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而遇》扬仙生

13、十三

　　沈智生恢复了白天上班晚上画画的日常。

　　他等待着周四的圣诞节安排，生活变得丰满而踏实。

　　‘林城灵魂人物’的聊天群这两天经常刷屏，气氛变得异常躁动。主要是因为圣诞节即将到来，少男的饥渴愈加强烈。说白了，就是吴瀚如预备策划一场脱单行动，向他隔壁班的暗恋对象告白。

　　吴瀚如:我打算在圣诞节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在教室里摆满蜡烛，给她一个惊喜。
　　姜云：兄弟，我觉得可以
　　郭疏君：搞的花里胡哨的，别被妹子拒了，下不来台
　　沈智生：我圣诞节和朋友出去吃火锅
　　姜云：图图，是你送画的那个人吗
　　沈智生：是他
　　郭疏君：圣诞节我与作业相伴
　　姜云：圣诞节，我是瀚如的助攻
　　吴瀚如：要是我成功了，请兄弟们喝酒

　　众人热烈的讨论着节日的安排，沈智生聊完天，继续打磨送给贺山的画。

　　虽然他自认自己的画并不具备收藏的价值，但却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并且诚意满满的礼物了。
　　这次他抛却了自己原本自成一派的风格，精雕细琢的画得非常具有观赏性。

　　周四当天，大街小巷的节日气氛已经想当浓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上了节日的装饰。

　　沈智生起了个大早，把画装进画框里。这张色彩颜料铺的厚，不能卷成卷。他用棉布把画框包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画的内容。

　　誉衡今天的气氛也很躁动，不断有员工和主管请第二天的假。同事们大多偷偷的聊着自己的事情，关系要好的几个悄悄的说小话。

　　沈智生的心也不静，心神投入不到工作中去，好像一直在等待下班的到来。

　　他旁边的小颜也有些烦躁，好像一直在纠结着什么。大声按着鼠标，发出‘啪/啪’的声音。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颜忍不住凑到沈智生旁边问：“智生，下班了去看电影吗？”

　　他一滞，似是没想到小颜会这么问。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他不怎么和同事交流自己的私生活。

　　“不好意思，晚上约了人吃饭。”他回答小颜。

　　“嗯谁啊？”他不是在龙城没有认识的人吗？

　　“一个朋友。”

　　“好吧，那算啦。”小颜忍住追问他的朋友是谁这样的话，后悔没早约他。

　　贺山早上去了一趟公司，这一天就没什么事了。秦秀同做了冰糖桂花包子，是莲乡的吃法。用冰糖、桂花和猪油做馅。桂花是在莲乡的桂花盛开的时节，一家人回老家采摘晾干的。包子皮擀的很薄，又香又甜。

　　贺家人很爱吃这种包子，秦秀同满满蒸了一屉。贺家的男人们饭量大，贺伏生早年劳作，饭量大，一口气能吃三四个。贺山与贺川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也吃了五六个包子。就连家里最小的贺荷华也一口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秦秀同最大的满足就是自己做的饭得到别人的认同，她把剩下的包子装在塑料保温盒里，串着门给荣禾园的老姐妹们都送了一盒。

　　贺川今天很兴奋，上蹿下跳的给贺山说校园里怎么过圣诞节的事。

　　“哥，我打算给萧然送一条项链。”贺川给哥哥说。

　　“嗯。”贺山答应着“给萧然送项链，给荷华呢？”

　　“啊？我.......”贺川本想跟贺山要点礼物钱，没想到他如此一问“荷华用不着我送，她每天黏在爷爷旁边，爷爷不知道给她买了多少东西呢。”

　　贺家的三个孩子，老大贺山已经独立了，家里不再给他零花钱。贺荷华小姑娘家，喜欢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常跟爷爷和大哥撒娇，也不缺零花钱。但贺川，没有和家里掌握着经济大权的两个男人撒娇的技能，还要顾着谈恋爱的经济压力，经常入不敷出，荷包扁扁。只有秦秀同有时会给二孙子一些小钱，他才不至于那么窘迫。

　　“哥，能不能给我点钱，求你了。”贺川可怜巴巴的哀求哥哥。

　　“你要多少。”贺山拿出手机转账。

　　“哥，你能带我去买吗？”贺川继续耍赖“你今天不是没事吗？我要来不及去学校了。”

　　贺山不想这小孩儿这么麻烦，板着脸要走。贺川一把拉住哥哥的袖子，无赖般的叫嚷起来。

　　“叫，使劲叫，把奶奶叫来看看。”贺山对他说。

　　贺川一听这话，立刻收声，可怜巴巴的看着贺山。

　　最后，他还是带着弟弟去商场买了项链。贺山给家里的奶奶和妹妹，也买了各买了一件珠宝。想着今天要和小朋友吃饭，就给他也挑了一条男孩可以戴的手链。

　　他送贺山去了学校，和沈智生约定的时间还早，于是驱车回家睡午觉。

　　等闹钟把他叫起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秦秀同串完门，此时正在家里哼着小调打理她的花花草草。

