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土》琥玉

167、07年9月云影

　　八月份大风刮倒剧组布景，散架以后沉重的钢梁倒塌砸倒了一个女场务，混乱中所有人都在呼喊着抱头鼠窜，还好我及时发现了她，她当时的情况非常不妙，危机之下我动用超能力架起钢梁将她拖出来，一瓶随我过了至少十几次石门的恢复药水下肚，她整个人在短短几分钟就稳定了状况，等其他人喊着号子抬开铁棍木架和钢梁把我俩给救出来，她已经能咳着血扶其他人行走。

　　女场务咳血吓到了所有人，救护车匆匆忙忙将她带走，赵导说女场务到医院以后浑身冒出恶臭的污泥，熏得医护人员睁不开眼睛，擦拭她身体污垢的护士都几乎把胃吐出来。那个女场务洗完澡以后饿得两眼昏花，随后的时间里她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饭量大增疯狂进食，身上还源源不断地涌出腥臭的油泥，持续了四五天才逐渐正常，整个人如同吃过仙丹一样脱胎换骨，皮肤光泽细腻，皓齿明眸，如同突然之间年轻了十几岁。

　　要不是从眉眼轮廓还能认出来是她本人，其他人还真不敢相信那个美女就是大难不死的女场务。

　　这件事情不光登报，还上了电视台，省三甲医院给她反复做了许多次体检，得出的结论是她非常健康，整个人真的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如获新生。

　　医生学者们不光研究女场务，也对我们剧组其他人进行了仔细的问询，关于那场不大不小的意外也被反复提及，但实在是搜索不出来什么太有用的资料，最后的结论大致是“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在危机时刻往往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神奇能力……”

　　赵城徽跟我说起女场务的时候满是羡慕，自那次事件以后女场务就没再来上班，人家有了其他的职业规划。我们剧组因为这件离奇的事件还小小的火了一把，赵城徽说这就是命，女场务命好，所以有这样的福报。

　　他们说女场务的时候我嘴巴闭紧紧的一声都不敢吭，我当时太冲动了，只想着救人要紧，却忘记治疗药剂作用到普通人身上会有多少后续反应。我只希望那些人不要注意到我，毕竟我真的只想安安稳稳生活，不想跟任何人为敌。

　　那瓶药按说不该给，狂风吹倒架子纯属意外，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我没必要施救，但是我不救，那个女场务就会死，大家半年多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没法坐视不管；再说了，如果剧组因为意外出了人命，赔一大笔钱是肯定的，弄严重了说不定拍摄也得暂停甚至是被搅黄，那我们一群人多半年的努力就全白瞎了。

　　所以说还好有我在，这件事情能够以另一种方式比较平稳的过渡过去，也算能接受。

　　九月份王杰瑞开学，这小子已经上初三，一米七五的个头再搭配眉清目秀的面孔在同学里头很有辨识度，他上海本地话很好，平日里有司机接送穿得又时髦，一直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公子哥，放学能看到不少小女孩红着脸偷偷看他。

　　王杰尼说他哥喜欢同班一个来自湖北的女孩，但以前人家嫌他个头小不喜欢他哥，喜欢王杰瑞德哥们，我问王杰尼怎么知道的，王杰尼说他偷看□□记知道的。

　　咳嗽，这就很不合适了，所以我在问完王杰尼□□记里还写了什么以后严厉批评了王杰尼，让他以后不许再私自偷看哥哥的日记。

　　“不许私自偷看，就是得你同意才能偷看？”

　　“这是你自己想的，我可没这么说啊！”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适宜放到台面上讲。

　　九月份芦河村这边鲁米妮娜的信使骑着夜鸦来了一趟，给了我五支铭刻满繁复符文和扭曲线条的轻盈金属长棒。

　　这五支金属长棒每一支长两米七，三根手指粗，重量却不足五百克，你把它捏在手里很容易就会有它是不是空心的疑惑。

　　它们毫无疑问是实心金属棒，而且拥有着即便是我也畏惧的名字：“希连希亚永暗神矛”！

　　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东西很多，永暗神矛就是其中之一，它拥有无可匹敌的硬度以及无视法力场的洞穿力，只需目标一点头发指甲之类的生物信息，再进行简单仪式操作，它就能像追踪导弹一样跨越几十公里距离直追目标将其洞穿，无解。

