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又在自我攻略[穿书]》徒有梦

5、误入

　　颜立琛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低头盯着林乔乔，像是试图从她疯疯癫癫的神态里看出些什么。却看不出任何的算计或威胁，仿佛她就是想让自己杀了她那么简单。

　　颜立琛不信，他不信在这个人人都在用力活着的世道里，还有和他一样，能将性命视为儿戏，弃如敝屣之人。
　　——定有蹊跷，还需试探。
　　颜立琛这么想着，片刻后，他轻声唤道：“师姐。”

　　他任由林乔乔扒拉着他的手指。低笑一声：“认输了？”

　　没得到林乔乔的回应。
　　颜立琛垂眸，试图从林乔乔眼底波澜里读出些什么，然而他却只看到了——
　　清澈，她双眸微微泛红，清澈如水，但并不像真的一心求死之人那样如同朽灰，看上去更像是受困时茫然的鹿子。

　　不知为何，这双眼睛略微搅乱了他的心境，颜立琛再说话时，声音不觉轻了下来，透着一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软意，哄小孩似地：“别怕我，我不会让你死。”
　　话一落音，他自己倒先皱起眉头。

　　他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我在做什么？诓骗于她？想要探究她的心思？还是……
　　安慰她？
　　这个念头实在是匪夷所思，令颜立琛自己都有些被吓到。

　　不知是为了压下心底那丝失控感，还是为了不让谁误会什么，他自欺欺人地找了个似乎很合适的理由：“在你还清赌债前。”

　　颜立琛在林乔乔恍惚的神情里起身，扶着岩壁往外走，身影与黑暗逐渐融为一体。

　　林乔乔迟缓地清醒过来。
　　她暗暗唾骂颜立琛：真是个颠黑倒白的高手！到底谁是债主啊！他有没有搞清楚！

　　一万灵石林乔乔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来。
　　原主被太清宗主当祖宗养了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但原主是个窝里横，只在宗门兴风作浪，平时也不出去花销。所以身上不会带多少。

　　林乔乔翻过储物戒指，里边的灵石撑死只有五百。
　　她的心情跌入谷底，难道一定要等出去结清债务，才能跟这个世界一了百了？

　　她追上颜立琛，努力阴阳怪气他：“你知不知道你掉到钱眼儿里的样子像什么？”
　　颜立琛没有理她。

　　她讥笑道：“像傻不拉几的呆头鼠，脑袋里除了粮食以外什么都没有！呆死了！”

　　林乔乔在颜立琛身后亦步亦趋，却总也跟不上。
　　明明他看上去走得很慢啊，林乔乔再怎么快步追，似乎都差着一段距离，她在背后气/喘/吁/吁：“而且还不敢杀人。你不敢杀人你为什么入山修行啊？你这种德性还不如下山去集市上绣花！”

　　颜立琛停下脚步，朝她看了过来：“你很吵。”
　　林乔乔来劲了，直接开始唱起了歌，主打一个逆反。

　　一曲未毕，眼前忽然一花。
　　反映过来的时候颜立琛已经把她就地拽到身侧的大树边，一手抵着树把她困住，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林乔乔睁大眼睛，以为颜立琛终于忍无可忍。
　　却看见颜立琛并未看她，而是紧紧地盯着她背后的方向。

　　林乔乔被动闭嘴，空气一瞬间静谧下来。
　　周围传来隐约难辨的窸窣虫蛇声，还有风声。
　　以及——
　　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很是杂乱，走走停停像是在搜寻什么。
　　动静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且越来越近。

　　林乔乔听到一些音色古怪的对话声，有的憨有的傻有的像满脑袋问号的好奇宝宝：
　　“小桃花不会是藏进蟒蛇肚子里了吧？”
　　“笨蛋，蟒蛇不吃桃花。”
　　“那大泥鳅呢？大泥鳅吃么？”
　　“应该不会吧。小桃花只是和我们捉迷藏，如果藏进大泥鳅肚子里，小桃花就会变成桃花屑。那样会坏掉的，就黏不成人形啦！”

　　林乔乔：“……”
　　这是群什么东西，他们在说啥？
　　小桃花又是个什么鬼？

　　就在林乔乔好奇地侧过头的时候，树后边一个脑袋刚好朝着她的方向探了过来。
　　那个脑袋下边的脖子很长很长，林乔乔和它对上眼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好在颜立琛反应极快，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身后一扭，徒手挥出一道掌风，直接把那只长脖子鬼的脑袋打飞出去。

　　那脑袋嚎叫一声。
　　在颜立琛的摧残下弹出十几米远，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才被收回脖子上。
　　周围一群长着毛茸茸动物耳朵的人形物种手忙脚乱地凑过去，似乎在关心它还好不好。

　　林乔乔眼睁睁看着长脖子鬼像个橡皮人一样，把长脖子慢慢缩回。缩回去后，脑袋还好好儿地顶在脖子上，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
　　林乔乔瞳孔地震。

　　颜立琛手中剑已出鞘，他一手捏起剑诀，一手提剑，一句废话都没有，起身踏步朝着这群乱糟糟的小妖走去。

　　没想到，为首的长脖子鬼竟然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了。

　　颜立琛：“？”
　　林乔乔：“！”

