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126、第 126 章

　　方才还是情如兄弟，仁君忠臣的二人，转眼发现他们都爱慕于同一女子。

　　转变来得太突然，刘挚也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

　　可是想想连香这样的女子，吸引了别的男子的目光也是正常。正是因为她的优秀，与众不同，才让自己也为其着迷。

　　刘挚咬咬后槽牙，心道，表妹连我都没有选择，想必更加不会选择你了。

　　“想去就去吧。只是她刚刚病愈，别影响了她身体休息。”

　　“谢殿下，我就是有些担心，看看就走。”王易道。

　　看看就走？

　　呵，我信了你的邪。

　　方才我不也是打算看看就走的吗？最后不还是待了一个多时辰？

　　后槽牙都酸了，刘挚终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没别的事，孤就回京城了。”

　　“没有没有。”王易连忙道，大事已经说完，就剩下连香的事情而已，“殿下，我想常来看看。”你安排的那些护卫就最好不要阻拦了。

　　你小子真会顺杆爬啊！刘挚瞪起眼来。怎么，还想让我特地发个手令给你让你来去自如么？

　　想得美！

　　“有本事就来，没本事就少来。”刘挚丢下这句话，双手一甩衣袖，背着手走了。

　　王易立刻行礼，等刘挚离开后，终于忍不住露出笑意。

　　殿下这一关，算是过了。真不愧是自己效忠的君主，心胸豁达。

　　有了刘挚的发话，就代表着自己只要能进去，就不会再有人阻拦。而且今天，自己是可以直接进去这座宅院的。

　　太孙殿下刘挚说话算话，王易果然就可以直接走进宅院，没有暗中守卫的护卫出面阻拦。

　　他也不浪费时间，总之这里来了好几回，直接走到连香所在的院子中。

　　自从上回在二龙山上，二人算是极其隐晦地互通心意之后，再也没能见过面。连香又一直病着，王易心焦却不能亲见，总算到了今日他能正大光明地前来探访。

　　也是凑巧，音妙正去了厨房取药，连香一个人在房间里靠着软枕半躺着翻书。

　　她听到推门的声音还以为是音妙回来，也没有抬头。

　　只是音妙回来房间，既没和她说话，也没走到里间来，这才让连香感到奇怪，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对上了他。

　　王易走进房间，小心关上了门以免进风。就在站门口的位置，看到了里间。

　　连香没有挽发，一头青丝散在身后，落在枕上。她身上穿着常服，因为大病消瘦显得十分宽松，下半身盖着被子。从被子隆起的形状上看，像是盘腿而坐，被子上放着一本书，她手指搭在边缘，轻轻点着准备翻页。头微侧，发丝俏皮地滑落肩膀。整个人看上去既闲适又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可爱。

　　王易的心原本一直怦怦乱跳，毫无节奏，毫无章法。这时突然，像是尘埃落定般，一切都舒缓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他也仿佛静止。他一丝不动，不能也不敢，生怕惊扰了对方。

　　就在这时她抬起头来，视线就这样落在他的眼里。

　　然后展颜一笑，冰雪消融，春意暖。

　　连香不过发自内心地一笑，在王易心里掀起涟漪。

　　见她像是要下床，王易连忙走前去，便说道，“别动。”几个跨步上前，伸手将她按回到床上。

　　“天气还冷。”他的手正放在连香手背上，感受到她即便是在这用了暖炉的屋内，手也是极凉的，忍不住将她两只手拢在一起，放在自己掌间，只想将这双手焐热。

　　他动作快，连香一时没做出反应，双手便被他握着。

　　王易初时只是为了给她暖手，没想太多。可当这双柔夷在掌心柔柔地放着，任他包含着时，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右手拇指轻轻在连香手背上滑动摩挲。像是把玩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连香倒被他的举动惹得脸红心跳。

　　这……算是第一次牵手吗？

　　她仔细回想，发现自己上京城路上可是把王易浑身上下都看过一边。不过那时纯洁的很，只是为了救人。除夕那夜，他也曾经捏着自己的手没放开。后来在二龙山上，自己也曾任他揽在怀里，还抱着他的腰哭了一场。

　　不过此刻这么平和，这么自然地，大手包着小手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二人都没说话，连香手背上被他拇指揉着的一小块肌肤还是泛红。

