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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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许雨迷茫中逐渐转醒，一时间只觉得脑袋下面的地板生硬硌人，这次的绑匪明显爱心不足。
恍惚着坐了起来，努力恢复五感。
坑洼不平的石头地板和潮湿的空气，这地方很像一个地窖。
夏许雨一边腹诽着“人家冲脖子来一掌就倒地不起了百毒不侵有什么用！”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不知为何，除了肩颈酸痛以外，她还感觉格外浑身无力。
右胳膊也有点疼。
——右胳膊？
她低头看去，随即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右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深深的刀痕。
伤口很深，虽然并没再流血，却明显新得很。
腹中有些空空的，却没到饥饿的地步，看来昏迷了并不久。
夏许雨试图甩甩头，赶走一直以来的晕眩感，却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她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铁圈。约是手掌薄厚，至少不是手掌能劈开的厚度。有点沉，压得肩颈颇为不自在，令夏许雨很惊讶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铁圈的后面连着一根铁链，一直钉在墙上。看长度，活动范围应该有两米见方的样子，而正对着的石门却有将近四米远。
……好吧，有了这个东西她离门再近也没有用。
夏许雨第N次感叹起人若没武功、百毒不侵有何用。
“诶，你醒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夏许雨的思绪。
她转过头，只见右边那面墙上也绑着一个人，赫然便是两次救了她性命的那个谜样老妇。和夏许雨不同，老妇不仅脖子被绑了，双手和双足也分别被铐在一起。
夏许雨立刻觉得武功也不是万能的。
她想问“您怎么也在这里？”又想问“到底是谁抓的我们？”，可还没等她开口，老妇就骂道：“这遭天杀的陆小鸡，我还道他如此出名，该是有两下子，谁知如此无能？这江湖真是一代不比一代。”
她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仿佛陆小凤要是在眼前肯定上去先赏他俩大嘴巴。夏许雨缩了缩脖。虽然现在看来老妇是站在她这边的而且即使想教训人也无法下手，但对着她，夏许雨不知为何还是有些诚惶诚恐。
两人一同沉默了一会，老妇再次开口，那声音却带上了些许自责。
“孩子，对不起。要不是我先接近你，你或许还不会被他们盯上。”
夏许雨一愣，感觉头脑不受自己控制地飞速旋转起来。一些答案，一些谜底，都不顾主人意愿一般以冲破她的头脑的架势一个个跳了出来。
片刻，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答：“不管您的事，他们离我太近了，总会发觉的。”
她低头看着地面，余光却告诉她老妇脸上充满了诧异之情。
“孩子，陆小鸡他们不肯说，怕伤了你的心。可你……你都知道了是么。”
夏许雨只淡淡道：“多半都是猜的。”却也不点明自己猜出了哪些。
老妇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道：“早该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你不愿点破，也是怕他们担心吧。孩子，那你也该知道你我的关系了吧。”
夏许雨笑了笑，道：“之前还只能是乱猜，但现在既然我们都在这里，想装不明白也不成了……外婆。”
“好！”老妇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夏家子孙。”笑到一半，却又叹起气来，“唉，你如此聪明懂事，这次却只怕是要被我害惨了。”
夏许雨奇道：“为何这么说？对了，外婆，我虽猜出了帮忙的人，却仍不知绑我的究竟是谁。而且，他们为何只是绑我们，而不杀人？”她穿越之前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外婆，现在这么叫一声，倒也不觉别扭。
老妇再次叹了口气，喃喃道：“孽种，孽种……”
夏许雨虽不能算是推理天才，但电视剧看了不少，套路暗语也都了解一些。现在听她说“孽种”，自然也明白了，一切都是夏家自作自受。
果然，老妇哀叹了半天孽种之后，低声道：“那也是我的女儿。她是雪遥的姐姐，她叫夏香怡。”
“我年轻的时候，我娘便传了我冰台功——就是可以百毒不侵的功夫。她告诉我，这功夫只是为自己防身之术，不要有别的企图。她说苗疆做事有自己的风格，和外界武林无关，所以也不要想着统领哪里、传扬光大之类。老实过好自己的日子，安详地寿终正寝，足矣。
“我也不喜欢称霸统一之类的无聊事，便带着两个女儿隐居起来，教她们武功。原本我是想让冰台功就此失传，可最后还是……
