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阳光明媚，我会去找你》故人行知

6、第一章，那个绝色少年叫做宋挽阳（6）

　　少年一路狂奔回家，正巧赶上他爹送贝贝上学，庭前一篇火焰般的红枫之中，少年双手撑在膝头心口寒凉地大口呼吸着，视线对上，秦大伯正打算骂儿子两句，就看儿子怒气冲冲，杀气暗涌，一脚踏破风面，奔上前拉住自己的衣领，崩溃问道：“你知道宋挽阳他爸是谁吗？”
　　“……”这……他很想说一句，我不知道。
　　但是……
　　应该瞒不住。
　　秦大伯只能点头：“我知道。”
　　秦志云没控制住，叫喊道：“你敢让爷爷知道他是谁，咱们家就彻底完蛋了，你知道嘛？！！”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少年牙尖嘴利，看了贝贝一眼：“你不想保护你那个哥哥吗？告诉你，他要是被爷爷盯上，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你怎么说你爷爷！”秦大伯对儿子口无遮拦有点厌烦，叹气，无奈道：“你现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要么刘晶晶，要么宋挽阳，你要选一个接受。”
　　“我一个都不选。”说完他打开家门，火气云天地回了家。

　　在小区里跑步的夏曦和站在秦家家门外，瞧完了这一整部电视连续剧。
　　他喝了一口矿泉水，灿烂阳光一笑：“果然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体育课上，校园某一角的长椅上，秦志云瞪着正躺在长椅上睡觉的宋挽阳，白沁苑远远瞧着这幅诡异的画面忍不住上前，抱臂在秦志云身边站定：“你干什么啊。想趁着人家睡觉杀人灭口？”

　　“我那么无聊吗？”

　　“我只是觉得你这幅恶鬼像很恐怖。”

　　少年啧了一声，转头发现夏曦和抱着篮球信步走来，就见他笑意如阳，他道：“我早上看见了，你爹给你下最后通牒了？”

　　秦志云忍不住蹙眉：“你早就知道他爸他是谁？”他忍不住往坏处想，一脸怒火道：“你就等着看我们家笑话！是吧！”

　　“天地可鉴啊，我也是前天才知道。”夏曦和随口就扯，他不打算和眼前这只小学鸡加深裂痕，少年将篮球夹在腋下，爽朗道：“所以呢？宋挽阳，刘晶晶，你选谁啊。”
　　“stop。”白沁苑不喜欢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她猜测了一下，又结合了夏曦和前段时间说的那些诡异推论，她堂皇道：“真的假的？你爸让你在宋挽阳和刘晶晶里面选一个？要么让宋挽阳回家，要么就让刘晶晶做你妹妹？”她发笑：“你爸够毒啊，他就这么想在你爷爷那里做孝子啊。”

　　秦志云怒道：“随便评价别人家家事，你不怕嘴巴长疮吗？”

　　“还好，还好。”少女嬉皮笑脸看了一眼那边已经被他们说话声吵醒的宋挽阳，那小子明显听完了全过程，她笑然望去，幸灾乐祸：“喂，宋挽阳，你知道秦老爷子很喜欢油画吗？”

　　宋挽阳从一开始就是醒的，他只是懒得和秦志云面对面，这三个人的对话他全都收入耳中，并且越听越不像话，他这才睁开眼睛坐起身，与那边有些怒气难消的秦志云对上视线，他有些迷惑地问：“所以，你提示我不能让秦家人知道我会画画，是嘛？”

　　秦志云露出难堪的表情，那边夏曦和同白沁苑倒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惊奇感，特别是白沁苑，她笑出声，追问宋挽阳：“真的假的？他？提醒你？他真的提醒你啊。”

　　宋挽阳一直对这个女孩子有种警戒心，她太直球了，直的有点过分。
　　避免奇怪的事情发生，他对女孩子的问题酌情点了点头。然后赶在他们三个人开启别的话题之前离开。

　　盯着宋挽阳远去的身影，秦志云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烦躁又憋屈。
　　“你居然提醒他？你魔障了？”白沁苑玩笑般挂在少年的肩头：“你什么时候心这么善良了？”
　　“你管我！”
　　夏曦和却笑着：“现在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秦志云没搭理夏曦和，三个人穿过林荫路往班级方向走的时候，夏曦和隐隐听到秦志云憋屈又不甘的一句：“我当然知道！！”
　　少年笑了笑，总觉得当年秦志云和宋挽阳之间的故事很有意思。

　　因为秦志云这段时间和家里闹别扭，所以不怎么在家里吃饭，这几天为了气他老爸，晚上直接带着秦贝贝出门觅食，常常弄倒十一二点才回家。
　　贝贝很开心可以和大哥哥亲近。
　　秦大伯快要被儿子的阴晴不定弄崩溃。

　　夏曦和正准备出门夜跑，如此遇上了秦志云和贝贝出门吃宵夜，夏曦和自认为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他没打算和秦志云计较这几天的疏离，秦志云也不是记仇的人，两个人就这么翻过一章，让一切归于平淡。