　　颜立琛几乎是无意识地在那瞬间收了剑。

　　一个人身蛇尾的妖怪跳出来挡在长脖子鬼身前，朝颜立琛和林乔乔裂开嘴，吐出黑漆漆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恐吓声，底气不足地喊道：“你们不要过来啊！”

　　颜立琛没再往前，沉声问：“可以。告诉我怎么出去。”
　　妖怪们七嘴八舌：“什么怎么出去，你在说什么啊。”

　　那长脖子鬼还在嗷嗷地哭。
　　林乔乔觉得它看上去有些可怜。
　　它捂着自己的鼻子：“呜呜呜，扇到鼻子了。鼻子痛痛，脖子也痛痛。这些人，好坏坏！”

　　再看周围那些杂七杂八的妖魔怪，大都是小动物成精，化成了人形但又保留着动物的特征。
　　兔耳朵、牛角、蛇尾巴……
　　看上去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不像是害人的东西。
　　相反，她和颜立琛更像一个擅闯进来扰乱人家生活的不速之客。

　　鬼使神差地，林乔乔向着长脖鬼的方向道了句：“抱歉啊，他不是故意打到你的。要是你心里气不过，我就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林乔乔不说话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拿剑的颜立琛身上。
　　林乔乔一说话，大家纷纷看向她。
　　目光逐渐诡异。

　　林乔乔被它们从茫然瞬间转为炙热的眼神烫了一下，还没觉出哪里古怪，就看见众妖魔怪脸上皆是云开雨霁喜出望外。
　　大约七张嘴，不约而同地用一种高兴的语气叫道：“小桃花！”

　　“哈？”

　　*
　　五分钟后，七只怪物把林乔乔围在中间，叽叽喳喳：
　　“小桃花小桃花，你到底藏在哪儿呀，我们找了你好久！”
　　“是啊，找了你好久好久……呜呜……魔尊大人送给你的护花苑，都变成一片废墟了。”
　　“但是你别难过！等魔尊大人来接你的时候，一定会重新送你一座更大更大的！”

　　林乔乔抬头看了眼孤单单坐在不远处拢篝火的颜立琛。
　　低头逗这些一米五左右的人形小妖怪们玩，她漫不经心地问：“找了我多久啊？就变废墟了？”

　　小妖怪们掰着指头：“一万，两万，十万，不对……五十万……年？”
　　林乔乔道：“挺久的，你们真棒。那你们说说，为什么喊我小桃花？”
　　小妖怪们的回答很整齐：“因为你是小桃花。”

　　林乔乔指了指颜立琛：“他为什么不能是小桃花。”
　　小妖怪们又整整齐齐地说：“小桃花不是男人呀~”

　　林乔乔“哦”了一声。
　　在心里思忖：这处秘境难道是锻炼解谜能力？
　　小妖怪们对出去的方法一问三不知，战力又低得让人发指……
　　除了锻炼解谜，林乔乔想不出太清宗有什么理由能设立如此降智的秘境。

　　她偷眼端详颜立琛一眼，见他在篝火边打坐调息。
　　林乔乔揣测，以颜立琛天花板级别的智商，应该也想到这一层了。
　　所以他大抵也在静观其变。

　　林乔乔根据小妖怪们的态度作出分析：小桃花可能是个关键线索。
　　至于为什么她是小桃花，可能因为小桃花是个女人，这一波进来的“玩家”只有她和颜立琛，显然她更符合“小桃花”这个NPC的某些特征？

　　林乔乔跟小妖怪们聊了会儿，发现小妖怪们很讨厌颜立琛。
　　小妖怪们抬了插满藤蔓鲜花的抬椅，让林乔乔坐上去。
　　林乔乔觉得好玩，乐哈哈地坐了上去，被抬得东倒西歪。不时冲跟在妖群背后的颜立琛叫道：“颜立琛你看着点啊，别给我摔了！哈哈哈哈！”

　　颜立琛不说话，在身后随着妖群负手而行。这种站在冰箱上故作高冷的行为，又挨了林乔乔一顿好骂。

　　半路上，颜立琛突然沉声说了句话，把妖怪们吓得差点丢了抬椅。
　　颜立琛问：“抬桃花去哪。”

　　妖怪们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但是又怕他。不情不愿地道：“回家啊！”
　　颜立琛问：“家在哪。”
　　“都说了护花苑了。”

　　颜立琛又问：“魔尊在哪。”
　　这下小妖怪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乔乔忽然意识到颜立琛提问的用意。
　　他在分析解谜。

　　而她呢，遇见点光怪陆离的玩意儿，就知道嘻嘻哈哈地玩耍。
　　林乔乔轻咳一声，开始化身福尔摩斯：“你们不是说魔尊会来接我，怎么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们不会是跟我吹牛的吧。还有这个魔尊，他叫什么名字？”

　　问完了，林乔乔一时没压住好奇心，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咳，他帅不帅？”

　　小妖怪们七嘴八舌：
　　“魔尊可厉害了！他是我们洪荒时代的第一任魔尊大人呢！他叫玄渊！”
　　“没见过，但是听说他很好看！是很多女妖怪的梦中情人！”
　　“对啊对啊，虽然我们还没有见过魔尊大人，但是他很快就要来接你了呢！”

　　林乔乔问：“他接我做什么？”
　　小妖怪们异口同声：“做他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