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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激烈冲突 ...

  •   何益于第二日晌午匆匆赶到何真的住处,因为是周一,他想着两人应该都去了学校,家里无人,所以也并未多想,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李局长跟在身后进了屋。

      两室一厅的房子干净整洁,这让何益很是惊讶,毕竟以何真的尿性,只要家里还能落脚,他是不可能动手去做什么家务的,因为除了读书玩游戏,何真什么也懒得做。

      何益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他放下给何真准备的生日礼物,倒了杯水递给李局长,这时候卧室里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听不真切。

      “屋里有人,莫不是贼进了屋?”李局长蹙眉,多年的工作经历让他迅速产生了警觉,他光着脚,贴着墙壁往卧室靠近。

      何益紧随其后,李局长一只手轻轻地握着门把,侧过身朝他递了个眼风,何益点了点头。

      门竟然没锁,李局长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将它打开了。

      卧室里的景象令二人瞬间石化,凌乱的被褥,光裸的身体,腥臊的气味,一室淫靡。

      夏芒惊恐万状,慌忙拿起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何真能感受他的颤栗,遂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说道:“别怕,我出去跟他们说。”

      何益只觉浑身的血液直往脑子里涌,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周身一片冰凉,他的好儿子真的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与男人苟合了,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两人在一起是既定的事实,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何益差点气昏撅过去,李局长见状立即架着他的胳膊往客厅走去。

      “你好好休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知道吗?”何真贴着夏芒的耳畔小声嘱咐着,随即拿起衣服穿上,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拿钥匙把房门给反锁了。

      “何真!”夏芒顿觉不妙,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可也只是徒劳,根本出不去,他难受地趴在床沿边懊恼着。

      夏芒既恨自己太随意太脆弱,同时又气何真纵/欲过度,丝毫不计后果,以至于两人纷纷旷课,躲在被窝里贪恋着这过分短暂的安逸和温情。

      客厅里,何真坐在沙发左边,何益坐在右边,父子俩隔着茶几遥遥相望,谁也不搭理谁。

      李局长坐在中间有些无所适从,似乎说什么都不妥,可不说话又显得过分冷漠。

      斟酌再三,李局长决定先撇开这事说点别的,并且他觉得有必要说。

      或许他与何益处在统一战线,对待这种事情带着点偏执,他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可以弃父母的感受不顾,也不管前程和明天,就这么任性地活在小情小爱中,蹉跎着青春岁月。

      如果何真是他的儿子,李局长替何益鸣不平,他大概已经持枪以对了。

      李局长沉吟良久,终于开了口:“钱荣春于前日下午跳江自杀了,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没来得及赶过来给你贺生。”

      何益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一双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窝都深陷下去了。

      何真承认这个消息让他心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紧张又害怕地往卧室方向望去,屋里很安静。

      夏芒大概没有听见吧。

      “他死有余辜。”何真哑着嗓子说道。

      “是,他确实死不足惜。”李局长叹了口气,声音又冷又硬:“可他带走了一位无辜的路人。”

      何真脸色瞬间变得黯然:“怎么会……”

      “怎么会?”何益指着卧室:“你应该问屋里的那个人,如果他能……”

      “老何!”李局长打断他的话:“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别说了。”

      “屋里的人怎么了?”何真捏着拳头,火气溢满了胸腔:“是他亲手将自己的……”

      何真忽然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些话对夏芒来说是那么地残忍,他爱他,想保护他,他要倾尽所有不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何益的指尖不断地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圈又一圈地,企图把心里那股暴戾之气扼杀在这小小的寄托之上。

      李局长同何益相识三十几年了,他很清楚何益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老何,冷静。”李局长说完又朝何真看过去,语气也变的有些残忍:“你知道钱荣春是如何处置林深的么?手段极其恶劣,我们找到人的时候,林深已经不成人样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左半身瘫痪,身体多处骨折,全身上下几十道刺伤,抑郁,狂躁,幻觉,失忆,人是活下来了,可已经……基本上……”

      何真有些动容,脸上表现出来的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支棱着一对大耳朵仔细听着卧室里夏芒的反应,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或许自己多虑了,夏芒真的听不见。