　　这玩意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就相当于对面世界的核弹头，它的威慑力高于一切，连神都可以杀，普通凡人在它面前更是蝼蚁。

　　鲁米妮娜派人先一步送永暗神矛回来是因为我们离开没多久以后希连希亚就彻底乱了，内鬼发动政变让帝都和几个主要地下城市血流成河，她和丈夫回去以后不可避免被卷在里头，短时间脱不开身。

　　好消息也有，我们想要的炼金术士还有各种工匠、学者都愿意离开帝都避难，现在空间包里已经收集了大宗物资和民众，只等着周边的叛乱稍微平息些就来跟我们汇合。

　　信使留下“快递”以后匆匆忙忙就想走，我拉着那两个小伙子又多问了几句才对战局稍微有点概念。

　　我他妈真的没想到，我们旧高覃这边十室九空，人都快因为死绝了，远在万里之外还能听到老乡的消息，“希连希亚”的老对头“钢铎尼亚”扶持着“高覃复仇军”在希连希亚各地大搞恐怖袭击，复仇军领袖尸术士“安洁莉卡”骑着长四只翅膀的蓝色大鸟散播瘟疫，现在希连希亚各地损失惨重，许多城寨都被复仇军带着尸人给攻破了，非常凄惨。

　　我问为什么不用永暗神矛点杀，一个小伙子说复仇军首领的名字是假的，希连希亚没有获得对方的毛发，也没有得到面容信息，没法动用永暗神矛。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对面也有‘永暗神矛’。”知道我是自己人，另一个小伙子也没藏私，他说大家现在都怀疑钢铎尼亚就在等希连希亚使用“永暗神矛”，如果动用永暗神矛杀了安洁莉卡，那么钢铎尼亚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也使用永暗神矛，到时候就会拉开混乱血腥的帷幕。

　　很显然，阿卡皇子和他老婆都不太看好自己的祖国，否则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送永暗神矛回来。

　　我当初念书那会儿就对这玩意很在意，所以有特意搜索过它的资料，我知道整个希连希亚的“永暗神矛”总数在十五根到二十根之间；老对头钢铎尼亚那边在三到五根之间。
　　炼制“永暗神矛”需要极为纯净的“天空之钢”，也就是“希连希亚钢”，这种提纯自黄凌石的金属珍贵无比。

　　四十米高的符文精炼塔时时刻刻吞噬海量能量，每三十年才能收集到足够锻造一支永暗神矛的纯净“天空之钢”，由于纯净的天空之钢极为坚硬，繁复的锻造和篆刻工序时间往往以百年计算，是毫无争议的“国之重器”。

　　纯净的“天空之钢”在希连希亚是顶级管控物资，严禁任何人私自持有，我当拍脑袋跟阿卡王子用天空之钢做交易真的是胆大包天，换现在我是绝对不会做那么冒险的事情。

　　夫妻俩送“永暗神矛”给我无非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我们这边没有其他人懂永暗神矛，如果有敌人我可以放开了用神矛制裁，不用担心受到报复；第二个意思就是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带上永暗神矛回希连希亚接应他们，甚至是直接和他们一起聚拢其他势力逐鹿王座。

　　我之前跟阿卡皇子吹过牛，我说这世界上所有的“天空之钢”都应该被捏在我手里，“永暗神矛”在别人手里只是甩出去撒手没的暗器，只有在我手中才会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所谓“真正的价值”是什么，我当时没说，但我们的皇子记住了，这回在帝都搞到永暗神矛以后就快递回来，让我研究研究，发挥其“真正的作用。”

