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30、第 130 章

　　会场里的人，都是“衣冠楚楚”的，有些是货真价实的情侣或夫妻，有些则是欺男盗女的伪装。衣服可以骗人，但气质骗不了人。比如说这汪小荷。很明显她就是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酒会的，坐在轮椅上，努力保持什么也不碰，什么也不问，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转悠，新奇得很。再比如说吴国忠、汪晓峰、王小月之流，很明显是对这种酒会见怪不怪的，目不斜视。或者，很有经验地，貌似随意地用自己眼角的余光去扫视全场。
　　还有那边那一对貌似很登对的男女，女人身材极好，面容也姣好，服饰很得体，小鸟依人偎在男人怀里，男人的手很隐蔽地揽着她的腰，不时在她丰满的臀部上来上那么一下。若真是情侣，哪有这么猴急的样子，也无需这么饥渴。这个女人是男人行走的面子，还有床上的“垫子”，类似于苏美娇一流，不过女人估计是有些见识的，比苏美娇要高一级。男士很儒雅，二奶很清高。
　　那边一对更有意思，首先年龄上就让人觉得不是太舒服。男人秃头，貌似有五十来岁了。手腕上、脖子上不经意地露出很粗很粗的金链子，很暴发户的样子。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就跟刚开的荷花似的，水嫩水嫩的。礼服再得体，也遮不住他俩骨子里带出来的庸俗和粗陋。现下流行这种“傍大款”似的搭配组合。
　　还有一对，女的一看就是那种女强人似的类型，气场十足，带了个年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俊俏男子。一边跟自己小男生聊着天，一边肆无忌惮地不住拿眼在吴国忠身上刷来刷去，眼神火辣，仿佛要看到他骨子里去。王小月貌似随意地挪了几步，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乖乖，还不甘心，居然够着脖子瞧，这是有多饥渴？

　　吴国忠其实很不喜欢这种酒会，男人女人都会来猎奇。而他一向是个很低调的人，可因为外形太好，总是一出场就成了焦点。如果不是汪小荷坚持一定要来，他看在对方实在可怜的份上，他是决计不会出席的。
　　舒缓的音乐起，灯光暗，有人缓缓下舞池，开始两两凑对，摇曳身姿，轻轻起舞。汪晓峰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吴国忠优雅地拿了一杯橙汁，两眼空洞，盯着舞池。王小月体贴地坐在小荷的身边，跟她聊起天来。
　　“你会跳舞吗？”
　　“不会。”
　　“参加过这种酒会吗？”
　　“没有。”
　　“没关系，出来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是呀！”
　　“明天让吴校长带你再逛逛那几个品牌店，给自己添点儿好的化妆品。”
　　“今天下午我们去看过，好贵的。”
　　“那买个好一点的包包总可以吧？”
　　“还是算了。今天下午他说买来着，我问了问价格，最后没要。”
　　“花老公的钱是你的权利。”
　　“每次做透析都要花他不少钱的。再说，我一个快死的人，对这些……”
　　貌似，有些聊不下去了。都聊到死亡了，还怎么聊呀！
　　“可以给小丽买呀！你不用，她可以用的呀！”
　　“我也想的，所以就跟他说，给小丽买个包包。他……不太高兴。”
　　像汪小丽那样无脑的女人，吴国忠更嫌弃。
　　“没关系，他不跟你买，我给你买。明天我带你去逛逛。难得出来一趟，总得给你妹妹留点儿念想吧！”比如自己，那紫竹箫、紫砂壶、还有无数的红蜻蜓标本，那可都是念想。可以把吴国忠带进无尽的回忆中，深深不能自拔。
　　“谢谢！”
　　“不用，我就是喜欢花钱，花钱的感觉可好了。”做慈善，难道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能用钱既买来了快乐，又帮助了别人，何乐而不为？

　　不多会儿，汪晓峰就带着一位高个子男子走了过来。欧洲男人的脸型，那是天生的轮廓分明，高高的鼻梁，扣进去深深的眼眸，蓝色的眼球深邃而明亮，特英俊。很明显，这位男子喜欢健身，一身船长制服架在他身上，帅气得不要不要的。
　　吴国忠很有礼貌地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又用手轻轻按住汪小荷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动。她不太懂欧洲的礼节。王小月很熟练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露出优雅的一面，随后脸上显出礼节式的微笑。
　　“这是约翰逊船长。”两人颔首，礼貌点头。
　　随即，汪晓峰开始依次为他做介绍。从坐在轮椅上的汪小荷开始，随后是王小月、吴国忠。约翰逊很绅士地向汪小荷行吻手礼，小荷有些不适应，局促得紧。小月大方地伸出右手，让他施行吻手礼。约翰逊的表现十分谦虚，居然屈膝表示尊敬。很好的教养。最后再与吴国忠握手。
　　他用英语跟汪晓峰交流：“她很漂亮。”
　　“当然。”汪晓峰微笑着回应，斜眼看了看王小月。小月礼貌地微笑点头，表示感谢。这也是教养。
　　随即约翰逊跟王小月攀谈起来，用很流畅地英语做着交流。
　　“听汪说，你会跳舞，而且跳得不错。”
　　“那是他谬赞，会一点点，不是太好。”
　　“下一个舞曲我可以请您跳吗？”
　　“荣幸之至。”

