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泉》娜娜

1、远方的消息

　　高亢的鸡鸣声里，旭日东升，朝霞淡抹，宽敞的大道上，并排有三只欢乐的大青蛙蹦呀跳得高。伴随着他们快活无边的蛙鸣和鸟儿优美婉转的脆啼，天龙堡又迎来了生机勃勃、新的一天开始。
　　顺着七叶树夹直的长道，进入植满紫藤、月季花、水扬梅的古家园门。穿过成片的米兰、香树，布满奇石的中庭，直往古家后院。园内桃花如朝霞般灿烂，杏花更是枝头春意闹，古太太手捧瓷瓮，雪白的纤手小心的捞过花枝，把露珠滴入瓷中。四旬的年纪了，仍是丝毫不减当年妩媚迷人的风彩。
　　远处含笑四季长青，白兰叶片清脆碧绿，近处姿态清秀的凤尾竹畔，古家的男主人古泉带着儿子古心帆正在例行每天的功课，矫健的身姿腾闪跳动，两柄长剑在空中交击，不断地发出锵铿有力的声响。
　　最天真烂漫还是古家的小女儿香香，十六岁的妙龄，纯洁无邪，把花儿采下来绑满乌黑的麻花辫。忽地双脚一跳，张开双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犹如一只乳燕似的在桃花林内飞跑。
　　“娘亲，快看我。象不象桃花仙子？”
　　大概太得意了，也有些恃宠而骄，她没大没小的跳进父兄的剑阵，吓得父兄忙不迭地躲避，更是惹来兄长的怒吼。
　　“香香，我打你屁股。”
　　古心帆现任天龙堡三领主，约二十三岁上下的年纪，相貌堂堂，年青魁伟，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武士袍服，显托的虎躯雄姿勃发，散发着男儿汉动人的阳刚魅力。
　　香香掐住自家的细脖子，放声尖叫：“救命，快来打色狼，哪个英雄快来救小美人香香啊。”
　　古心帆恶狠狠瞪她一眼，“无聊！”
　　自从玉兰花盛开，古家尖叫英雄救美的戏码开始每天上演。是啊！十六岁的青春年华，正是春心萌动，做桃花美梦的时候。然而，在父母兄长家人的保护下，想碰上点危险都难，无可奈何，只好藉幻想来抚慰可怜的小心灵了。
　　古泉微微一笑，拿过一条毛巾拭汗。回头看向妻子，她轻移莲步，风姿绰约地走来。二十五年了，每回看着爱妻，仍是压抑不住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激烈碰撞。
　　古太太行到丈夫身前，美眸湛彩莹莹，“时候不早了，回去沐浴更衣吧，我去做早饭。”
　　古泉不觉笑容满面，接过瓷瓮，夫妻双双行走在石铺小路上。
　　“这阵子是不是有人送礼？”
　　“是啊，都被我推拒了。尤其是贺太太，自从心帆做了三领主后，她就开始巴结我。昨儿个，她更老远就跟我说话，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还送我茶叶和花种什么的，真让我受宠若惊。”
　　“一些老的领主辞职了，需要任命一些新的领主。堡主的意思，是希望我推荐一些有能力、有胆识的年青人。”
　　“原来是为这个啊。以前她总是巴结林太太，对咱们爱理不理的。哎呀呀，用着人时可前，用不着人时就可后了。”
　　古泉哈哈大笑。
　　“强盗，坏蛋，杀人，放火，抢劫，救命。”
　　“闭嘴，不准叫，否则就把你扔进池塘里喂鱼。”
　　随着香香的尖叫声，古心帆扛着她越过低矮的茉莉花丛做成的篱笆，从容不迫抄近路，走到父母前面，大手狠狠地揍着她的小屁股。香香也毫不示弱，两只小手在兄长的虎背上又捶又敲。就在他兄妹玩着从小到大都玩不厌的游戏时，大青蛙的鸣叫由远及近。