　　王易似是已经变成了哑巴，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手。

　　连香升起了戏谑的心思，轻轻抽出右手，看他有些吃惊的神情，牵起了他的左手，五指纤细的手指寻到了对方的缝隙，滑入扣住。

　　如此一来，她的左手还在他右手掌心，而右手已经变成了和他左手十指相扣。

　　王易黝黑的脸噌地发红——这还是离得近，连香才能发觉。

　　他的左手从原本任她动作的配合，到逐渐用了些力气和她的右手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不变的是，他左手拇指还在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他固然是害羞的，可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也不能胆怯。

　　人是坐在连香床沿，他是男子自来血热。加上屋里烧了暖炉，鼻尖嗅着的是馨香，手上肌肤相触，不一会儿便把王易热出汗来。

　　他当先松开自己的左手，不好意思地在身上擦了一把汗津津的手掌。

　　没有说什么我想你，没有说关于爱的那三字真言，但是这样淳朴而炽烈的情感，一样让她心弦触动。

　　“今天没有差事？”

　　“嗯，今日休沐。”王易答道，想了想又道，“来的时候我见到殿下。”

　　见到刘挚？

　　连香不由得挑眉。

　　虽然自己之前已经和刘挚说开了，对他绝不会有男女之情。他似乎并无异议。不过和自己见面时，她也会发现刘挚看向自己的表情总带着几分其他意思。或许对方还没有完全死心？

　　可是王易要来看自己，这个意思应该足够明显了，不知道刘挚有没有为难王易，以后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王易像是看出了她的隐忧，道，“殿下让我来了。”

　　连香看他说话同时带着认真，不像是哄瞒自己，于是也放下心来。

　　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刘挚既不昏聩，自己也没到红颜祸水的地步，且别胡思乱想。

　　她正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王易却从她方才那一挑眉间，发觉她比从前消瘦了太多，细细打量后更加心下酸痛无比。

　　又深觉自己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

　　“连香，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王易忽然道。

　　连香不明所以，之间王易小心将她的手放回到被子上，转身出了外面。

　　他刚关上门没有一分钟，音妙就推开门进来。她手上端着托盘。

　　托盘上是一个小小的炉子，里头放置着一会儿连香要喝的药，天气冷，从厨房走过来怕药的温度下降太快，便一直是这样送过来的。

　　“娘子可是觉着热了？我瞧娘子脸有些红。”

　　连香急忙否认，“没有。”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果然是有些发热。

　　原来不止他是羞红脸的。

　　连香一边想着一边喝下了药，也不觉得苦，总之心里是甜的。

　　药喝完了，本该是和音秒口述《沉鱼》后面的内容，只是她这会儿心思全无，只是想知道王易为什么出去，又要什么时候回来，音秒在这里他会不会不方便进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音秒研墨，连香莫名有些心虚。按理说刘挚都不拦着王易进来，那让音秒知道王易的存在也没什么。只是这个小姑娘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太孙殿下有意，而连香也没有直接解释，总觉得好像自己可以隐瞒似的。

　　连香借口说自己喝了药口苦，想让音秒去厨房看看能做些什么点心过来让自己吃。

　　这不容易，她现在还在忌口，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音秒要和厨房商量出来作甚么，到做出这个点心带过来，总要花费一番功夫。

　　音秒毫不怀疑，反而挺高兴的。连香有胃口是件好事，于是高高兴兴地出去。

　　留下连香在房内，又有些后悔。

　　这样特地把人支出去，怎么像是要准备偷情呢，明明没什么的……

　　不过音秒已经出去了，总不能再叫回来。连香便在纠结中等着王易回来。

　　不一会儿，王易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簇鲜妍的迎春花。他没有直接走进里间，在外间炉边站了一会儿，才进来将花插进空花瓶里。

　　连香完全没有想到王易这样的人会有这么精细的心思，倒有些欣喜。这也相当于另类的送花，意义不一样。

　　“我记得那时在小院里窗台上，你总会插些时令花卉。你现在不能出屋，能看看外面鲜花也好。”

　　他说着话，温和地看她，心中却是有些苦涩的。

　　且不论殿下对她有情，只凭她是殿下表妹的身份，就不论要什么都应有尽有。她看上自己这样的人，可自己却没什么能给的。只有琢磨她的心思，送些令她开心的事物。

　　王易现在领军，不过治军不易，花费巨大。他为了军队训练那些耗费的刀枪箭矢也是发愁。

　　一些其他将军自有生钱的门路，他却不愿意走那种路子。而殿下的钱也来得不易，他不想令殿下为难，就养成了节省的习惯。

　　来到京城外驻扎后，有了皇帝过问，军费充足，他不再犯愁，却也不会充裕。

　　何况他要比较的人是他的殿下，那时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木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