　　贺山把礼物送给奶奶，连着贺荷华的那一份，叫奶奶给她。

　　秦秀同脸上笑着，嘴里说着：“咱们中国人不过那种洋节，以后别费那钱了。”

　　贺山和奶奶说着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算出门。

　　“山山，你这是去哪儿啊？”

　　“誉衡。”

　　“找陈奕？正好。”秦秀同停下手里的活计，从厨房拿出两个装着包子的盒子：“给陈奕带上。”

　　贺山到盛龙大厦的时候五点多了，太阳还灿烂的在天空中燃烧。陈奕知道他要来，已经等在了停车场。

　　“兄弟你来啦。”陈奕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努力的和他勾肩搭背。

　　贺山无奈的看着陈奕伸长了身体勾搭他的样子。他拿出装着桂花包的塑料盒给他“我奶奶给你的。”

　　老太太经常四散自己做的食物给亲戚们，大家都知道她的手艺好。陈奕乐呵着接过“我好爱你奶奶啊。”

　　“今天怎么会来找我，我晚上要和老婆孩子一块过。”陈奕说。

　　“不是来找你的。”说着话，两人上了楼，进了陈奕的可以三百六十度观察全公司的办公室。

　　贺山透过玻璃寻找沈智生，看到他正坐在电脑旁敲敲打打，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我找他。”他看着沈智生给陈奕说。

　　陈奕凑上来，瞧着沈智生，纳闷：“你们怎么认识的？”

　　贺山看了一眼陈奕，还不是你那套销售套路。

　　贺山和陈奕在办公室说话喝茶。沈智生和同事们假装工作，实则等待着下班。他忍不住给贺山发消息。

　　-哥，你现在在哪啊

　　-【图片】
　　贺山拍了一张从办公室看向沈智生的照片。

　　-【惊呆】
　　沈智生忍不住回头看，只看得到一面大大的镜子。

　　“你们几点下班。”贺山问陈奕。
　　“七点，怎么？等不住了？要不我让他提前下班？”
　　“不行。”贺山不喜欢稿特殊。
　　陈奕看看贺山，再看看沈智生，说：“我看他们心思也不在工作上，要不全部提前下班吧。”

　　“可以。”贺山颔首。

　　陈奕给大家通知这个好消息，贺山提前下了楼，给沈智生发消息。

　　-我在楼下

　　沈智生同时收到下班的通知和贺山的消息，不禁感觉是贺山鼓动老板提前下班的。

　　他边给贺山发消息，边飞奔下楼。

　　-哥，你是不是给老板说什么了【笑哭】

　　他抱着画赶到停车场，看到贺山站在车旁等他，穿着休闲的卫衣和裤子。

　　他三两步跑到贺山身边：“哥，你是不是给老板说什么了？”

　　“没有，是他自觉。”

　　上了车，沈智生神秘兮兮的让贺山看他，慢慢拉开画框上的棉布给贺山看。

　　贺山看到画，一眼就认出来画上的男人是自己。虽然只是一个侧身的背影，看不到具体的五官。但沈智生抓型特别准，整张画是一个月亮照映下的男人身影，画面朦胧模糊，用了大量的蓝灰和灰白堆砌。整个画面是冷色调的，但并不觉得寒冷。

　　贺山并不是很懂绘画的流派，他觉得这张画和沈智生画的东湖的风格天差地别，东湖的风格是张扬恣意的，这张画却朦胧模糊，像隔了一层雾在远望。

　　他说出自己的感觉，“有点像映像派的风格。”

　　“哇，哥，你还懂这个。”沈智生赞叹。

　　贺山从小博览群书，这些年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画展，对绘画的流派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和你上次画得东湖的风格大相庭径。”他评价。

　　“哥，那你觉得东湖是什么风格啊。”沈智生笑着问贺山。

　　“你的风格。”贺山说。

　　“唔！”听他这么说，沈智生不禁有点羞怯“哥，这张画是送给你的。”

　　贺山轻笑，单手把着方向盘，把给沈智生买的礼物递给他。

　　沈智生不解，接过礼物盒子拿在手里，不知所措的问：“哥，这是什么啊”

　　“送给你的。”贺山说：“节日礼物。”

　　沈智生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看贺山，再看看手里的盒子。

　　“哥........”
　　他给贺山画画，完全是出于感激，没想到贺山也会给自己准备礼物.......

　　“打开看看。”

　　沈智生不好意思直接打开，又实在想看。他被自己这副扭捏的样子恶心到了，于是给贺山道了谢，打开了盒子。

　　是一条纯黑的黑绳手链，上面坠着一颗闪耀着光芒的黑曜石。

　　这条手链并不贵，但却是他这么些年收到的唯一一份正儿八经的礼物。

　　他不禁再次说：“谢谢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