　　“呱——呱呱呱——”
　　“呱呱呱——”
　　咦？哪来的蛙鸣？
　　古氏一家人的视线越过低矮的茉莉花丛做成的篱笆，三只快活的大青蛙在绿草铺成的地毯上，蹦呀跳呀直奔他们而来。香香在兄长的肩膀上挥拳，“振皓、俊庭、凌磊，跳过来，跳过来。比一比谁跳的最高？”
　　“呱—”
　　三只大青蛙受到香香小美人的青睐，先是象三条兴奋过度的小狗似的摇头摆尾，然后矫健飞快地奔跳而来。首先一个十六岁大小的少年，一蹦一窜，在空中优美地翻个跟斗，然后漂亮至极地跃过茉莉花丛跳到修护整齐的绿草地上。
　　“呜哇，”香香拍手欢笑，“振皓最棒了，振皓好棒啊，我喜欢，我喜欢。”
　　振皓跳跳跃跃，快乐地欢叫，“呱呱，呱呱呱……”
　　古泉夫妻相视一笑，不禁摇头。古心帆却倏地把妹妹扔到地上。得意忘形了，小妮子恨不得爬到他脖子上跳舞。
　　“呱呱，大家快来欣赏我。”
　　第二个男孩子上蹦下跳地大叫，招呼大家观赏他跳茉莉花丛的帅哥风彩。
　　香香用力地拍手，助威喝彩，大声笑叫，“好棒呀！”
　　“呱，我本来就是最棒。”
　　但是，他得意忘形的下场却是从空中翻落后，极其悲惨又滑稽地摔个大马趴。古太太吓一大跳，古泉含笑摇头，告诉她不用担心。
　　香香捂住小肚子笑叫，“俊庭好可爱，俊庭好帅哦。”
　　四肢膜拜大地的林俊庭咧嘴乐道：“香香夸我。”
　　轮到第三只青蛙跳时，香香忽然挥拳大叫：“笨蛋凌磊，别跳那么高，小心掉下来碰坏我娘亲种的花。”
　　凌磊的耳朵兀地变成猪八戒的大蒲扇耳。是谁？谁敢骂我这个天才是笨蛋，她才是个蠢材。生气的他完全没有注意落地的动作，“噗咚”一声掉进茉莉花丛里，即使如此，两只脚丫子还不安份地朝天示威。
　　香香两手捂住眼，叹气道：“笨蛋凌磊，果然是个笨蛋。”
　　“呱呱，笨蛋，呱呱，笨蛋……”
　　振皓四脚乱跳，忘形的只差没跳进月宫里变金蟾。俊庭更是大呼小叫，完全忘记了大马趴的耻辱。
　　古太太惊呼，“快拉他出来，看看摔伤了没有？”
　　古心帆大手一伸，抓住凌磊的腿扯出茉莉花丛，头朝下、脚朝上的摇摇，看看他是否摔死了。如果摔死了，就扔进臭水沟里销尸灭迹。遗憾的是，不如他愿。小子除了吃得满嘴绿叶之外，仍旧是生龙活虎。于是，古心帆就象扔一只破麻袋似的丢了他。
　　好家伙，刚一落地，就倏地窜起，煞是俐落。呸呸呸，他吐出嘴里的绿叶，跳脚大叫：“古大哥坏蛋，古大哥坏蛋，哎呀。”
　　他的叫嚣被古心帆一个拳头砸回肚子里。古太太看他没事，这才蹲身检查茉莉花的损坏程度。
　　香香嘻嘻笑道：“振皓，这回又干了什么坏事让堡主生气啊？”
　　“错，我们做的都是丰功伟业。你不懂。”
　　他嘻嘻一笑，象只被宠坏的猴儿似的淘气。十六岁的振皓是天龙堡堡主龙振宇最小的弟弟，由于最小，难免被宠坏了。淘气掏蛋、顽皮恶作剧是家常便饭，常常令长兄头痛之至。虽然最小，却是三兄弟中最漂亮的，一张脸俊逸俏秀，配上一对黑宝石般顾盼生辉的眼睛，神彩飞扬，动人心弦，凡是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不免生出深刻的震憾。
　　“对，你不懂。”
　　俊庭和凌磊趾高气扬地大叫。俊庭是天龙堡大领主林介恒的儿子，十七岁；凌磊是第二主管凌鸿的儿子，十六岁。他们拽拽地教训完香香，又忽然整齐地站成一排，咧开嘴巴，同时大喊，“伯父早，伯母早，古大哥早。”
