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神君是女仙》启夏

16、第 16 章

　　自从魔界回来，容音天妃便时常同白羽走动，这日白羽忙了一天公务，晚膳后容音天妃邀白羽到芳华宫品茶。

　　容音屏退了众仙侍，内殿中只剩下白羽和她二人，不愧是望族淑女，容音的茶艺令人叹服，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面前，容音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不破茶魂。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神君请用。” 容音天妃将茶杯递给了白羽，纤长的指尖滑过白羽的手背。“每次和你一道饮茶，本宫都甚是欣慰。”

　　白羽接过茶，心境在茶烟中渐渐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胸中的波澜，脑海一片空宁。“欣慰？娘娘这是......”

　　“你啊，很像本宫的一位故人，看着你，就像是见到了他。” 容音的声音轻轻的，透着淡淡的忧伤。

　　她看了看白羽腰间的瑶芳香囊，淡淡的笑了笑，“ 这香囊都带旧了。”还没等白羽说什么，她便解下那香囊，给白羽换上了一个新的，上面绣着九瓣花的纹样。“那个人以前最喜欢我秀的这九瓣花了.....”

　　这香囊换个新的也没什么不好。“ 谢谢娘娘，那白羽就收下了。”

　　“ 我在这深宫之中，每天都会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该多.......”容音天妃望着窗前的明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似乎是在说往事种种，白羽听不懂，也累了一天，迷迷糊糊靠着桌子睡着了。
　　待醒来已是次日清晨，白羽身上搭着毯子，她抬头，容音天妃正托着腮看着自己有些失神。白羽连忙起身行礼，“ 昨夜是白羽失态了......”

　　“神君劳累过度，本宫也不忍叫醒。”

　　等等，今天是九重天在日华宫招新兵的大日子，白羽看向窗外太阳高高挂起，完了完了这下要迟到了，连忙行礼辞别天妃，拔腿忘日华宫赶，不料却在芳华宫前院遇见了瑶芳。

　　瑶芳的眼圈红红的，一脸憔悴，“ 神君夜宿容音天妃寝殿，可有什么想向瑶芳解释？”

　　白羽有些不解，瑶芳问自己这个作甚，“ 非要解释的话........我昨夜太累了？”

　　“神君怕当瑶芳是傻子了。” 她看着白羽腰间新换上的香囊，泪如雨下，“ 神君可还记得当日对瑶芳的承诺？”

　　白羽彻底傻眼了，不就是个香囊吗，至于哭成这样？这瑶芳也甚是矫情，今后还是避远些的好。“那，我还有急事，先行一步了！” 白羽头也没回快步离去了。

　　望着白羽的背影，瑶芳站在原地许久，慢慢的她捏紧了拳头，指尖嵌入指腹留下道道红印。

　　日华宫招新兵，可不能误了时辰，白羽赶不上用早膳，回太和殿换了一身简单的轻甲。

　　日华宫大殿上，黑压压的都是来参军的小仙，弘烁坐在正座，怀玉站在一旁帮忙端茶倒水。

　　白羽知道自己来晚了，却装作若无其事问心无愧一般，坐到了弘烁边上。

　　“今日也敢迟到，神君真是总能稳如泰山啊。” 弘烁正经危坐看着台下小声道。

　　“不敢当不敢当......” 白羽摆了个笑脸，这死皮赖脸也比没有气势来的强。

　　“姐! ”, 一黄衣小仙侍在角落冲白羽招着手。

　　唇红齿白，笑容不羁。

　　是逢生! 白羽大喜。一年多不见，逢生又长高了不少。

　　“逢生你小子！长进了哈！”白羽复见故人甚是高兴，揉了揉逢生的脑袋。“ 我一不注意你又飞升回九重天了哈......”

　　“现在我叫离锦，我啊不过走运，妖族入犯蓬莱，我呢斩杀了几个小怪，沾上了点军功，天帝应该是念在父子亲情，心一软便把我提拔了回来，不过.......” 逢生摆出了招牌式贱贱的笑容。“我怎么也算机灵的，怎么也是讨人喜欢。”
　　“你在何处当差啊？” 怀玉不知道何时插了进来，“看你这身黄衣，莫不是财神府的仙侍吧？”

　　见怀玉凑了过来，离锦也凑过去得意的笑了笑，“ 非也非也，小仙不才，却也是财神府上，管这各宫俸禄的仙官。”

　　妙，实在是妙，这天帝让逢生管银钱也太心机了些，在玄方境的时候，大师兄实在忙不过来，账都是逢生在负责算，这小子不仅节约，还特抠，算账那是一溜一溜的。按着他这个失而复得的三殿下的背景上，没准以后能封个财神。这等好的神位，看来逢生，不，是离锦，日后是不愁了。

　　“芝麻屁大点官，你得意个啥.......” 白羽翻了翻白眼。

　　经历丧母，贬谪，好在这小子，一点没变。

　　“这等英姿，坐在二殿下旁边的可是白羽神君”

　　“今日得见，真是有幸啊......”

