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23、第 23 章

　　王小月和罗主任是区内少有的语数双学科专业能力都很精通的人才。在业务上，两人相爱相杀。当然，王小月更是技高一筹，除了语数英，在音乐，美术等术科方面造诣也不低。尽管每次都被教训得心服口服，但还是会每次忍不住挑衅一下。因此，除了敬佩，老罗会忍不住对王小月特别的偏爱。对手死了，还玩个什么劲儿呀！
　　虽说万博在梅家村小学算个新人，但人家入行早呀！在讲台上，算不得新人。何况，人家是顶着“学带”的名头调入，严格来说，属于“人才引进”。
　　“他主讲过市里五年级的教材教法报告。”吴国忠添了一句，以表示自己带来的人业务能力的确很强，不是花瓶。
　　“切！”两人同时鄙视。
　　这种事，两人五年前就都做过好不好。
　　王小月看了看吴国忠：“不错，很有潜力。领导很有眼光。”
　　罗主任貌似自言自语：“井底之蛙。”
　　望着并肩走出去的两位臣下，吴国忠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遭到严重的挑衅。

　　食堂今日分外热闹。老师们排着队打饭，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端着餐盘就餐。话题热烈。
　　几个刚当妈的，聊着育儿经。几个孩子在上小学的，聊着作业辅导，研究各种题目的讲解方法。有几位孩子已进入初中、高中的，再聊怎么帮孩子补充营养，如何烹饪，让孩子能多吃一点。一部分年纪有些大的老师，估计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聊的是今年暑假在哪里度假，分享游览圣地的所见，所闻。
　　一个小女孩很熟练地排在老师的队伍中间，仿佛食堂的喧闹司空见惯，有点扎眼。
　　“念念，你妈呢？”
　　“哦，在办公室。”
　　“又要你帮她打饭呀！”
　　“天气太热了。”
　　“人家养闺女，都当心肝宝贝疼。只有你妈，拿你当个小佣人用。指使你做这个做那个的。”
　　“她身体不好嘛！妈妈挺疼我的。”
　　吴国忠寻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小姑娘，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秋水莹莹，不禁心里一动。
　　“那是谁家的孩子？”他问老罗。
　　“哦，小月的。”
　　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身材比例匀称，修长，颇具古典韵味。还没长开，但已经拥有了一份极好的艺术气质，显得与众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得很，着实耐看。
　　这要在古代，估计是一代妖姬的好材料。
　　“很漂亮。”
　　“小月很会调理孩子。”罗主任笑道，“学霸。”
　　“读几年级？”
　　“五年级。啊，就是万老师那个班呀！本来小月自己亲自教的。”
　　“她没说，不然万老师可以换个班。”
　　“她一向公私分明，从不给学校添乱，也从不要求学校额外照顾。就是身体不给力，没办法。”

　　“妈。菜打过来了。”
　　“嗯，放桌上吧！桌上有食堂师傅送过来的粉蒸肉，刚出锅的，你先吃吧！”
　　“为什么把您换到一年级呀！我刚才听周老师说了。”
　　“一年级更需要。”
　　“那我怎么办？”
　　“孩子，是金子总有办法让自己发光，不用等人来挖。”
　　“新老师行吗？”
　　“开玩笑，教你的老师，你妈怎么会不把关？我这个妈当的很不称职吗？”
　　“是啊，活到这么大，就从来没吃过你给我做的饭。”
　　“不会做饭就不是称职的妈妈啦？我教你琴棋书画，别的妈教得了？”
　　“再说，你也没有做饭给我吃呀！”
　　“你，又不讲道理了。”
　　“丫头片子，吃完饭，待会到那边写五十个毛笔字去。”
　　“又欺负人，我告诉爸爸。”
　　“去呀，看他听谁的。”
　　女孩沉默，自顾自地吃饭。
　　“刘老师今年到厦门去玩，带了点东西回来，待会儿，你去拿。”
　　“好的。”
　　“不许偷吃。那是送给我的。”
　　“偏吃。”换来王小月宠溺的眼神。
　　“妈妈，今天我看见吴校长了。”
　　“哦。说话了吗？”
　　“没有。”
　　“招呼都不打一个，没礼貌。”
　　“我打招呼了，说了‘吴校长好’了。”
　　“他……没跟你聊点别的？”
　　“没有。他真好看。那个眼睛好漂亮呀！”
　　“你懂什么？”
　　“真的，真的，我听见好多老师都在议论，说吴校长好帅。”
　　“你才多大？好好吃饭。”
　　吴国忠的确帅得不像样子。若生在唐代，混个像张易之之流的面首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最后，祸国殃民也说不定。放在现代，就凭着这副皮囊，随便诓个把小姑娘死心塌地地生扑供养他，都不用费什么脑子。他只用……一个眼神，就抵得上国酒茅台的美味把人灌醉了。嫁给他，估计很没有安全感。