　　乐起，伦巴舞曲。约翰逊给了她一个标准的邀请动作，王小月伸出手，随着他进入舞池。舞技这事讲究个旗鼓相当。约翰逊遇上个舞林高手，跳起来很舒服。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手放在该放的地方，绝不逾矩。王小月也很愉快，随着约翰逊的带动，转圈，再转圈。
　　“你把自己的舞伴让给别人，心里没觉得不舒服？”吴国忠问汪晓峰。
　　“约翰逊是个绅士，还是贵族。别人不愿意的事，他们这类人不会勉强。”汪晓峰从穿梭的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威士忌。
　　“他握着你女朋友的手，还揽着你女朋友的腰。”
　　“你也握过，也揽过。我说什么了？主要是心在哪里。”
　　“我看她野得很，心也不在你那里。”
　　“会在的，”他呷了一口酒，“迟早会在。只要能让她高兴，怎样我都接受。”
　　“你这三观……”
　　“跟你是没办法合的啦！是我，再蠢也不会用结婚这招脱身的。”
　　“损人要有个度。”
　　“你看你把自己整的，一团乱麻的。”他又从穿梭的服务员的盘子里拿了杯饮料。
　　“手里有酒，又喝饮料？”
　　“这个是跟小月拿的。她一下来就会喊热。”又冲着汪小荷道：“你老公对你没这么体贴过吧？”
　　“给自己拉仇恨有意思吗？”
　　“拉点你的仇恨，我觉得特别有意思。你多恨我一点，就像我恨你那样。”
　　“干嘛要恨我？”
　　“恨你对我妹妹不忠不义，寡廉鲜耻。骂得痛快吧！”
　　“其实他不是……”汪小荷帮忙辩解。
　　“没用，等你死了，他就成鳏夫了。他都把自己整成鳏夫了，还带个孩子，他有什么资格再找我妹妹？”汪晓峰轻蔑地看着他，又呷了一口酒，“就算让你把她最后找到，我也不乐意。好皮囊遍地都是，如今整容业这么发达，整一个就好了，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我可以不让孩子跟着我。”吴国忠低下了头。其实这些他以前从未想过，他没想过自己的身份会发生变化，也没想过以后的自己会给汪小荷带来怎样的变化。他很纯粹地爱着，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他的爱，保鲜期极长。
　　“做事不过脑，空长个聪明脑袋。倒是让你的智商跟你的容貌匹配匹配，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兄弟，你四十了，不是二十来岁。你让我妹妹以后跟你喝西北风呀！”
　　“小荷，小荷，从不看中那些虚的东西。”他不禁争辩。
　　“她是不看重，可我得衡量，我是他哥。我妹妹以后就得锦衣玉食地供着，绫罗绸缎地穿着，甜言蜜语地哄着，嘘寒问暖地呵护着，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想怎么痛快就怎么痛快，不能受一丁点的委屈。”
　　“过去你也不反对的。”
　　“过去你一个人，不光帅，还很有学识。现在再看你，俩拖油瓶……”他有些气愤地又呷了一口酒，“我凭什么乐意。小荷乐意我都不乐意。”
　　自家妹妹都快5G了，他还停留在2G时代，怎么匹配？除了这身皮囊，在汪晓峰看来，吴国忠做自己妹夫实在是一无是处。

　　一曲终了，约翰逊抚着王小月的背，款款走过来。小月轻轻喘着气，用手给自己扇凉。酒吧里的暖气很给力。
　　她很不客气地接过汪晓峰递过来的饮料，一饮而尽。很痛快！
　　约翰逊很高兴，在船上遇上个能让自己痛快舞起来的舞伴不太容易，态度也变得熟络了很多。
　　“下一曲接着跳？”他征求小月的意见。
　　“她身体不太好，休息一下吧！”汪晓峰适时插话道。
　　“也好！”约翰逊跟走过来的服务员耳语了一阵，不多会儿，一位小提琴手过来，对着王小月直接就拉起了《梁祝》，中国的传统爱情小提琴曲。全场顿时想起了愉快地掌声，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这边，小月顿时成了整个酒会的焦点。
　　王小月很不适应，她不喜欢这种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有些尴尬。
　　“他给女人送礼物总是出其不意。”汪晓峰笑着跟小月耳语，“别信，他就喜欢搞这套。”
　　王小月一边礼貌地颔首点头，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一边悄悄在晓峰耳边耳语：“就这？哪有国忠哥哥的《凤凰台》好听，也不如你刚刚给我的饮料解渴。”
　　“就喜欢你的聪明。”汪晓峰抛过一个媚眼来。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美元的钞票塞进小提琴手的上衣口袋里。
　　“她很高兴，谢谢，约翰逊。”
　　“我也是。”约翰逊回应。又转头冲着王小月，“待会儿我们再一起跳。”
　　小月点头表示默许。不拉小提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