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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长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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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天天暗搓搓的研究着怎样去与季长生双修。
无意间撞破行歌偷翻《双修大典》,得知此事的掌门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耐着性子与她劝说:“你与那孩子定然是行不通的,他修的可是无情道。”
行歌整日偷闲躲懒,压根就不知无情道为何物,连忙阖上《双修大典》问道:“掌门,什么是无情道呀?”
掌门一声轻叹,“罢了,罢了,你可得好好听着,断断不能再起这样的念头,只会害了那孩子……”
打坐冥想的时候,季长生脑子里又无端蹦出行歌那句话:
“师兄,你真不考虑考虑吗?那蛇妖都想与我双修哎,你不试试岂不是亏大了!”
没由来的,他竟笑出了声。
本该继续打坐冥想的他怎么也静不下心,索性起身往演武场上走。
平日里的这个时候,行歌总会懒洋洋的瘫在树下晒着太阳发呆,今日却再无她的踪迹。
他眉头微颦,目光似网,在偌大的演武场上扫,终于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只是今日的她看上去显得十分奇怪,无精打采地怂拉着脑袋,甚至抬头触到他目光的那一瞬明显在躲。
季长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想要走过去与她说话,才一晃神的工夫,她便已消失不见。
季长生整个上午都再未遇见行歌,越想越觉心中不是滋味。
季长生一整个下午都失魂落魄,终于在用晚膳时被他的伯父,也就是太阿掌门察觉。
掌门从来都不算是个严厉之人,否则又岂容得下行歌这般懒散,季长生却不同,他之所以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般深厚的修为,凭借的就是祖上代代积累的血脉。
太阿门从来就不是季家私有,近千年来却几乎从未落出季家人的手,并非季家人的血脉如何如何的出色,而是季家对自己人够狠。
季家不止一个长生,亦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被唤作长生。
季家有个不为人知的规矩,凡是生为长子,天资与悟性若不出众,便要在弱冠之年寻个天资绝佳的女子早早成婚,待到那女子怀孕,季家长子再以自身修为去灌溉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儿。
季家长孙的出世往往都是伴随着其父的离世,纵然如此,生出的孩儿也并不一定就会天子过人,往往要累计数代,甚至数十代方才能创造出一个天资过人的孩子,不论那孩子是男还是女,都将被赐名长生。
掌门一声轻叹拉回长生飘飞的思绪,“长生,你需明白,你身上究竟肩负着怎样的使命。”
季长生沉默不语,掌门嘴角微掀,又道:“也罢,明日起,你便去那方芥子空间内修炼,一日不成仙,一日便将受困于那方空间里。”
那日,行歌又瘫在草地上晒太阳,迷迷糊糊间,似有道黑影遮住了她头顶暖阳。
她倏地睁开眼,却见季长生一脸漠然地杵在她身边。
想说的话犹自堵在喉间,不待她开口,季长生的剑便已出鞘……
寒芒擦着脸颊飞掠,她尚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季长生便已捻着她鬓角的一束发翩然而去,翻飞的白衣似初春里的雪,消逝在茫茫天际。
行歌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鬓角,仿佛心口被人割去了一块,空空的,却又哭不出声。
后记:
他不知距离那时候究竟过去了多少年,亦不知自己究竟在这些年里杀了多少妖魔。
他的一生这样漫长而枯燥,唯有不停地杀戮。
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他的天劫会这么快到来。
已经过去太多年,他甚至都快要记不清那束一直被他妥帖放在胸口的发究竟来自何人。
劫云散去的那一霎,他只觉胸口空得发疼。
他已成功渡劫,却未即刻飞升。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走便是六十年。
当年那个名唤行歌的姑娘依旧这般无赖,果真找了个人与自己一同双修。
而今的她已白发苍苍,儿孙满堂,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与自己粉雕玉琢的曾孙讲故事。
她说:“丫头,以后你若是看上了谁,可得第一时间扑上去,你曾爷爷就是我一手抢来的……”
看到这里,他忽而就笑了。
院子里小小的少女突然瞪大了眼睛,指向院外:“姥姥快看,天上有祥云,有人要飞升啦!”
行歌浑身一颤,步履蹒跚地杵着拐杖走至院外,祥云顷刻间消散,散溢的余晖落在那束被风吹散的青丝上……
飞升后,季长生方才知晓九重天宫上的日子究竟有多闲,闲到日日都有仙君摆席设宴邀人做客,季长生不胜其烦,却也只能一家一家地去赴宴。
那日季长生连赴三场宴后又收到一封不知名神君差人送来的请柬,柬中夹着一片金黄银杏叶,张牙舞爪的一行字生生刺疼了季长生的眼。
却道天凉好个秋,不如你我共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