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辗转万年 ...
-
滕溪一瞬间慌了神，他忍着冲出门的冲动，“你说他跟谁出去了？”
二大不明所以，愣愣道：“鲇鱼，啊，不是，连，连虞。”
何欣站在两人身后一拍脑袋，操，这下完了。
果然，滕溪的脸变了好几道颜色，他逼近二大，“你说他上哪去了？”
“我还没看清楚，上神这就跟着人出去了，一时间也不知他们去哪儿了。”
……
滕溪颓然了一整天，刚开始他坐在办公室内等着陆离来，只是下班了，人都走了，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下来了，陆离还是没有回来。
他从办公室内出来，走到二楼楼梯口等着他来，从下午六点等到晚上十一点，还是没有人来。
滕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步子走回公寓的，走到楼下时他不敢抬起头看那扇窗，他怕漆黑一片。
果然陆离没有回来，屋子里的灯根本就没打开，滕溪在玄关脱了鞋直接摸索到卧室打开房间里的灯，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出了问题，很冷，他摸了摸衣兜不再有陆离偷偷放在衣兜里的红薯，一时间一股记忆直冲脑海涌来。
“不要！”
他看见陆离一身伤走向自己，半跪在自己面前将额头相抵，他轻声道：“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滕溪的精神已经全然崩溃，他哭喊着，“不要！”
下一刻，魔尊就将手附上自己的后脑，魔尊咬着牙在他耳边恶狠狠的念道：“你看，看清楚，这就是你们的结局，你为魔，他是神，神魔之间能有什么好下场！看见了吗？现在他所受的一切全是因为你。”
“不是，你胡说，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滕溪已经没有力气了，发出的呐喊在魔尊听来只不过是蚊子嗡嗡的声音。
“神魔注定不能在一起，这是天命。”
他眼睁睁看着陆离被人带走，记忆就在一瞬间抽离，那种痛苦伴随着万年的等待袭来，像是一把利剑，直击心脏，他的那颗心被剜了一道伤口，血浆直流，滕溪站在房内骤然吐出一口血来，世界一黑倒了下去。
……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救治所里边的病床上了，一阵疼痛从胸腔袭来，似乎还牵动了之前的伤口。
“你醒了？”
是陆离的声音，滕溪张望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果然是自己的幻觉，心酸油然滋生，可这不就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吗？
他苦笑许久，或许这才是一切的正轨，是他食言了，始终没有记起当初的承诺。
“醒了就起来喝药。”不是幻觉？
滕溪挣扎着做起来，才发现原来陆离一直站在自己床位的正前方。
他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是死是活。”陆离说的生硬，走到床边将床柜上的一碗药端给滕溪，“要吐血也不知还给地方，如今床单上的血渍洗不掉了。”
“你不气我避着你？”
陆离无所谓的冷冷道：“我本就是穹苍山弟子，你避着我理所应当。”
“可是……”
“没什么，我不在意”，陆离打断他。
只是没想到滕溪突然发作，“可是我在意！”
他小声道：“是我错了。”
陆离却说，“案子已经有了眉目了，眼下妖界毁了战书，寻个日子你我和离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是自己听错了，滕溪怔愣在病床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他迟涩的问道：“为什么？”鼻腔中的酸涩涌入，曾经说过的话像是一条甩着尖刺的藤鞭甩在身上。
‘和亲本就是一种牵强，你也看到了，我和他是第一次见，也不可能有什么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和亲。’
以往说过的像是毒刺刺入肺腑之中，走了三万年了，陆离想要停下了，他能说什么？
“我……不想和离”，滕溪不知道是如何从自己嘴里干瘪的挤出这句话的，他不敢看陆离，他怕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什么都应允了。
说白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罪有因得。
“这本就是神魔两界为了稳住妖界动荡被迫采取的方式，如今妖界撤回战书，你我之间也不必强求自己了。”
“不强求的！”滕溪急忙喊道，“如果能这般和你永远绑在一起，我甘之如饴。”
“可我累了。”
陆离他说，他累了。
是因为三万年，他已经受够了吗？
“你——”一个字梗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陆离走出房门，他定定的看着那扇门呐呐道：“你说……会等我的，你说过的……你会等我的，可为什么，不等我了？”
……
何欣一下班就带着于达和二大两个人直奔救治所，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结果没人应，何欣也拿不定主意，“现在进去还是等一会儿？”
“你说真的，上神要和咱老大离婚啊？”
何欣冲二大手背给了一巴掌，“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儿，这不是神界都传开了吗？”
二大捧着自个的手吹了好几口气，呼呼的脸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你说咱能把老大劝回来吗？”