　　嗐！当初我吹那牛时候其实心里是觉得“永暗神矛”太危险，别人拿着我心里不踏实，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天空之钢都被我一个人掌握着，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能够用那鬼玩意几十公里开外偷袭我……

　　现在手里真的拿到五只永暗神矛还挺爽的，这玩意上面繁复的花纹都是极为精细的魔法篆刻，沧桑岁月赋予了坚硬金属古拙的气质，明明是傻大黑粗的金属棒，但遍布全身的细密纹路比头发丝还要精妙，用手抚摸真的是一种享受。

　　我能随心所欲控制金属和沙石成为各种形态、变化各种图样，但是复杂到这种程度的作品我从来没有做出来过，别说是做，我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这么细致的东西，比拆开电脑的集成电路板还有cpu都更为繁复，让人端着放大镜也眼花缭乱！

　　我自己是正统学院派学生，永暗神矛投射仪式我可以说门儿清，得了这五件宝贝以后我少不了要多研究研究，把自己倦怠了好一段时间的信仰课再复习复习。

　　呃，对了，还有“高覃复仇军”的事，这个“复仇军”是哪来的？为什么会被钢铎尼亚支持着干希连希亚？

　　我去念书的时候对高覃的狼人灾祸也有些了解，确实跟希连希亚联军有点关系，但主谋应该是旧高覃邻居撒尼班瓦才是，毕竟那群蛮子养狼人祸害高覃由来已久……

　　还有“尸术士”是什么职业，为什么能带着尸体攻城？像对面世界游戏里的亡灵法师一样吗？我以前念书从没听过有这么个魔法系谱，神学里也没有类似的分支派系啊！

　　另外四个翅膀的蓝色大鸟也很让我在意，我总感觉以前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形容，因为四只翅膀的鸟是我们旧高覃这边的特产，别处见不到，我到底是在那里听过这样的形容呢？

　　时间太久远，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总而言之，这一回得到五支永暗神矛还有战争和混乱的千头万绪都让我思考了好些天，我的决定自然是按兵不动，既不去提着永暗神矛折腾村子周围其他人，也不去万里迢迢帮皇子夫妇复国。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希连希亚里有实力的大佬多着呢，人家都蛰伏着等待真正的机会到来，就他俩小年轻才想一出是一出，觉得国家稍微混乱点就有翻身做主的机会，幼稚。

　　九月份上河村的参薯开始陆续成熟，十月份我们芦河村的人也都赶过去一起帮着收获参薯，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我爸今年隔三差五跑上河村指挥农务的效果非常明显，有按时施肥除虫，一块地的参薯产量保守估计比往年高三倍，河边浅滩上圆嘟嘟的甜水莴苣更是长势喜人，上河村的农户们现在终于相信辛勤耕作的力量，务农积极性大为提高。

　　家家户户屯了参薯和少量甜水莴苣，又有我们提供兑换的大米白面和肉类，这个冬天房间温暖物资充沛，笑容在村民们脸上就没消失过。

　　芦河村这边也不错，在村外挖方塘蓄水准备养鱼，搞好的话以后不从外面打猎也有鱼肉吃。

　　村子靠河，按说平常抓根钓竿撒饵料就很容易能有渔获，可惜的是河里鱼实在太大太凶，普通鱼线拿那些大鱼没办法，用更粗的尼龙绳操作又很危险，到现在大家也很少尝试。

　　王杰尼的两条鱼崽几个月驯养下来已经非常熟络，他常常自己下水和两条体重已经超过他的凶鱼游泳嬉闹，那两条大家伙真的非常聪明，不光能看懂各种指令，还能听懂王杰尼说话，我给它们把院子里的水池陆续扩大过两回，这些家伙冬天不冬眠，等明年开春估计体长要接近一米五了，到时候我猜可以尝试着把它们放河里，有我保驾护航，应该没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