　　吃了宵夜也快十二点半了，贝贝依旧精力旺盛，夏曦和就提议去马路对面的小花园陪贝贝荡秋千。
　　小姑娘立刻答应：“好啊，好啊，从前在挽阳哥哥那里，他就经常给我绑秋千玩。”
　　“你这么喜欢他，回去他身边好了。”秦志云听到那小子的名字就牵动心里一根刺。
　　贝贝立刻讨好地拉住少年的手：“不不不，我也很喜欢大哥哥你的，你不要吃醋嘛。”
　　“哈哈哈哈哈。”夏曦和毫不留情地嘲笑着。
　　有点窘迫的少年忍不住大叫：“谁吃醋了啊！！”
　　贝贝只捂着小嘴笑，她最近也找到了对付秦志云的办法，这种时候就不要理他就好。

　　三个人在外面晃荡到凌晨一点半，贝贝实在是困了，这才踏上归家的路，路过街边的便利店夏曦和准备去买瓶水，正巧，遇上了宋挽阳。
　　秦志云一看见宋挽阳就蹙眉头，又看了一眼那小子手里的矿泉水，他心里清楚，这小子八成又是睡不着在外面晃悠。
　　真是有病。
　　失眠吃安眠药啊，大半夜跑出来吓什么人？

　　夏曦和倒是很惊喜，瞧见他就问：“你怎么这么晚在这里啊？”一副哄小孩的语调：“买水吗？”
　　宋挽阳却意外地不擅长对付夏曦和的亲切和热情，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自在地点头：“嗯。”

　　贝贝看见宋挽阳便激动起来，可她一看宋挽阳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小姑娘就有点心虚不敢去面对眼前不知道是熟悉还是陌生的哥哥。她从来没理解过这个漂亮温柔却意外冰冷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就看宋挽阳要离开，秦志云有些不满地咋舌了一下，咬牙道：“怎么了？这又没什么人，你看到贝贝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啊？”

　　宋挽阳回过头和贝贝对上视线，然后说了句废话：“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贝贝拉住秦志云的手，笑得很开心。她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宋挽阳眼底愈发寒然陌生起来，少年的声音带着坚决的疏离：“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好好过你的日子。”

　　小孩子脸上一红，眼眶也止不住红了起来，拉紧秦志云的手，无精打采垂着脑袋：“我知道了。”

　　“我说了这里没有人，你不用……”秦志云有些看不得这种场面，好似秦家是什么大恶人抢走了贝贝，还硬要贝贝和宋挽阳划清界限，并且宋挽阳是个识大体的人一直主动和他们保持距离。秦志云心头火色难消，明明是宋挽阳一副要死不活的态度，怎么现在所有的错处都在秦家呢？可他的话没有说完，宋挽阳有些头疼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们两个单独说两句吗？”

　　秦志云把贝贝交给一旁的夏曦和，自己跟着宋挽阳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好似对峙，宋挽阳道：“我那不是做给你们家人看得，我和你说过，我没打算和贝贝有联系，现在这种情况，她心里清楚才最重要。”

　　秦志云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你别老是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我不欠你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你欠我？”宋挽阳也觉得奇怪，秦志云吃错药了吗？有事没事找他麻烦，还总是一副自己亏欠了他的表情，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啊。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谁能给他一个答案啊！！！

　　也不能直接挑明是从前那件事！！
　　他盯着宋挽阳那瘦骨嶙峋的鬼样子，讽刺地说了句：“每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怪不得睡不着觉。”

　　宋挽阳脸上一僵，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关你什么事。”

　　稍显失态的一句话让秦志云抓到这小子的命门，他极快地反应过来，笑盈盈又狡猾道：“怎么不关我事儿了？怎么算我都是你堂哥吧，我教育教育你有什么不对的？”

　　宋挽阳听了这句话，怔怔地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那一眼很复杂，装载了很多情绪，像是失望，嘲讽，难堪，愤怒，庆幸，悲凉，无助。他那一眼好像在问秦志云：“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清风将半夜的温度吹低了几分，宋挽阳先移开视线，无视了身边几个人，双手放进衣服口袋，将心情调回原本的温度和节奏，率先离开路灯的范围，不紧不慢地离开，好似饭后散漫地散步。

　　夏曦和站在原地看着秦志云有些后悔的表情，他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不能说这种话伤他。”
　　“你闭嘴。”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我们不能知道嘛？”
　　秦志云看向夏曦和，满目讥讽道：“你还记得你落落吗？就是那个从小就在你身边的妹妹。”
　　那是个遗憾，不能追回的遗憾，可是夏曦和不懂，这小子莫名其妙提起一个已经故去的人，他什么意思？夏曦和蹙眉，他问：“落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她跟宋挽阳有什么关系？”
　　“宋挽阳是亚尔杯钢琴组的金奖得主，落落死的那年，我去找了宋挽阳，我希望他能退赛，能把金奖让给落落，我跟他说了！！我说落落得了不治之症，希望他能圆落落一个梦，你知道，宋挽阳对我说了什么吗？”
　　夏曦和的拳头握紧，有些颤抖地发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只接受光明正大的比赛。”秦志云腥红着双眸瞪着那边远去的身影，他的笑凄惨若鬼魅：“你知道？他就是那个让你妹妹抱憾而死的人！！”

　　夏曦和沉默着……

　　“你现在还有脸说，他是个好人了吗？你现在还敢说……”一字一字的都浸满了少年的恨意与不甘：“你没有办法讨厌他吗？你还记得落落在死前说她有多么不甘心没有拿到金奖吗？！！”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很多话都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是为了逃避，那么……秦志云肆意用话语伤害宋挽阳的举动可以成为面对吗？这不是一个命题，而是一种选择，宋挽阳没有选择对秦家恶意，可秦志云却将自己的不甘化作毒蛇狠狠地咬向宋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