　　古泉笑容满面地道：“振皓，几时回来的，有没有去叩见堡主？”
　　古心帆抱着手臂，闲闲的冷冷的，“还用问吗？恐怕他回来，堡主还不知道。”
　　果然，振皓呲咧着一口珍珠白牙使劲笑，那模样要多坏蛋就有多坏蛋，“伯母，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我们肚子饿了。”
　　凌磊点着脑袋，林俊庭揉着肚子，“饿了。”
　　古太太给茉莉花培完土，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笑容可掬道：“瞧瞧这三只小猴，肚子饿了就知道找伯母了。这肚子不饿，就把伯母忘个干干净净。查查日子，有两天没来了吧？”
　　三小整齐划一地抓脑袋，脸上尽是傻笑。
　　古泉被逗笑，“行了，我们回去吧。”
　　他拥住妻子前面走，后面古心帆揪住香香，不准她跟着三个家伙疯颠。可不是吗，那三个家伙又变成大青蛙跳跳蹦蹦，并扯开嗓门高唱凯歌。“我们是青蛙，我们是青蛙，呱呱呱；我们是青蛙，我们是青蛙，呱呱呱……”

　　古家的园林不但四季花开不断，室内也到处花香四溢，犹如一个充满了绮丽幻彩的百花园。古太太爱花爱茶是天龙堡有名的，所以，古家的菜谱茶点里也是四季鲜花盛开，勾引得天龙堡的孩子们一天到晚地往古家跑。这里面，尤以振皓为甚。
　　时间不长，漆花大桌上摆满各色菜肴点心，全是鲜花做成的。当古泉一声令下，三小端碗抓筷子，用力地吃，用力地嚼，哈哈哈，真好吃！
　　香香笑眯眯道：“你们三个好像饿死鬼投胎耶！”
　　“三天没有吃到伯母做的菜了，想死了。”振皓狼吞虎咽。
　　“伯母，什么时候咱们还吃兰花火锅啊？”凌磊一边往嘴巴里塞，一边大筷子往碗里挟。
　　“是啊，我们还想吃。”林俊庭说完，立即又低头使劲地吃。
　　“三个小傻瓜，桃花杏花谢了，还有杜鹃花、牡丹花、月季花、山茶花、槐花、米兰花、茉莉花、荷花、菊花，什么吃的都有，只这些，你们都吃不完了。”古太太如数家珍。
　　三小乐啊！
　　凌磊语音含含混混地叫：“伯母，我们给您做儿子，我们孝顺您，把古大哥赶出家门。”
　　古心帆埋头大吃，懒的理他们。等会还有重要会议要开，没精神跟他们斗嘴。古泉只是笑，喝一口爱妻酿的青梅酒，吃一块桃花鱼，满嘴清香。正这时，家仆送进来一封信，古泉看看信皮，心中惊讶，忙不迭拆开，抽出信瓤观看，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惊奇、讶异、悲伤、欢喜，百感交集。
　　古太太关心道：“夫君，什么事啊？”
　　古泉激动地看着爱妻，颤声道：“梅，心平兄弟有消息了。”
　　古太太手里的筷子掉了，“是心平？”
　　古心帆放下碗筷，掏出帕子揩净嘴，“找到舅舅了吗？”
　　振皓好奇地看过来。
　　凌磊嚷道：“振皓，这块鱼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
　　“你太贪嘴了。振皓只吃了一块，别再吃了，这块挟给振皓。” 林俊庭抢过鱼盆里最后一块鱼，“振皓，拿碗接着。”
　　振皓把手指放到唇边吁一声，眨眨眼睛，示意他们安静。

　　“信上说，心平兄弟二十五年前在云南成婚，生了一儿一女。这封信，是心平的儿子写的，叫铁冰。信上还说，他即将在后天到达本堡。”
