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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尾 声 ...

  •   此时此刻,离通道口最近的栾哲正在走神。那边几人的尝试过程在他看来甚是搞笑,将军的色厉内荏、队长们的诚惶诚恐,就仿佛是场小品,看着看着就乐得有些忘乎所以。
      走神是他的老毛病,也被兰怿提点过很多次,然而要改正却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次上山前他也再三警告过自己,最危险的一次任务,千万得全神贯注。
      走到现在都还凑合,直至被这场小品破功。
      他还未意识到,五人中离危险最近的是他,最应当专注应对的也是他。他的实战经验还是太过浅薄,那边几位老手又忙着弄献祭,忘记关照这还算新人的家伙。当有人注意到时,通道口被栾哲用护盾拦住的墨色深雾中,一张丑陋又邪恶的脸已逼至极近。
      它的皮肤干壑枯黑,蜡黄的眼珠中带着丝令人作呕的奸刁神色,它如干尸般的爪子微抬,轻轻戳了戳那层护盾。
      “魔君!!!”
      “快躲!!!”
      两声高喝同时响起,惊得栾哲后颈一凉,慌忙试图撤剑自卫。
      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兰怿曾警告过他,只要状况有变,立刻弃剑,不要迟疑,但没在险境中摸打滚爬过的新手,都会下意识握紧武器挡在身前。几乎就在那瞬,魔君的爪子轻松戳破护盾,握住剑柄,使力往回一拉。
      栾哲顿时感觉自己仿佛是滔天波浪中的小船,毫无抵抗能力,直接朝通道口内飞去!
      呯——!
      将军的狙ji枪响,子弹倏乎命中魔君腕部,却并未造成多大伤害。
      栾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双手已然没入通道口,有两个字如霓虹灯般疯狂在他脑内闪烁——
      完了!
      将军的攻击都没效果,还有什么办法能逃生?
      魔君的下个动作来得很快,似乎是那枚子弹惹恼了它,它厌恶地低吼着,伸出另一爪做了个推拒的姿势。
      滔天波浪瞬间翻转变向,栾哲只觉浑身被风潮包围,忽的朝后疾飞出去!他根本没法估计自己的速度,眼眶充血,视线在天地间旋转。
      “栾哲——!!!”
      他遥听见兰怿的叫声,想回应却发不出声,脑中一片空白。
      遂即,他的眼前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死了吗……
      不对,耳朵还能听见声音……
      什么东西在惨叫?音调听着有些怪……
      “咤!”
      随着这声奇怪的呵咤,栾哲右脚腕上一紧,疾飞的趋势猛顿。没了那向后的力道,他开始直直往下坠落,大约坠了数米,哐的砸在地上,摔了个呲牙咧嘴。
      卧槽疼死老子了!
      栾哲无意识地挣动两下,胸口憋闷,有股翻江倒海的力道拧着他的心肝脾肺胃。
      紧接着,他没憋住,如搁浅的鱼般弹动着,噗的喷出一口血。
      娘喂……
      他再次虚弱地躺回地面,五感慢慢回体,发现胸口处的威压明显比其它地方高,应该是那块儿的防护装置破了。
      “喂!你没事吧?!”有脚步声匆匆跑近,模糊的身影在旁蹲下,声音急切。
      艾丽莎队长的声音……
      栾哲视线模糊,大脑像台过载的电脑般缓缓卡机。
      艾丽莎快速给他做了下检查,生命体征无碍。她发现防护装置有破损,给他换了个新的,拍拍他的胳膊:“别乱动,休息会儿。”
      没隔几秒,他闻到了熟悉的兰草香,又一道身影在他另一旁蹲下。
      “栾哲!栾哲!”
      这是俺老婆的声音……
      栾哲勉力摸索,摸到只熟悉的手,心安大半。
      艾丽莎的声音在小声嘟哝:“幸好我链子栓的速度快,勾住一只脚,不然就要飞到悬崖下去了。”
      悬崖……
      栾哲还在卡机,分析起信息来慢得很。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然后俯身贴近他,似乎还亲了一口。他悠悠地思索,老婆、艾丽莎在他身边,郁队眼睛不行,那岂不是只有将军在面对通道口的魔君?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结论来,将军和郁队的声音也齐聚到了他身边。
      “混小子没事吧?”
      “艾丽莎,他怎么样?”