“香怡喜欢学武。她有一股狠劲，哪招要是学的慢了，她能整天整夜不眠不休地练，直到融会贯通为止。可雪遥天性好动，对各路武功全都兴致缺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偏偏她性子像极了我，性子又直说话又冲，还喜欢管闲事。最后我看她这样下去终会吃亏，而她又着实看不到喜欢称霸江湖统一武林的野心，就把冰台功传授给了她。
“谁知雪遥会了冰台功，香怡也缠着要学。我看她从小控制欲极强，武功又高出一般的苗疆人太多，便不愿教授。谁知她却对雪遥痛下毒手，差点害雪遥丧命。我一气之下将她逐出家门，带着雪遥离开了苗疆。
“可谁知，她一开始就知道了练冰台功的方法，现在竟抓了你，要做此等孽事……”
老妇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久久不语，似是还陷在回忆之中。
夏许雨也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父母偏心兄弟生恨的例子并不是没有，电视剧也看了许多，可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好像又不完全是偏心所致……
非要来说的话，只能算是代沟吧。
沉默良久，夏许雨决定换个话题，道：“练冰台功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抓我呢？”
可谁知她此言刚出，老妇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还没等她说话，地窖的石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名黑衣人。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浑身上下一身黑加上黑帽子和蒙面布，让人着实难以再看出什么。
如果再仔细，还可以从身段看出是个男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木篮子，就是电视剧里古人探监会用的那种盛酒菜的。
他走近二人，打开篮子。里面果然盛着饭菜。他把上面一层取下来放在老妇面前，又把中间这层放在夏许雨面前。
夏许雨看了看，作为牢饭，不得不说是非常丰富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粥，一盘青菜和一盘不太油腻的鸡肉，外加一个馒头，夏许雨不确定自己是否吃得完。
在她还没决定是否要显示自己处变不惊并拥有良好家教地道声谢，却见那人把篮子往地上一放，从下层拿出来一个空碗和一把匕首，走向夏许雨。
他……他不是想现场活人解剖吧？夏许雨颤抖着往后退了退。
那人完全无视夏许雨的心情，走上前来，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后者立刻化为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哪都动不了。
——百毒不侵可穴位还是照旧这能管毛用！夏许雨暗自腹诽。
只见那黑衣人不慌不忙把碗放在地上，拉起夏许雨左臂，找准地方，毫不手软就是一刀。
当真疼得钻心——夏许雨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下，身体却仍没有丝毫准备挣扎的迹象。
血液大滴大滴落在碗里，那厢老妇早就骂了开来。
“那个孽种！小人！人面兽心！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我告诉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吧！！”
可不论她骂的声音如何大、如何难听，那黑衣人就是不为所动。眼看碗里积了大半碗，那人才把夏许雨手腕翻转过来，从怀里摸出一罐膏药，抹在上面。
那膏药是白色的，泛着淡淡的清香，明显不是一般的金疮药。药沾到伤口，血液立刻就不再流了。
那人收起匕首，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才解开夏许雨的穴道，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地窖恢复了安静，夏许雨兀自靠着墙，只觉得浑身无力。
这下好了，不用夏老妇解释她也懂了——这血，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还可以用来练功。
她叹了口气，任命地向食物爬过去。不多吃点东西，她不确定自己能撑几天。
据老妇的说法，练此功究竟需要多少血是和比例有关。彼时夏雪遥还是个孩子，她又将练功时间前前后后拖了半年之久。即使割腕喂血，也不过一碗鸭汤便可补回。此时看夏香怡的架势……竟是速成之法。
总的来说，就是没什么活路了。除非陆小凤他们能在几天之内找过来。