　　“后天？”古太太惊喜若狂，“这，这么快。天啊，那我要赶紧着收拾房子。信上还说什么？快给我看一看。”
　　她伸手要抢，却被古泉躲开。
　　“梅，信上不止有好消息，还有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心平兄弟已于四年前去世了。”
　　真如晴天霹雳一般，古太太从狂喜转为剧痛，霎时眼前天昏地暗，顿时承受不住，向后便倒。古泉捞住妻子的腰搂到怀里，香香、振皓几个小家伙更是跳起来，跑过来焦急看望。古太太好半晌才缓过气，失声痛哭。古泉也是悲痛至极，搂住妻子柔声安慰。
　　还是古心帆镇静自若，接过父亲手中的书信细看。香香毕竟年纪幼小，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伤心哭泣过，吓得跟着哭了起来，见父亲搂着母亲哄慰，于是跑到哥哥身边要求抱抱，却遭哥哥一个大巴掌。她哭丧着小脸，忽看见俊庭、凌磊捂住嘴巴偷笑，她挥拳就揍，吓的二小作鸟兽散。
　　古太太娘家姓铁，闺名铁心梅，有个兄弟叫铁心平。二十五年前，铁心平送十九岁的铁心梅与古泉完婚，在天龙堡盘恒半年后离开，从此失去音信。古泉夫妻都是重情义之人，二十五年来不断打听，今日忽然接到消息，却是亲人的死讯，怎不教人悲伤。
　　古心帆看完信，皱眉道：“信上说，舅舅、舅母于五年前病逝，奇怪的是，为什么二十年来舅舅从未与我们联系呢？为什么四年前，舅舅、舅母去世，表弟不向我们报丧呢？二十五年了，可见他们根本未想过要跟我们联系，可是为什么又突然来拜访我们呢？”
　　古泉也是疑云骤起，“是呀。二十五年啊？”
　　古太太强忍悲痛，擦净泪水，“有什么不妥呢？”
　　“现在还不清楚。”古心帆说。
　　振皓问：“古大哥，送信的人在哪儿？”
　　这句话提醒了古心帆，他看向家仆。家仆答道：“回少爷话，在城堡大门外。”
　　古心帆起身道：“我去看看。”

　　时间不久，古心帆带着个三旬年纪的健硕男子，小眼睛，大鼻子，大嘴巴，相貌奇特，左看右看都很滑稽。振皓、香香、俊庭、凌磊一溜烟地跑到古泉夫妻身侧站着，兴高采烈地瞧热闹。
　　古心帆道：“这是家父家母。父亲、母亲，这位是冰表弟派来送信的云辉，云大哥。”
　　“小的云辉，给姑老爷、姑太太磕头。”云辉单膝点地。
　　古泉伸手扶住，“这位兄弟请起，不需多礼。”
　　云辉起身，把抱在手中的包裹恭恭敬敬地捧起来。古太太迅速起身，手心攥满汗水。振皓四小也不禁瞪大双睛。古泉解开包裹，一柄形样古朴美丽、充满了王者气概的宝刀展现在众人眼前，忽然锵锒一声，宝刀出鞘，瞬间寒气凛凛，刀刃上流光异彩，满室生辉。
　　“哇呀”，振皓四小惊叹。古太太伸手，古心帆急趋过去扶持。她颤抖着靠近丈夫，纤美的素手如风中之叶般哆嗦着，泪水如珠般垂落，斜插发髻的钗珠，也象是经受不住这份震撼似的抖晃着。
　　“我那苦命的兄弟啊。”
　　古心帆低声安慰，香香也跑过来抱住母亲，古太太搂住女儿的削肩，掏出帕子拭泪。
　　古泉收刀还鞘，面色沉重地道：“这位云兄弟，”云辉嘻嘻一笑，那张脸更显滑稽，“姑老爷叫我云辉即可。”古泉点点头，“收到这封信，我夫妻真是又喜又悲，又惊又奇。二十五年了，我们日日夜夜期盼着心平兄弟的消息，今日总算是盼到了，却不料早已黄泉相隔。心慰的是，心平兄弟还留下了俩个孩子。儿子叫什么来着？”
　　云辉未言先笑，“我们主子单名一个冰字。”
　　古太太心情稍稍平静，移近几步，喜形于色道：“冰。真是个好名字，今年多大了？”