      何益踱到窗前点了一支烟,茫然地望着外边的景色,阳光惨淡,泛着疲软的白光,积雪消融,露出粗粝的水泥地和寥寥枯草。

      那一片片雪白被无数个脚印踩成了黑灰色,显得无比混乱与肮浊。

      “钱荣春死前说了,”何益狠狠吸了一口烟,目光冷洌:“要是他的儿子最后能叫他一声爸爸,他也就不会垂死挣扎。”

      这话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何真愤懑不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益不过是想给自己离开夏芒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已。

      门后的夏芒如遭雷殛,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何益的话不假,钱荣春走之前那句威胁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令夏芒惶惶不得安宁。

      如今,它终于炸响了,以一种残忍的方式。

      夏芒打开手机,通话黑名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是他的噩梦,尔后它再也不会响起了。

      没有喜悦,没有庆幸,更多的是苦涩,钱荣春果然冷血冷情,即便是死了,也要拉着他人一块下地狱,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

      何真只觉得这种蹩脚的理由着实可笑,叫一声爸爸,说的轻巧,他们谁能知道那些年夏芒遭遇了什么?

      鞭笞,禁闭,胁迫,追捕,无休无止。

      叫一声爸爸,凭什么?

      “这九年来,我也从未真心叫你一声爸爸,怎么不见你持枪行凶?”何真情绪忽然失控起来,也顾不得夏芒是否能听见,他暴躁地冲着何益吼道。

      “他是钱荣春的儿子,这就是原罪!”何益狠狠地掐灭烟头,恼羞成怒地将茶几上放置的相框摔碎了,那是夏芒与何真的合影,也是两人唯一的一张合照。

      何真勃然变色,他瞋目怒视着何益,与之针锋相对:“我是你的儿子,我也认为这是一种罪过!请你搞清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益,你管太宽了!”

      “我他妈的不打死你……”何益气的目眦尽裂,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他扪心自问,他是一个好官,他觉得他的儿子即便不爱他,可至少也会引以为豪,谁知,自己倒成了何真口中的罪过。

      何益捂着胸口,几乎是蹒跚着步子逼近,李局长从警三十载,也是过大世面的人,即便是泰山崩于前都能镇定自若,如今这混乱的父子之争竟令他慌乱无措起来。

      “老何!”李局长阻在何益面前,扭过头厉声喝道:“何真,你给我闭嘴!”

      此时的何真已经失去了理智,丝毫不惧任何威胁:“何益,你最好打死我,反正这些年你也不是头一回打我了,你是我老子,我也不能还手,不过我告诉你,你每打一次,我在这里就这里给你记一笔,终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何真的手指戳着胸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剐着何益的心,挑战他最后的底线。

      何益一声爆喝,他一把推开李局长,另一只手就将何真粗暴地掼在玻璃茶几上。

      “砰”地一声响,茶几上的东西悉数滚落在地板上,玻璃,陶瓷碎片散了一地。

      “我告诉你,你喜欢男人我都忍了,但是你找钱荣春这个混蛋的儿子,想都别想!”何益咬着牙,扼紧何真的衣襟,每一个字仿佛都是嚼碎了往外嘣出来。

      “我也……告诉你!”何真粗声粗气地笑道:“我还就喜欢他了,你……你有本事……就……灭……灭了我!”

      “何真!”夏芒疯狂地拍打着房门,哑着嗓子喊的歇斯底里:“别打了……别打了好么……”

      何真的脸色变了变,一双眸子缓缓地往卧室方向看去:“我……没事!”

      “好……好。”何益松了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蜿蜿蜒蜒地有些狰狞可怖。

      “老何,我们走吧。”李局长被何益推倒在地上的时候,竟像是着了魔似的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何益略带苍老憔悴的声音传来,他才猛然惊醒。

      大概是年纪大了,李局长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去扶何益,却被他拂开了。

      何真从茶几上爬起来剧烈地咳嗽几声,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蹲在地上将碎裂的相框捡起来抚了抚。

      “何真,你这孩子……哎。”李局长转过身无奈地摇摇头。

      何真置若罔闻,头也未抬。

      何益躬身走到门边,血色一点一点地从脸上褪去,楼梯口灌进来的寒风吹着他的头发,他抬手扶着墙,步履不稳地说了一句:“老李……打电话给宋秘书……我……”

      “咚!”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冷硬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不过瞬息,李局长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声传来:“老——何!!!”

      夏芒面若死灰,心底深处有个东西化成了齑粉,雨帘般的泪水和煞白的灯光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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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激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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