于达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能拯救了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吧。”
“你倒是说得轻巧，这事可是搁咱们老大身上！”
于达瞪了二大一眼，“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说他们两个人之间，那是咱们几个人只言片语就能调节的吗？那中间可是隔了三万年。”
三万年这个字眼一下子刺痛了三个人的神经，何欣走到两人中间调节道，“你俩也别剑拔弩张了，一会儿想想怎么开口吧。”
何欣看了看紧闭的木门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一旁的空位，“你们也过来坐吧。”
刚坐下于达说，“还记得上次咱俩在这组队来着。”
何欣苦笑了一番，郁闷道：“新赛季开始了。”
是啊，新赛季都已经开始了，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物是人非，何欣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她的一双手变得局促了起来，明明……明明上神那么好，可是老大说到底也不赖啊，怎么说变就变了。
三个人在门外待了很久，后来药王的侍童来了，端着一碗药，看见他们几个人差点给跪了，“你们，你们赶快劝劝你们老大吧，这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不吃不要紧，只是这药没法喝啊。”
何欣‘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推开房门，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灯光已经亮了，然而屋内确实一片漆黑。
何欣先走了进去，被呆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滕溪吓了一跳，那个身影并不是她记忆里的滕溪，像是个陌生人，瞳孔中的一抹亮色显然颓败，木讷、颓废、行尸走肉……
“老大？”何欣试探的问了一句。
……
回应她的只有空气。
“老大，陆离上神离开天罡署了。”何欣平静的叙述着，“走之前说，等案子完全破了之后就回来天罡署一趟。”
“就这些？” 滕溪久违的开口了。
“啊？老，老大？嗯，就这些。”何欣如实回答。
“你说他还愿意见我吗？”他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真的在询问何欣一般，“罢了，宋钰和那个子午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只是——”何欣搞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劝谏自己老大的，怎么突然变成案件汇报了。
滕溪从床上下来，拿过侍童手里的药一干二净，“走吧，回署里，还有一件事叫蒋子文过来，实在不行就告诉他顾子安还活着。”
于达急了，“老大，你可别闹啊。”
“那就去，去冥界带蒋子文过来。”
“这……我大哥一听到是你叫他，可能，会，反正这种事要不要再商议商议呢？”
“你说呢？”
于达突然感到一柄利剑悬在自己头顶，“我去，我去，但是来了之后你们可千万别说那个顾子安，顾安的事啊。”
滕溪没做反应，直接穿着病号服就出去了，去天罡署的一路上，滕溪坐在车里恢复了之前在病房的样子，一个人坐在后座默默无闻，何欣当他是心情不好什么话也没说，将二大放在了副驾驶。
只不过二大是一个瞒不住事的，心里藏不住事，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滕溪，下嘴唇都让他要咬废了，他还是忍着转过头去，又隔了一会儿转过来看滕溪。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
二大一惊，迟疑道：“老大啊，那个……其实我们仨儿今天来是想劝劝你，你说这两个人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不是，您和上神多沟通、交流这不就事情解决了嘛。”
“你最近貌似很闲？既然这样的话去找一个人？”
“啊？！什么人？”
“昆仑之主。”
“老大你说谁！昆仑之主，那不就是堪比天尊的人物吗，您让我去找他？”
“嗯。”滕溪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附带补充道：“去时记得说是我派你去的。”
一个小时以内，滕溪就已经派出去两个人了，何欣倒不是怕他派自己出去，她能感觉到老大这是要收网了，只是现在这个阶段她什么话都不好说。
车窗外的霓虹灯一场璀璨，马路上偶尔有几个经过的行人，神色匆匆，不论白天多么喧嚣的城市，最终都会陷入沉寂，离得较远的那座大厦的灯光变得稀稀拉拉，夜深了。
滕溪打开手机把之前听的广播打开，“深夜，张一白疯了似的追逐在小巷子里，前面的人还在奔跑，张一白大喊了一声“别跑！再跑我就开枪了”。小巷子中响了一声枪声。张一白素来枪法不错，他打中了嫌疑人的小腿，然而嫌疑人还是没有停下来……今天的《城市警声》就到这里了，我是小样，我们下期再见。”
滕溪做了一个梦，然而梦里却不再有陆离的身影，他听得到外界在喊他的声音，可他宁愿沉沦于这场梦境之中。
三万年。
陆离等了自己三万年。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他还会一个人等下去。
“老大？”何欣本打算叫醒他，只是突然间她看见了那一抹泪珠从滕溪脸颊上滑落。
神，也是会消逝的，三万年，陆离等了自己三万年。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辗转万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