      “就肋骨断了,其它无碍。那记精神力攻击真是吓死我,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威压,要不是他的极限承受力……”
      人怎么全都过来了……不对啊,那魔君怎么办……
      栾哲心底发憷,极力挣动着吐出几个血字:“通、通道口!”
      “没事,没事。”兰怿很快握住他另一只挣动的手:“别担心,已经献祭成功了。”
      这样么……
      栾哲仅剩的力气尽数抽尽,安详地堕入到了黑暗中。

      再醒来时,他已在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是因为,几个月前他来这里看过兰怿数次,陌生是因为,现下身份互换,变成了他躺在床上。
      封魔机动队基地的深切治疗室。
      栾哲认清地点,左右张望之下,发现兰怿正趴在他的床沿休息。他略一移动,兰怿立马惊醒,抬头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栾哲犹犹豫豫地抬手打招呼:“嗨~~~?”
      “嗨你个大头鬼!”兰怿怒而暴起猛抽他的被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走神,你这死孩子怎忒难带,不吓死我不甘心是不!”
      栾哲惊恐万状,嗷嗷叫着想躲,突然发现兰怿那几下都打在被子上,丝毫没碰着他,猜到是不舍得打伤员,顿时冷静地坐回去,雷声大雨点小,光干嚎不掉泪。
      兰怿抽着抽着发现了这货的奇特表现,没辙地停下手,恨铁不成钢道:“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两人正扮演严父劣子,温翟手插口袋滴溜溜进门来,脚步一顿,惊喜万分:“傻大个醒了?好家伙,一觉睡三天!”
      三天?
      栾哲怔了怔,再回去自检,才发现身体有种异样的虚弱。
      居然晕过去三天,难怪兰怿气得不轻。他自己也经历过陪床,知道看着爱人毫无知觉躺在床上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到这时候他再看兰怿,果然眼眶下黑眼圈浓如沉墨,眼球上都是血丝。
      “你……坐下休息休息……”栾哲怯怯地伸手想拉他,又怕挨打,缩手缩脚像只鹌鹑。
      兰怿疲惫地搓着脸皮,温翟倒是毫不客气的自个儿找了地坐,拿起桌上放着的瓜子,咔嚓咔嚓开始嗑。
      空气安静了几秒,空留温翟的嗑瓜子声,几秒后,栾哲忍不住问:“话说,那天后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都还好吗?”
      “好什么啊……”温翟口齿不清地嘟哝:“挂两个残一个瞎一个植物人一个,人手严重不足,上头又把你俩给调回来了……”
      栾哲掰着手指数人头,发现人数齐全,跟他晕过去之前掌握的情报也差不离,便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最后那献祭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兰怿手一顿,面皮微红地垂下头。
      温翟见状,吊儿郎当晃起脚丫道:“还能怎么成功,恐惧之心呗。你把拿着献祭盘的兰怿同志吓到差点失魂,啧啧啧,那白光亮得我几百米外……”
      “闭!”兰怿恶狠狠地朝无良发小甩出一个字。
      温翟朝他切了一声,扔掉瓜子,跳起身往外走:“我去看那植物人去。”
      待他离开,屋内剩下的两人互相瞅瞅,都有些不好意思。
      好几个方面的不好意思。
      栾哲酝酿片刻,有心想说点啥缓解气氛,尚未来得及开口,房门再次打开,威武霸气的独臂将军兰恺同志大步迈入。
      他斜着眼瞥横在病床上的栾哲:“哼,总算是醒了。”
      这次,两个小辈齐刷刷朝他喊了声:“爸。”
      兰恺终于没再说出不准、不许等拒绝的话,顾自昂首挺胸在屋内绕了两圈,没找出什么能骂的,便朝亲儿子颐指气使:“混小子醒了你就赶紧滚回去开工,队里忙着呢,哪那么多时间给你放羊。”
      “好。”兰怿飞快应下。
      兰恺对这个回答既欣慰又气恼,心情颇复杂。欣慰的是,儿子非常听话,放得下心头事,能牺牲小我以大局为主。气恼的是,这也太以大局为主了,让他隐约看到了早逝的孩他妈的影子,有些害怕。
      傲娇将军自我纠结半晌,决定先行撤退,眼不见心不烦。
      走到门口时,他又犹豫下来,在原地踌躇几步,终于还是回过头,补上了一句话。
      一句两个小辈都期盼已久、欣喜若狂的话。
      “有空……把人带回来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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