　　午休时间，校园内，各个办公室都在忙碌着搬家。男老师这时候很吃香。
　　王小月支起自己的午休床，静静躺下，闭目养神。女儿梅念念端坐在她那两米长的办公桌上，习字。
　　有人敲门。梅念念轻手轻脚放下笔，去开门。
　　她听见一段简短的对话。
　　“呃，你妈妈在吗？”
　　“在，她在睡午觉。”
　　“那我待会儿过来。”
　　“吴伯伯有事吗？如果可以，我可以帮您转告。”
　　“不用了，告诉她，我来找过她……”
　　“吴校长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王小月接过话头，“进来吧！”她从午休床上支起半个身子，睡眼朦胧。
　　“没事，没事，你先休息。”
　　王小月听得出，他的语调带着些许歉意和愧疚，轻笑。
　　有一种待人的好，叫“好的让你不好意思。” 工作上，你来我往，属于互帮互助。若对方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你，那多半就是交情深厚，就是帮，你也会觉得无所亏欠。如果彼此的交情到不了那个份上，人家也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来帮你，这就欠下人情了。像吴国忠这样的人，不喜欢欠人情。因为知道，人情债还不清。所以，最好，还是彼此两清的好。你帮我五十块钱的忙，我再还你五十块钱的照顾，等价交换。
　　学校本次的人事安排，貌似王小月服从大局，统一分配，但细想，吴国忠真的是欠了个大人情。孩子的教育是大事，关系自身的后半生。吴国忠的宝贝是宝贝，难道王小月的孩子就不是宝贝啦？通常学校领导对本校老师的孩子都是多有照拂的，只要老师们提要求，不违反原则，条件允许，在人事安排方面，都是能照顾就尽量照顾。更何况王小月是副校，更该有这个权利。五六年级是小学的关键期，如果王小月在五年级执教，对自己的孩子肯定照拂更多，至少，他不用花更多的精力在一年级，而且对学校也是有诸多好处的。比如，教学研究方面，教学质量方面，比如带新人方面，还有学校在区里排名方面。多好合一好，想必前任在人事安排上也是这样诸多考量的。
　　现在人事安排出现微调，是为了方便吴校长安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动了王小月的奶酪。她无条件服从了。然后，又点将让她去调教自己的孩子——那个难缠的混世小魔王。人家依旧无条件服从了。王副校长真的很支持自己的工作，很给力。偶尔告了一下小状，稍微宣泄一下情绪，自己还颇多怨言和不满。他自认自己跟王小月的交情，哪怕中间加上汪晓峰也到不了这个份上，以势压人他又做不来，他有点儿小小的愧疚。吴国忠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王小月道个歉了。

　　下午的上班铃声在两点响起。今天是校园里，老师们最后安宁的一天了。等明天，全校两千多学生来报到，校园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妈妈那我先回去啦！”小女孩一边收拾桌上自己习的毛笔字，一边说。
　　“嗯，记得到刘老师那里去拿吃的。”
　　“哦，到底是什么好吃的？”
　　“厦门特产，馅儿饼。我要了六份。一份给你启光哥哥，一份给你，一份给梅姥姥，一份给小雨姑姑，两份留给我自己。”
　　“你总是给自己留大头儿的。”
　　“还有你爸呢！我们是两个人，好不好？行行，你两份，我一份行了吧！怎么不说都是我出的钱呀！小冤家。”
　　“待会别上来了，拿了东西就回去吧！”
　　“噢！”
　　小姑娘打开门径自出去了。王小月收拾好小床，坐在办公桌前给自己泡了一壶乌龙，一边翻开新到的五年级教材，一边喝茶。
　　又听见敲门声。吴国忠，没有悬念。
　　“领导，有事吗？”
　　“那个……你的岗位……要不我们再斟酌一下。”
　　王小月含笑不回应。
　　“不是……这件事……我觉得……”吴国忠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有些尴尬。
　　王小月继续含笑，喝茶，不回应。照常理，她应该及时打断，然后努力让领导避免这样的尴尬。可反正……第一天，他喝醉酒出过洋相了，还拉自己下了水，第三天，自己也出过洋相了。他多尴尬一回，不会死的，对吧？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教材，一边静静地等着他把想说的话说完，很礼貌地不打断对方的叙述。也不看他，以免他更尴尬。嗯，很有教养的样子。
　　唉，这个，对方不接话，到底……是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是真的……不知道呀？吴国忠显得更尴尬。
　　“小月，我们可以……要不……”
　　“我接受。”唉，这个笨笨的大木瓜。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
　　“什么？”
　　“你的道歉呀！”
　　“我……不是……”
　　“难道……领导不是来找我道歉的？”
　　“呃，算是吧！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
　　“一首曲子。”
　　吴国忠泄气，这个不守妇道的，又来。他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做了个绳套，然后把自己套进去了，还主动把绳子递到别人手里，由着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