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尾声 ...
-
星历1949年4月23日，夜，坎特伯雷堡。
西泽尔卧坐在躺椅上，扭头看着窗外。那里有一支樱树花枝。如今已是暮春时节，又刚下了一场小雨，繁花早已落尽，唯一朵粉色的樱花顽强地攀在枝头，在清风中震颤。
壁炉里火焰跳动，温暖中，西泽尔感到了几分倦意。他闭上了眼，昏沉间，像是坠入了一个梦境。
那是一个湖边小镇。
他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路走到那座白色的别墅前。
一个白发的老人捧着两束花，站在门前，似乎在等待着他。
“西泽尔，你来了。”他将一束花递给西泽尔。
西泽尔接过花，两人一起走出小院。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绕过了小湖，来到了一个面朝东方的小山坡上。这里林立着一座座墓碑。墓碑上刻着他们熟悉的名字——蒂兰、李锡尼、唐璜、碧儿·丹提、阿方索、昆提良、宝儿·拉瑟、何塞·托雷斯、安妮、米内、法比奥、拜伦、莉莉娅·亚当、路易斯……
这些人中，有是牺牲在锡兰远征战场上的军人，有些是龙德施泰特叛国时杀死的炽天使骑士，有些是死在那场神圣灾难里的无辜学生，也是西泽尔的朋友，有些是跟随着西泽尔多年征战的战友……
璎珞最终还没有抹杀龙德施泰特的人格，因此他在十年的沉睡后得以苏醒，然后以一种奇异的状态和西泽尔共生着。在西泽尔沉睡之时，继续延续着那个“湖边小镇”的梦境，也替西泽尔在这里埋葬他们的战友。
每天清晨，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便会洒在这些墓碑上。
两个老人分别在每一个墓碑前放上一朵白玫瑰。
许久的沉默之后，龙德施泰特道：“十几年不见，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西泽尔抬眸，和龙德施泰特对视。一瞬间，无数纷繁的画面涌入龙德施泰特的脑海。
龙德施泰特与西泽尔的记忆并不互通，他无法主动获取，但西泽尔愿意的话，可以分享给他。他消化着这些记忆，眼中浮现出些许笑意。
从1919年“达摩克里斯之剑”爆炸之后，炽天使永远被封印在历史之中，旧时代的封建王权也早已化为烟尘。虽然区域之间偶有摩擦，某些地区依然被贫穷困扰，但至少再无1884年和1914年那般的世界大战。许多国家和许多组织也一起维护着世界的和平与发展。
西泽尔道：“我就要走了，无法再替你见证这世界了。”
“没关系，我也该去找蒂兰了。”龙德施泰特摇摇头，眼神释然。顿了顿，他张开双臂，轻轻拥抱西泽尔：“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西泽尔。”
“再见，龙德施泰特。”西泽尔也抱住了他。
他们拥抱间，世界慢慢坍塌。远山模糊，湖泊干涸，鲜花失色。最后，只余下一篇空白。
与此同时，时光在他们身上倒流。他们从苍颜白发老人，慢慢变回风华正茂的少年，连带着那两颗苍老的心也重新跳动起来。
“世界，一定会变成我所期待的样子。”龙德施泰特的身体慢慢变淡、消失，宛如多年前的那一幕回放，他的脸上也带着如那日一般的微笑，轻松而释然。
西泽尔的手穿过他的身体，空空如也。
他睁开眼。
壁炉的炉火已经将要熄灭，原纯站在他身侧，拿着一条毯子，似乎正准备帮他盖上。
“世界，一定会变成我们所期待的样子吧。”他轻声呢喃，像是在问原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原纯一笑：“会的。”
“那就好。”西泽尔看向原纯，轻轻地笑了。他见原纯耳边有一缕乱发，便抬起手，想去帮她整理。可手只抬到一半，便倏忽落下。
西泽尔阖上双眼，脸上仍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有风吹过，枝头的那朵残樱，在这一刻，飘然而落。
原纯愣住了。良久之后，她将毯子在盖在西泽尔身上，然后伏在他的胸口上。
那颗心脏已不再跳动。
“好好休息吧。”她轻声说。
他把前半生献给战争，后半生献给科学，或被动或主动地背负了一份又一份责任，纵然一次次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也仍凭借着那魔鬼般的意志力硬挺着。
如今，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陌上紫薇
2020年3月23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