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妖精》云谁之思521

127、番外二：流年不负岁月伤

　　与大多数孩子不同的是，夜瑾年从小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虽然无父无母，师父也不着调，但是奈何这天界的传统便是，人人都认为别人的事儿比自己的事更值得操心。
　　上至白胡子的老头，下至底下负责伺候的仙童仙娥。夜瑾年自己那点责任义务，灌得他耳朵都在起茧子。
　　可惜，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夜瑾年小时候很淘，淘到什么地步呢？
　　天帝给他先后找了十个师父！
　　作为神族最后的后裔，天帝对他比对自己的儿子还上心。没办法，整个六界的眼睛都盯着呢。
　　从乳母到仙娥再到侍卫，天帝自认连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规格，因此这个师父的人选，那更是优中选优，天帝为了他差点求到佛祖那去。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教学这事儿，他是个双向选择的事物。可着最好的师父来教他，奈何十个师父，没一个能本着师者父母心，教夜瑾年超过三年的。
　　这十个师父怎么说都是天界数得上的人物，即便不要面子，里子总归还是要一些的，然而，无论天帝怎样安抚恳求，师父们离去之心那是相当的决然。
　　天帝就纳闷了，夜瑾年这小孩看着很是老成持重，怎么就能把这一个两个的师父全都给气走了呢？
　　更纳闷的是，天帝派人去调查，居然也没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夜瑾年第十个师父，一个连面子加里子全都不要了的神仙说出了实情。
　　夜瑾年，蔫坏！
　　对付学生，做老师的其实都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即便没什么经验的师父，大人对付小孩应该也都没什么大问题。
　　然而，夜瑾年不愧是神族的沧海遗珠。十个师父，即便教他最久的太乙真人，与他来来回回几番斗法，竟也败下阵来。
　　捶胸顿足的太乙真人在天帝面前悲怆高呼：“这小孩儿太阴了！”
　　然鹅最可气的是，没人捏得住他的把柄，也没人想得通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残到这般地步的。
　　天帝也捶胸顿足，内心本就对这个硬塞给他，还肯定会撵他下台的野孩子带着十二分不待见。
　　现如今这野孩子居然这般令人崩溃，他一边怨怪天后的肚子不争气，一边誓要给他个厉害瞧瞧！
　　天帝毕竟是天地共主，六界颠峰上的人物，所以说发誓也不是随便发发的，他把夜瑾年送到了妙严宫。
　　青华大帝太乙天尊，一个被被誉为六界第一慈悲之人。这招棋可谓是绝妙，天帝这个养父因为此举，再次获得六界的交口称赞。
　　只是众人称赞的同时，又对另一个全新的八卦，产生了无尽的兴趣。
　　万万年时光，有这个徒弟之前，天尊的端肃之名保持得向来稳妥。鉴于前车，六界众生听闻这个消息，纷纷为天尊捧了一把汗。
　　尤其是夜瑾年曾经的十个师父，他们在替天尊担忧之余，还默默为天尊掬了一把同情泪。
　　神仙岁月长，对八卦的需求极为旺盛。众人翘首以盼，备好瓜果板凳，纷纷做好了准备，要好好吃一口这个大瓜。
　　然而瓜果吃了一轮又一轮，眼见得腰上的赘肉都增厚了三寸，这瓜愣是没有要与众仙家见面的意思。
　　大家琢磨了半宿，慢慢回过味来：天尊不愧是天尊，那么大的一尊神，哪能随意便人把瓜吃了去？
　　想来为了宝相庄严，即便是牙齿落了，那也是要和着血吞到肚子里去的。总而言之，这瓜等闲是吃不成了。神仙们纷纷撤了瓜果板凳，意兴阑珊的撤了场。
　　而这边厢，长乐界妙严宫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夜瑾年小小的仙生，第一次受到了挫折。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几番斗法败下阵来，他这才在冷淡的面容上露出三分懊恼，三分诧异。
　　这就是六界第一慈悲之人？！
　　老成持重如夜瑾年也没想到，他就在长乐界待了一秒钟。这一秒连青华大帝具体的模样都没来得及看，夜瑾年便被丢到了一片冰天雪地里。没人告诉他这是哪，也没人告诉他来这干什么。
