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79、第 79 章

　　“你得向她道歉，她生气了。”
　　“这就过分了，我们多少年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哄她？你自己哄。”
　　汪晓峰抿嘴不怀好意地轻笑：“我可给机会了，还让她挨着你坐，是你自己不要的。”
　　“这种女人……”他熟络地顺势将手伸进汪晓峰手里装栗子的纸袋，捞出一颗。
　　“不许吃，我买的。”王小月轻声喝道。
　　吴国忠微微一愣，王小月这生气的样子真真像足了汪小荷，那小眼神，气嘟嘟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那颗栗子乖乖地放进纸袋，“不吃，奶奶，我不吃。”
　　汪晓峰憋不住地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惹的……”
　　戏台响起了第一遍锣声，好戏要开演了。

　　周一的行政例会，一切按部就班。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一步步进行。华厅介绍的名师会在周二下午开始投入到学校的研课、磨课活动中，周主任的秋游活动方案也毫无意外的出炉。从会计那里了解到，关于办公设备的配备这一块，因为预算有限，无法做到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配备，所以在电脑配备的问题上，大家的争议还是有点大的。
　　全校在编老师总计七十二人，不在编，由学校自主招聘的老师约有二十多人。预算最大限额可以为学校配备到二十余台较先进的设备。可是在如何分配上，却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周主任年轻，主张将这些设备分配给年轻，能够为学校工作带来新的活力的教师；赵主任主张分配给校内目前顶着脊梁的年级组长、备课组长、教研组长等骨干教师，李主任主张还是要体恤一下老年教师，把设备分配给他们，方便他们学习新的知识，紧紧跟上教学手段不断更新的步伐，不至于教学手段太过陈旧，致使教学的效能停滞不前，无法提高。
　　大家正激烈地议论，希望能够最大效能的用好这批设备，让它们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老师们的工作积极性，最大限度地为学校的发展尽力。门口立住三个人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汤包西施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满是眼泪，就那么看着王小月，一动不动。今日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娴静得很。称她西施实在是不为过，姣好的面容，高耸笔直的中庭，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特别的好看。她的举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很恰如其分地中断了大家的讨论。
　　“安怡、安然，怎么不去上课？”王小月不得不开腔，汤包西施的眼睛是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很明显她是来找自己的。而且是很急的事。不然她不会丢下忙碌地生意，还这样精心大打扮地进到学校里来，还这样很没有礼貌地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学校例会。
　　“王校长，是我没让她们去的。 ”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法院……今天判了，我带她们去了法院。 ”
　　“那要恭喜你，这件事终于有个了结了。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王校长，”汤包西施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缓缓地走进会议室，缓缓地来到王小月的跟前，不，是很郑重地来到王小月的跟前。那眼神看得众人简直是……有些发毛。
　　“你不用这么……”王小月被看有些不好意思，她很少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咚！”母女三人直直地跪了下来。
　　几个主任惊得一下子从坐着的椅子上弹开，直立起来。吴校长也是毫无意识地将手中的笔直接滑落在桌子上。
　　“你这是干什么？老罗，我身子不太方便，你帮我搀搀，哪儿就随便跪，这我哪而受得起？”
　　老罗同志大约是明白了七八分，回过神了，赶紧去搀，可汤包西施死活都不让。
　　“小月姐，今天这话我一定得跪着说，”她的眼睛坚定而明亮，眼眶被眼泪噙得满满的，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跟她一样坚定。
　　“哪有跪着说话的，又不是旧社会。你想说，你就说，别跪着，地上凉，我受不起的。”
　　“小月姐，您让我跪着把话说完，您让我跪着……我给您磕头……安怡，安然，跟妈妈一起，我们一起给恩人磕头。”
　　母女三人对着冰凉的地面，一阵猛磕。
