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清穿）》碧云莲

88、迷雾

　　当房内重归静寂，只剩下八爷倚靠在镂花雕饰窗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明白他支开十四爷必是有话要对我说。
　　“嗯，八哥请用茶”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尽量告诫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低着头从茶盘内端起杯茶水径直走向他，然而他却迟迟未伸手接过，不禁让我暗自嘀咕，却又无可奈何。
　　“你这声八哥可是发自内心？”
　　许久后他一声长叹，下巴随即被挑起，清瘦的脸庞立即跃入眼帘，这一轻佻举止让我大惊失色，手中的杯子也不慎落地，落地那声脆响让我缓过神，立即想要用手拂去他的无理却被他一把禁锢于身侧，
　　“在你心中可有八哥的存在？”
　　似问非问，低低的话语轻吐于耳边，夹带着微微热气，一时被他颇为清新淡然的气息包围格外暧昧，
　　“八哥，放，放手，我，我不明白”
　　脸上火热，努力想要挣脱，早已不管手是否会被拽疼，心里有个声音告诫我，快点离开，眼前这个男子不像平时的八爷了，
　　“如果我不放呢？”面对女子的挣脱素来温和谦逊的八爷压根没有放手的打算，为何要放呢？已经放手过一次，如今绝不想松手！
　　“八爷，八爷！”眼前的男子早已褪去虚礼，稳重温和的面上此刻充斥着悔恨与不舍，让我害怕震惊，心头腾起几许猜测，却不敢去证实，摆脱不开他有力的手腕，只得提高声音想要唤醒他。然而只是徒劳无功，眼见八爷的脸庞越来越靠近，不禁又急又羞，
　　“八哥！放开她！”
　　十四爷走时并未把门关紧，门突然被用力撞开，就见一个人影闪过，瞬间就跌入宽阔有力的怀中，久违的气息让我浑身一怔，愣愣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终是来了。

　　“弟弟见过八哥！”胤禟带着我连退几步，整个身子为我挡住了八爷的视线，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突然感觉鼻子好酸，
　　“咳，九弟，咳，你还是来了”只听八爷轻咳数声，总算恢复了清冷的声音，让我不安的心慢慢舒展，
　　“嗯，弟弟刚才碰见十四弟”胤禟微微一顿，突然回头看向我，一时不防我们彼此视线交融，赶紧无措地移开视线，却听胤禟哑然一笑，再看向他时他早已回首，“八哥今日不是说有好多事待办吗？弟弟能为哥哥分忧吗？”
　　“九弟说的太见外了，正好哥哥要去礼部一次，若你得闲就陪哥哥去走走”
　　从何时起他们兄弟也虚假起来？他不是一直向自己的八哥看齐，万事都为他着想，为了替自己的八哥达成所愿不惜贬低自己的才华甘心做个被自己父亲看不起的皇商吗？一直以为胤禟与八爷就像胤祥与四爷那般肝胆相照，相辅相成，难道是因为我才使这对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产生隔阂了？
　　一想到这个，心里说不出个滋味，只觉闷中带郁压的我不知所措，不该这样的，当年大婚就告诫胤禟学会忘记，不要为我做些无谓的事来，虽然胤祥是被他们陷害才落得一场圈禁，可我从没打心底怨过他们。唉，这个傻胤禟，我该拿你怎么办，起初想用落下悬崖脑部受创失忆这老套的理由来逃避他，可是，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撇开内心那份私心，尤其当胤禟不管不顾地跳下冰冷的湖面，我又能如何坦然处之！
　　正当我埋头自怨自艾时，八爷早已越过胤禟走至我身边，余光看他好似又要伸手，一直绷紧神经的我发射性地往后退，只听八爷苦笑了几声，
　　不明所以地抬头，却见他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想要透过我看清什么般的，让我尤其不自在，也不敢移动分毫，害怕被八爷盯着，但更害怕与他身后的胤禟有丝毫交流，只因不想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八爷总算收起迷茫，往窗口扫了眼，又回头朝自己弟弟点头示意，没再与我多说一句，径直往门口走去。
　　“二位爷慢走”
　　恭敬地低着头俯身行礼，不敢抬头，我知道胤禟正看着我，既然回不去了，不如相忘吧，我只愿你平安。
　　只觉得时间漫长，二只膝盖微曲，却也蹲的够累时视线所及处人影晃过，只是一瞬间的迟疑，然后就听见门“咯吱”的启合声。
　　终于全走了，惊吓过后只留疲倦，二腿无力人不自主地滑落，身心俱疲也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双手不自觉敲打鱼肚，这些皇子阿哥到底来干嘛？来的奇怪去的也莫名，十爷来道歉倒能理解，可十四爷看我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怪异让我隐隐不安，尤其是八爷今日的失态更让我吃惊，他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怎么又。。。百思不解，可我很清楚一点，胤禟是来为我解围的，若没有他的到来，八爷未必罢手，“在你心中可有八哥的存在”，八爷问出此话时那种痛心与悔意让我越想越怕，今日不该出府的。
　　抬头望向窗口，窗外已是一片明媚，算了，多想无益，还是回去吧，无奈地笑了声，略坐片刻估摸着这些人精应已远去方跨出房门。
　　门开启的刹那悬挂在窗口的风铃被风吹过发出阵阵清脆之音。