　　云辉笑道：“回姑太太话，我们主子今年二十有三。”
　　“娶媳妇了吗？”古太太眼睛里闪出温柔慈和的光芒，“女儿呢，长得漂亮吗？”
　　香香指着自家秀气直挺的鼻子，“就象我一样可爱的花仙子？”
　　云辉微垂下头，“没有。小姐生得明月般圣洁光辉，故而起名紫月，今年也有十九岁了。”
　　古太太喜道：“香香，这回你不会再喊寂寞了。不但多了个表哥，还多了个表姐。”
　　香香拍手欢笑，“好棒啊，我可以和表姐玩了。”
　　云辉瞥了眼香香，恭敬有礼地道：“这次，只有我们主子来叩拜姑老爷和姑太太，小姐没有来。”
　　香香大感失望，“为什么没有带上表姐？”
　　云辉笑道：“一个是因为路途遥远，不太方便。另一个也是因为家里离不开。”
　　“骗人。”香香不依地大叫：“女人留在家里能做什么？还不如跟着表哥来我们家玩呢。”
　　云辉笑道：“让表小姐失望了。姑老爷，姑太太，我们主子这次来，多带了些人，恐怕会不太方便，所以让小的跟您二老打个招呼。”
　　古泉问道：“带了多少人？”
　　云辉说道：“有十六名女婢，十六名护从。”
　　古泉夫妻对视一眼，心道：这个侄儿来头不小啊，带这么多人。
　　振皓甜甜地笑道：“请问大哥，铁公子长得象谁啊，象不象伯母？”
　　云辉瞧向他，小眼睛里倏地精光一闪。振皓心中一凛。云辉笑道：“这位想必是天龙堡的三少爷吧？我家主子长得更象夫人，不过那双眼睛，却承袭了老爷的遗传。自从三年前，我家主人和夫人去世后，我们少主子一直伤悲不已，所以想到了姑老爷和姑太太，生出了探亲的念头，但愿能慰藉一下痛失父母的心情。”
　　几句话，又令古太太泪流满面。
　　古心帆却不是个好哄的人，眼神冷静地盯着云辉，“为什么四年前没有派人来报丧呢？还有，为什么舅舅二十多年来，从不与家父家母联络呢？”
　　振皓也盯着云辉，看他如何回答。
　　云辉气定神闲地笑道：“小的是个下人，不好说。等到我家少主子来了，姑老爷和姑太太自然就会明白。怕的是，会给姑老爷和表少爷添麻烦。”
　　古泉道：“麻烦不怕，等我见了堡主，向堡主禀报一声。既然只是探亲而已，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
　　古心帆忽然惊道：“糟了，今天还有重要会议。”
　　古太太也慌了，“夫君，你和心帆快些去吧，这里有我。”
　　由于古泉父子在天龙堡的重要地位，是绝对不能缺席的，又说几句话后，父子二人不敢再担搁，匆匆去了。古太太命家人上茶，重新准备饭菜。香香兴奋地跑来跑去，忽然，她感到有点不对劲，回头看看那三个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小子，小芳心乍然生出危机感。
　　“喂，你们三个在嘀咕什么？我警告你们，不准想坏点子玩我家表哥。”
　　凌磊神气活现地道：“玩一玩，怕什么？”
　　“不可以。”香香的四根尖牙呲了出来，挥着猫儿一般的利爪，尖叫道：“你们不准耍弄我家表哥。振皓，你是他们的头，你最好管住他们俩，否则我饶不了你们的。”
　　振皓好可爱地笑道：“香香，如果你承认是只小母老虎，我就不准他们俩搞事。如果你不承认，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惹什么事非出来。”
　　香香瞪圆杏眼，“你坏死了。我不是小母老虎，我还要嫁人呢。”