　　众人被这汤包西施郑重的架势给吓傻了。吴国忠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唯有老罗，大约是有些经验，比那几个还是要镇定些。
　　“小翠，我也怀着身子呢，你这……我要折寿的。”
　　“小月，你是好人，您得长命百岁地活着。我回去就给您供个长生牌位，天天给您上香磕头。”
　　母女三人接着磕。
　　“别，别，别磕了，把孩子磕坏了。快起来。这头也磕过了，起来吧！”王小月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敢靠前。
　　“小月姐，法院判了，判了呀！孩子归我，还判了我四套房产。小月姐，法院判了呀！”汤包西施跪行着，伏在王小月的腿上禁不住地恸哭不已，久久不能起身。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聚在这一刻，如井喷一般喷发而出。两个孩子拉着妈妈的手臂，也禁不住地大哭起来。引得会议室里一众人等不胜唏嘘，也引得王小月忍不住微笑的脸上也含了几分眼泪。她轻轻抚着扑在自己腿上的汤包西施的头，笑中带泪：“判得好，判得对，那本就该是你应得的。那么个东西，判得他倾家荡产才好呢！”
　　吴国忠依稀记得，那次她带着自己去处理汤包西施门店的纠纷，两个孩子眼神中对她的信任和依赖，还有眼前这个跪着的女人当时的柔弱与沉默。今日的汤包西施与那天的那个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良久，等到她哭够了，依然跪在她的面前，她奋力擦干净脸上的泪花，哽咽道：“我得跪着，这话我得跪着说。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今日我说的话，日后各位老师，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小月姐，这四套房，办手续的时候，您跟我一起，我要送您一套，我要送您一套。”
　　当今这物欲横流的世界，白送一套房子，该是多大的恩情呀！这个刚刚办完离婚案的女人，刚刚从法院出来的女人，一回来，啥也不干，就紧赶慢赶地忙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送给王小月一套房子。可见，这是她心中目前要办的头等大事。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王小月给她撑了多大的腰，才撑出这么大的恩情呀！
　　“这事，以后慢慢再说。这样，看来今日这会是开不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去吧！小翠，你起来，别跪着，我看着别扭。老罗，快，把两个孩子搀起来，老跪着，别把膝盖跪坏了。”
　　“不，不，各位老师都别走。”汤包西施按下两个孩子，让她们继续跪着，“小月姐，您今天一定要答应，我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您今天不答应，我就和孩子长跪不起，直到您答应为止。”
　　王小月微微皱眉：“小翠，我不是图你什么的，再说我也不缺钱呀！吴校长，大家来帮帮忙，帮忙把她们拉起来。我这实在是不方便。”
　　“王老师，”小安怡可怜巴巴、泪眼婆娑地说道：“你就答应我妈妈吧！妈妈说，她要给您东西，您一定不会要的，所以才要我们一起来帮忙的，王老师……”
　　乖乖，这阵仗，这是来逼宫的。今日这礼，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大人跪的起，孩子这样长跪可跪不起。何况这么一对我见犹怜的姐妹花。
　　只听说上赶的要东西，非要人家给的霸道，没听说上赶着送东西，非要人家收的霸道。还是这么敏感的房产话题。都知道王小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人家这身段该是软到稀泥里去了吧！携家带口，齐齐跪下，你不收，我就不起来。
　　“我答应，我答应，这房子我要，我要，你们先起来。小翠，你还要他们作见证，我这可是公然受贿。”
　　母女三人见她答应了，方才起身。
　　王小月从身上拿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她：“擦擦吧，先让孩子们去上课吧！你看你这……反正我们的会是没办法开了。”
　　汤包西施一边哽咽，一边倾诉：“范律师说，打官司所有的费用都是你垫付的，我……”
　　“你那个时候身上不是没这么多钱？正好我有，那就我来咯！”
　　“那个，老罗，教师设备的配备问题，再缓缓，没有形成统一意见，其他的就按今天会上说的办。啊，吴校长，真抱歉，今日这突发情况……”
　　“这是好事，反正也没怎么影响工作。”他是被汤包西施今日这架势给震撼了，真够生猛的。
　　校园，正好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整个上午的教学活动结束了。

　　“没见过吧？震撼吧？”老罗调侃吴校长道，“她都等不及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来了。这是一出了法庭就直奔学校来的。”
　　“你见过？”
　　“大概第三回了吧！你可千万别以为王小月真是个吊儿郎当的，内心的大是大非，大善大恶，分明着哪！”
　　“以前也有过？”
　　“有机会，我可以跟你讲讲的。”
　　“这个汤包西施……”
　　“好奇吧？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