　　更糟糕的是，夜瑾年发现自己逃不开。混迹天界几千年，夜瑾年这个小神娃干嘛嘛不行，但是奇门遁甲，五行结界之术玩得倒是不一般的溜。
　　溜到什么程度呢？前边十个师父的惩戒他没有一次化解不了的。没人能困得住他，当然，也是因为没人真的要为难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竟锁住了他所有的技能。无论他怎样挣扎，冷是真的冷，饿也是真的饿，还有那时不时冒出来的雪精冰怪，外加一个指甲就能能弄死他的妖兽。
　　饶是再淡定的孩子，那也是孩子。几天没日没夜的逃窜折磨，夜瑾年终于崩溃了，活了上千年，出生的时候都没哭，拜青华所赐，他留下了人生第一行泪。
　　还是冰冷的，瞬间变成冰碴子的泪。
　　可惜哭也没用，夜瑾年在那极寒之地一待就是三百年。这三百年，除了原本就玩得极溜的技能之外，他还练就了好一身保命技能。
　　经此折磨，夜瑾年后来渐渐明白了一点，即便生而为神，在宇宙自然面前，依旧渺小得可怜。他那冷淡的性子虽说被磨得更加冷淡了些，可性子里傲慢的一面却是终于被磨平了。
　　重新回到长乐界，师徒二人总算真正见了面。这一面时间长了一点，居然长达一分钟！
　　这一分钟，夜瑾年得已好好看了看人生的第一个大仇家长什么模样。看完了，还没来得及深入的做一个感想，青华便突然笑咪咪地凑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地拥抱！
　　这热情的拥抱，把夜瑾年彻底整蒙了，因为这一抱，弄断了他八根肋骨！他躺了足足三年没能下床，青华隔三岔五便来嘘寒问暖，可每次问完，夜瑾年觉得自己的小命便又少了三分。
　　很长一段时间，夜瑾年只要一看到有人挂着咪咪笑脸，就会忍不住想把那人揍扁。当然，这只是青华带给他的创伤后遗症，青华从未被报复过，论阴险论实力，夜瑾年哪一样也比不过自己的师尊。
　　就这样，六界第一慈悲之人，用自己独特的方法，不出万年，便把夜瑾年成功地培养成了天帝的得力助手。
　　天帝提前退居二线，面对大善人青华以及大善人的徒弟，激动得差点把老泪飙出来。
　　新上任的代理天帝，公务做得一级棒。论心机，这个小时候就验证过了。论处事，干练果决。论军机，杀伐决断。
　　比之前任天帝，这个来代班的半大小子不但没有任何不足，反而让众仙私底下觉得，似乎要更胜一筹。
　　人人交口称赞青华大帝这位名师不愧为天界的灵魂人物之一，不声不响，教育出来的徒弟何止是一个大写的优秀！
　　夜瑾年一出手二出手都是王炸，十足十地给天界众生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眼看着优秀的小伙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的要把未来天地共主的位置坐稳。
　　心大如天后，开始琢磨起了保媒拉纤的行当。
　　虽说天帝天后无儿无女，可天后的娘家人多啊！鸟族是个神奇的种族，种群庞大而繁盛，历史悠久而丰富。
　　自上古时期，无论哪个舞台上，鸟族的身影随处可见。除了人鬼两界，钟灵美貌之名仅次于狐族的鸟族，可谓到处都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没孩子不要紧，为了将来鸟族再出一位天后，自己的侄女那是一抓一大把，可着夜瑾年这毛小子挑去。
　　然而，几番操作猛如虎，天后的心却凉凉了。夜瑾年这青年似乎、大概、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侄女军团眼看着全军覆没，最终冲出了一位勇士——鸟族圣女。圣女这个名号，光是听着便知道是个只可远观的职位。作为鸟族神圣的象征，圣女自然是不可以嫁人。
　　圣女名唤临清，其实也是天后的亲戚。对天后来说，不管谁成功都一样，只要能成功就行。
　　于是不能嫁人的规则也就不再是个规则。
　　面对在情之一字上如同榆木疙瘩般的夜瑾年，这位勇士既不娇羞，也不做作。
　　她坦坦荡荡来到夜瑾年面前，直截了当道：“重华君作为神族遗脉，未来更是要肩负天地共主的大任，您，是一定要娶亲的吧？”
　　面对如此彪悍的女子，夜瑾年愣了。论套路，除了青华他没输给过别人。可是今日这女子一上来就抬出了他的枷锁软肋，自小被责任义务荼毒得已经不会反抗，夜瑾年愣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一个“不”字。