　　在母亲的教育下，母老虎是形容刁蛮泼悍，没有修养的坏女人。其代表人物，天龙堡龙大堡主的表妹乔茵就是。这样的女人，男人既不会喜欢，也不会娶进家门。十六岁已经想嫁人的香香，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既然你不是小母老虎，你就不能管我们做什么了。”振皓忽然淘气地向凌磊眨眨灵动的黑眸。
　　凌磊伸手一指，怪声大叫：“嫁不出去的小母老虎。”
　　“喵——”
　　香香这回变成了发威的母猫，流星拳、绣花腿追着凌磊扁啊踹啊，吓得凌磊窜出花厅，蹲上树顶。
　　香香怒道：“有本事你就下来。”
　　凌磊答道：“有本事你就上来。”
　　林俊庭抱来一盘瓜子坐在廊下，乐呵呵地嗑着瓜子，坐山观虎斗。

　　花厅里，振皓宛若一个少不更事的天真的孩子似的笑着，“云大哥，你好。”
　　云辉起身笑道：“三少爷客气了。小人云辉，三少爷叫小人的名字即可。”
　　“云大哥，我们见过面吗？伯父并没有向你介绍我，而你却知道我是谁？我可以确定，我们没有见过面，我从小过目不忘，对于云大哥这样特别的人物，若是见过，更不可能忘记。”
　　云辉精明的小眼睛里闪出惊讶的光芒，对眼前这个少年不禁拭目以待。
　　“我们来之前，早把贵堡三兄弟打探清楚。故而，小的一看见三少爷，就认了出来。”
　　“请问贵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振皓笑得更加甜美无邪，这样的笑容，不管是谁看了，都会爱得要死要活，不要说欺骗，掏心掏肺还来不及。可惜，这招对云辉似乎并不管用。
　　他恭恭敬敬地笑道：“主子的事，我做下人的不敢乱嚼舌头。等我家主子来了，三少爷见了，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振皓很吃惊，想不到他如此口紧，可见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他越是不肯说，振皓的好奇心就越重，接下来，他用尽各种手段套话，可惜成效却不大。云辉反反复复只那么几句。正这时，古家家仆带着一个魁伟健壮的大汉进来，是龙振宇的贴身侍卫叶刚。
　　叶刚躬身向振皓致礼，“三少爷，堡主听说您回来了，请您立刻过去见他老人家。”
　　振皓皱皱眉，喃喃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叫人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个有趣的玩具。”
　　玩具？
　　云辉的小眼睛里精光更加闪烁逼人。
　　然而，不容他违抗。叶刚又道；“二爷已经回来了。还有，堡主说，您要是再淘气，他就要生气了。”
　　振皓立即绽出招牌笑容，甜美地道：“叶哥，二哥生气了吗？”
　　叶刚自然是抵不住他的诱惑的，立即缴械投降，把知道的一切全部抖了出来，“三少爷，您可千万小心。二爷非常生气，说是这回绝对饶不了您。堡主答应了二爷，不管二爷如何罚您，他老人家都不过问。”
　　振皓清秀的脸皱成苦瓜，“这回惨了。本应该先二哥见大哥的，却为了吃这顿饭，而晚了二哥一步。”
　　叶刚点脑袋，“您快回吧。莫让堡主久等，等下堡主还要主持个会议。没有堡主在，您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