听了这些，夏许雨仅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并不是不信任他们或是怎样，她只是习惯性地让自己不要太期待。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尽管如此，第二天午饭时光仍丢掉一碗血后，夏许雨不由得想，好像失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次很仁慈地割了另外一个手腕，可疼痛也没见得就少多少，倒是晕眩的时间似乎又加长了些。
看着夏许雨挣扎着爬去吃饭的样子，老妇叹道：“孩子，你受得住么。”
言下之意，若是早晚都免不了一死，还不如现在自己动手，也免去了那零碎之苦。
夏许雨在肚子里推敲了一番，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然后便低低笑开了。
“不……我想活着。”她最后这么说的时候，盯着自己的双手，比起回答，倒更像是自言自语，“在真的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了之前，好像还是活着比较不容易亏。”
“……”
夏老妇或许可以说是张口结舌了。这孩子可以说是很奇怪的，令人猜不透她脑中的回路。然而，又总是忍不住想点头苟同一般。
第三日，仍然是这样。
除了一天三顿饭和一碗血以外，再没有人来地牢。夏许雨因为贫血头晕，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昏欲睡。可也还是有清醒的时候。无聊得很，便和老妇东拉西扯。
自然是不免谈到自己的“父母”。依夏许雨来看，夏雪遥和东方远的爱情故事实在是拍一部电视剧都不嫌少。
夏雪遥性格泼辣，嬉笑怒骂毫不含糊，而且说风就是雨。而东方远则忠厚老实，温文儒雅，不仅是东方家最有出息的子嗣，在江湖上也占有不小的一席之地。
再具体的爱恨情仇夏老妇也知道的不多。夏许雨时常头痛，动不动就恶心，她看不过去，只能让她多听少说。既然多听，自己当然得绞尽脑汁把什么杂七杂八的琐碎故事全讲出来。她一生独断独行，养两个女儿也互看不喜，此时和这个才有过几面之缘的外孙女在地牢里瞎扯，倒是萌生出一种天伦之乐的感觉来。
虽然，这乐看样子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第四天，她已爬不动了。饭菜就放在她手边，她几乎吃一口吐一半。
第五天，她只能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眼前不断地有黑雾闪过。
然后就是在这第五天晚上，事情有了转机。
厚重的石门摩擦地砖，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应该还不到送饭的时间。但夏许雨并不确定，她早就开始不再相信自己的时间观念了。
在牢里的两个人，一个虚弱得像条死狗，另一个早就哭哑了嗓子，所以没有人说话。
门口传来一个四十来岁女人的声音：“她们很快就要死了。在那之前，你先在这委屈一下吧。”然后是一个人踉跄了两步。
夏许雨虽然仍是躺在地上，但却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一个女人站在阴影里。虽然看不清相貌，但身材凹凸有致并且衣服是浅黄色的，明显是个女人。在烛火能照到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身穿浅蓝色长袍，两只手腕被铐住了。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却显得很狼狈。可虽然显得狼狈，但却仍然淡淡笑着。
夏许雨轻声道：“花满楼？”
她的声音比耳语还微弱，自己都只能勉强听清。但花满楼的表情却在同一时间僵住了。
“夏姑娘？夏许雨？”他唤道。
夏许雨没有回答，她没有力气回答。
站在阴影的女人推了花满楼一把，开口道：“等她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她刚想转身，夏老妇却忽然开了口，声音干涸嘶哑：“香怡，你怎么不杀了她？”
她此言一出，整屋人都楞了一下。
夏香怡的脸仍然藏在阴影里，但她的视线穿过了黑暗，极有存在感一般死死盯着夏老妇，然后又转向夏许雨。
夏老妇语带嘲弄：“方法不管用，是吧？还是你不敢？你永远伤不了夏家人，我亲自给你下的诅咒，是不是？”
然后是很久、很难熬的一段沉默。
夏香怡缓缓开口了，带着一股冷笑：“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我从没说过，要练冰台功的是我。”
“那是……”
夏老妇吐出两个字就立刻噤了声，和夏许雨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两人同时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缓缓结冰。
夏香怡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轻声道：“而且我伤不了她又如何，她很快就要死了。”
然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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