　　“一表人才啊，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台下参军的小仙们议论了起来，白羽笑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料，晴天总是会来个霹雳。

　　灵霄宝殿，白羽跪在地上看着天帝一脸严肃的天帝，两侧是诸多仙侍仙官，瑶芳也站在一旁。这招兵刚招到一半，天帝便派禁卫来传唤白羽，弘烁见情况恐怕不妙，便终止了选拔一道跟了去。

　　白羽已跪了许久，膝盖都麻了，可那天帝却像个焖茄子一言不发，只是狠狠瞪着白羽。

　　许久容音天妃也到了，天帝终于开口：“ 你们二人做了什么，我也不想多说了......”

　　“我们.....做了什么？” 白羽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早上迟到的事？她只好辩解道：“ 我这在娘娘殿里睡过了，误了今早的招兵，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你还有脸说！” 天帝气急，看样子怕是要气晕了。瑶芳赶紧上前扶住天帝铮铮有词道：“我昨日都亲眼看见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整一夜！白羽神君出来时还挂上了娘娘送的香囊！”

　　“陛下！臣妾和神君清清白白！” 容音见状脸色煞白的跪倒了地上，随后又愤愤看向瑶芳：“ 瑶芳仙子，本宫素日待你不薄，你怎可诬陷本宫！”

　　白羽总算是脑子转过弯来了，以旁人的角度来看，她白羽是男的，所以，一直以来瑶芳是把自己当情郎看待了，怪不得......那这天妃的清誉岂不是这次要被自己毁个干净了？有时候大彻大悟后总会觉得自己之前真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这次的事情责任都在她，所以，责任理应也都该她担着，看来，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世说清楚了。

　　“白羽，我知道你素日风流，没想你居然.....” 弘烁指着白羽硬是没把话说下去，看来他是不准备为自己求情了。

　　不求也罢，皆是误会，不过这失恋的女人真是可怕，白羽看着嘶声竭力的瑶芳，虽然有些对不住，却也不禁觉得好笑，如果自己真是个男的，估计这一辈子就要栽在这瑶芳手上了吧。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对着瑶芳说：“ 孤男寡女？仙子哪只眼睛看见我白羽是男的了？”她猛地扯下发髻，顿时长发散落腰间，她褪下轻甲，脱去了两层男子外衫，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较为修身的内衫衬出了女子的曲线腰肢。

　　大殿内先是一片寂静，后是一派哗然。

　　“白羽神君竟是女子！”

　　“是有过几句这样的传闻......没想到是真的”

　　“巾帼不让须眉啊”

　　吃瓜群众，算是吃了顿香瓜，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越发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白羽啊，你这丫头，把九重天上的众仙都给耍了。” 天帝大笑，转而脸色一沉望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瑶芳，“ 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事，差点毁了天妃的清誉，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这天界还有何威严？“

　　瑶芳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扑在地上。天帝摆了摆手，几个天兵上前押住了瑶芳，将她往殿外拖去。

　　这诬告主上在九重天可是重罪，按照天规是要革除仙籍的。

　　“瑶芳知错了！陛下就饶了瑶芳吧！陛下！” 瑶芳哭喊挣扎着，却已无力回天，突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甩开了天兵，跪在地上急急忙忙地喊：“陛下，瑶芳还有事情要禀告！天妃她从未想过为您延绵子嗣......她一直在私自喝避子药！瑶芳掌管芳华殿的所有香料药材，这每月的叶互生都是从我手上过的！”

　　果然，那日白羽所见的其实就是叶互生。
　　瑶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瞪大眼睛看向天帝，似乎是期待着什么。

　　一道电光从天帝掌中劈来，殿中众人一惊，瑶芳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已灰飞烟灭。白羽愣在了一旁。

　　“可恶！” 天帝的头上青筋直暴，他颤抖着指向容音天妃，咬着牙大吼：“实在可恶！”

　　最后天妃被幽禁在了芳华宫，白羽并未受责罚，走在回日华宫的路上，白羽一句话也没说，瑶芳的死给了她巨大的冲击，虽然繁华似锦，九重天却也是这般残酷的。

　　这便是九重天，但凡走错一步都可以让人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