　　光禄寺内，十爷一进门就率性地免了各官员的跪拜，一屁股坐下就端起奉上的茶喝了起来，
　　“都站好了仔细听着，皇上隆恩六十大宴，特派了十四阿哥的差专管光禄寺”，接到二位皇子的示意，光禄寺卿一本正经地端着架子，“这是光禄寺的职责，所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今日起你们都给本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差！”
　　“是”
　　众官员颤声答应着，卿赶紧哈着腰讨好地向十阿哥看去，就见十爷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光禄寺卿立即带着众官员噤声离去，
　　“这人倒讨巧”当众人离去，十四这才就十爷左手处一撩衣袍坐下，
　　“他就这副德行，要不是八哥抬举他，他能有这风光？”十爷不屑地摇头，一口气喝完手中的茶，这才满意地放下杯子“老十四，这次可是你第一次办差，虽说也不是啥大事，可做哥哥的得提醒你一句，小心提防着老十三”
　　“嗯？”十四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十爷往门口望了眼，又继续说道“今日皇阿玛虽说由八哥全权负责这次的大宴，可据我们的人回报，皇阿玛近来对老四越来越上心了，屡屡上的折子也都是赞同的，连带着这段时间对老十三也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哼”
　　“四哥做事向来顺着皇阿玛的心，这是众兄弟都知道的”十四爷不在意地笑笑“倒是这次，幸亏八哥在皇阿玛前进言，弟弟我才有机会办差”
　　“是啊，八哥还要我多帮衬你下，有事尽管向哥哥开口”
　　“那十四先谢了”十四爷哈哈一笑，眼神一转，仿佛不在意般转动手上扳指“对了，今日八哥怎么会想到去水月居的？还记得九哥宿醉于水月居内八哥还曾大为光火”
　　“这个，我也不清楚”十爷习惯性摸摸脑门“今日刚下朝，你不是被皇阿玛单独留下了嘛，我估摸着你很快就能出来就提议等等，可九哥说九嫂前日身体不适就先走了，我和八哥也就随意走走，路上碰见了小忆儿，八哥好像问小忆儿什么来着，哦，对了，礼物！不是前段时间八哥过生日嘛”
　　“嗯，弟弟记得小忆儿的礼物是富察归心转交给八哥的”十四爷示意十爷说下去，
　　“没了”十爷见十四一副不信表情，不禁提高了声音“唉，当时老十七正好迎面走来，我们寒暄了几句也就走了”
　　“事后你也没问八哥？”
　　“这有啥好问的，不过是小孩子的礼物，也就八哥当真！”十爷好笑地倪了眼低下头的十四“怎么，你也好奇？”
　　“呵呵，弟弟是好奇小忆儿送什么礼物给八哥了，”十四爷抬起头大笑“这孩子古灵精怪的”
　　“也是，被你一说我也好奇，改明个好好问问八哥去，的，我先走了，你坐坐也早点回吧，弟妹怕是等着”十爷站起伸伸腰，挪揄地笑了声往外面走去，然而大枝的他并未发现身后的十四一副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