　　娶亲这事，他是真的不感兴趣。可彪悍的鸟族圣女觉得，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于是又向前一步，豪放道：“那我觉得我很合适，重华君娶了我吧。”
　　“好！”一声大喝，拍板定音。不知从哪溜达出来的青华很是欣赏地拍了拍圣女临清地肩膀，就这么把这莫名其妙地逼婚给拍了板儿，定了音。
　　重华君又愣了，这事就这么草率地成了事实。而临清更是一度成为六界的风云人物，颇得天后和青华的赏识。
　　青华这莫名的一出，其实来自他培养夜瑾年培出的心病。按说做神仙做到他这个地位，本该是万物皆空的境界，奈何教徒弟是他神生第一回，他自认将这徒弟渡得不错，唯一让他头疼的，便是“情”字。
　　世间万物，若要放得下，必先拿得起。神仙的无欲无求，万物皆空，必要经历过，体会过，方才修得出这样的正果。可夜瑾年对“情”这个字，厌烦的很，饶是青华的手段，都没能让他在这里面费过丁点心思。
　　当然，也可能是青华他老人家也不是很参得透“情”这个字。
　　如今终于有了临清这位勇士将夜瑾年拉下了水，青华的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舒爽……
　　可惜，夜瑾年是冰疙瘩里钻出来的物种，看着那么风情的一个人，却白瞎了衣服好皮相。临清如愿嫁给了他，却到死都没能走进他的心里。
　　青华有点郁闷，几度怀疑夜瑾年是不是不喜欢雌性物种。谁都没能想到，临清的死，到底还是伤到了他。
　　冷硬如铁石，经年累月，也会被风和水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岁岁年年的朝夕相处，临清怎么可能走不进夜瑾年的心。
　　她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夜瑾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冰冷刺骨的风灌进空洞，一如当初他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时候。
　　知道自己是谁这件事，让夜瑾年觉得特别痛苦，他宁可被人一直蒙在鼓里。感情也一样，“情”这个字参不透也罢，如今终于明白了些许，却是用爱侣惨死为代价。
　　这参悟，又是痛彻心扉！
　　彼时彼刻，夜瑾年望着肃杀的天地，只觉惶惶然不堪重负。
　　不堪重负也要继续担负，他的出生便是为了扛起这些重负。石灵丢了，夜瑾年浑浑噩噩找了上千年，终于在那一晚，找到了那个失落已久的小精灵。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她从迷离梦幻中走来，嫣红的笑靥混杂着微醺的夜风，轻轻巧巧，狠狠撞进他的心里。
　　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突然唤醒，它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点一点，越聚越多，最后山崩海啸般淹没了他的灵魂。
　　莫非她有什么先天的魅惑技能吗？夜瑾年曾一度这样怀疑过陶夭夭，可是每每看着她又憨又傻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问题自始至终纠缠着他，始终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这么普通的女孩。陶夭夭也不明白，所以就算他为了她都快要死了，她居然还死揪着他问为什么喜欢她。
　　他也想知道，他更想知道，明明自己都掏心掏肺了，明明他为了这个小妖精把所有能抛弃的都抛弃了，可她还是怨他？
　　大概是报应吧。
　　夜瑾年总以为把陶夭夭所有想要的东西都给了她，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地责难他，怨恨他自以为是地给了一堆她不想要地东西！
　　女人，真是个神经不正常地物种。
　　夜瑾年很惆怅，他戒不了陶夭夭这个精神鸦片，可又实在搞不定这个磨死人的小妖精!
　　流年若水，岁月悠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夜瑾年打算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