一到一百常雪珊都教过，不过秦徹每次学的时候都在玩，加上常雪珊一共才教了一遍。就算他们家的孩子十分聪明，也不能教一遍就立刻记住了。

　　所以在秦徹展现一番“神童天赋”后，当晚秦随临就把他爹娘叫过来，非要秦徹再给他们背一遍才行。秦徹原本困了不想搭理他的，但是秦随临从口袋摸出一张大钞，在金钱的诱惑下秦徹这才张了嘴巴。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秦家人发现秦徹是个小财迷。之后每一次让秦徹做什么，秦徹不乐意就会掏出钱来。事实上，秦徹只是为了多从他老爹手里掏钱，然后攒着留着给他妈买花裙子的。

　　结果没想到，他小财迷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后来不仅秦随临用这一招“对付”他，就是爷爷奶奶以及秦家其他人，偶尔也会大方的拿钱“打发”他。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为了不让老爹总是想着再要个娃，三岁后秦徹就开始往神童方便发展。虽然他不是一个真正的神童，但是他壳子里是一个成年人。

　　在同龄孩子四处淘气时，秦徹就用自己攒的“零花钱”，去镇上的废品站淘了很多书。偶尔还会捡堂哥堂姐不要的本子，然后拿一根铅笔头写写画画的。为了把自己神童的人设立住了，他可以说是垂悬梁锥刺股了。

　　要是他是个真正的小孩，估计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苦。但是他又不是真的小孩，上一世该玩的都玩过了。对于一群小孩光着屁股玩耍，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一点兴趣。

　　如此忙碌的情况，不知不觉又过三年。

　　已经六岁的秦徹，终于可以上学了。

　　由于秦徹这三年表现的很好，一直都是村里孩子中正面教材。秦随临倒是没有再提要孩子的事，常雪珊也一颗心全部扑在他身上，完全没时间为不能生育而烦恼。

　　不过他们不在意，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就比如秦家的其他人，就会时不时来提醒一下，像是挥之不去的苍蝇一样。

　　这一天下午，林喧城的妈妈一如既往带着林喧城来秦徹家玩。

　　虽然知道一直吃秦家的东西不好，但是林喧城妈妈首先是一个妈妈，其次她才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在他们家里条件不好，孩子的爹是个没用的暴力狂，孩子又严重营养不良的情况。她身为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下意识忽略掉了那点羞耻。

　　只要能够让她孩子健康，她可以撇下一切的尊严，哪怕跪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只要能给她孩子吃好点她也愿意。

　　更何况，这件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只有她，林喧城，以及当事人秦徹知道。只要秦徹不对别人说起，她和林喧城的那点尊严就能一直在。

　　这些年以来，她是看着秦徹长大的。这孩子不仅天生很善良，对林喧城也是真的好。她觉得他们就算不是兄弟，以后长大了也可以当亲兄弟。

　　就算哪一天，她不小心出了意外，他们两个人感情深厚，秦家现在又家大业大，秦徹也不会不管林喧城。

　　说来她这样算计个小孩子真丢人，但是……她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唯一能够走的一条路就是这条了。

　　……

　　就在林喧城母子来到秦徹家时，秦徹的两个姑姑也过来了。

　　林喧城妈妈见院子有客人，推了推身边有点拘谨的林喧城，示意他先去秦徹的房间找他。

　　林喧城抬头看了看妈妈，犹豫了一下，这才怯生生朝着秦徹房间跑去。

　　林喧城小心推门进去时，秦徹正趴在窗口偷瞄院子里。见林喧城进来了也不吭声，只是招招手示意他自己玩。

　　林喧城在外面十分的拘谨，害怕跟那些大人们说话，是个十分内向孤僻的性格。但是面对秦徹就会好很多，他对秦徹的房间十分的熟悉，熟练的找到自己常坐的凳子。

　　之后就像个精致的小木偶，一动不动的坐在了那里，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秦徹觉得也太安静了，于是疑惑的转过头来，就看到对方静静坐在那。

　　窗外的阳光落在秦徹身上，林喧城却坐在了阴影里，孤孤单单安安静静无声无息，让秦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于是秦徹连忙从床上蹦下来，噔噔噔跑到桌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布包。

　　小布包是秦徹奶奶做衣服时用剩下的边角料，特意给秦徹做的用来装小零嘴吃的布包。

　　布包很小，只有成年人手掌大。但是对于他们这么小的孩子，却可以装不少好吃的零嘴的。

　　秦徹一共有两个这种小布包，一个蓝色的一个红色的。他觉得林喧城太安静了，像是彩色世界里的灰色小人。为了能够让对方更加鲜艳一点，他就把颜色热烈的红色给了他。

　　“喏，我在里面给你放了好吃的，有两颗大白兔奶糖，一颗山楂球，一个鸡蛋，还有三颗红枣子。”

　　秦徹一边往对方脖子上套，一边拿出颗红枣给他吃，看着对方白生生的小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些你留着今晚吃，明天过来找我，我再给你装点。对了，你什么时候上学，我马上要上学了，我们可以一起上学，到时候就能一个班级了。”

　　林喧城像个木偶娃娃一样，缓慢的嚼着嘴巴里的枣子，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说道：“上……学？”

　　“对，咱们一起去上学。”

　　林喧城下意识想要摇头，他不想上学，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同村的孩子都不喜欢他，说他长得像个小姑娘，他们总是凑一起笑话他。

　　他不喜欢他们，觉得他们笑起来很可怕。

　　但是……秦想要去上学。

　　林喧城看着秦徹亮晶晶的眼睛，努力鼓起勇气小声说道：“那，一起去上学？”

　　如果他和秦一起去上学，应该也不会特别可怕吧？

　　村里人都说，秦很聪明，很厉害。

　　明明对方比他小一岁，可是却比他长得高，长得壮，还比他更加聪明。

　　秦还跟村里的孩子打过架，因为他们骂秦的妈妈是个不下蛋的鸡，秦就一个人把他们全部给打哭了。

　　秦好厉害。

　　跟他完全不一样，别人骂他妈妈他都不敢看对方，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反驳。

　　秦徹不喜欢林喧城坐在阴影里，那副安安静静的小可怜模样。刚好他想要监督外面的两个姑姑，就拉着对方的手从房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外面阳光很大，林喧城被拉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甚至觉得太阳晒的他有点疼。

　　按道理都晒得他觉得疼了，他应该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可是他盯着秦徹脸上灿烂的笑容，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这种感觉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