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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太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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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才踏入太阿门正殿,就迎面走来个鹤发童颜的华服老者,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看宝似的将其从头至脚打量一遍。
不明所以的行歌无端就被那老者看出一身鸡皮疙瘩,话都来不及说,季长生就被打发出去,宽厚的殿门徐徐阖上,偌大的正殿里只余她与那老者。
也就这时候,行歌方才知晓,原来太阿门曾是九洲大陆第一修仙门派,而自己,则是传闻中神君转世的托身。
天下灵气越来越匮乏,整个修仙界鲜少有大能飞升,曾经的九州第一派数百年来更是再无一人飞升,如斯庞然大物险些一蹶不振,几度沦为二流门派,到了季长生这一代才有所回转。
也正因此太阿门才会把主意打到上界神君转世的行歌身上。
这倒真真是一遭辛密事,若非太阿门位列仙班的始祖涉险以入梦之术转告现任掌门,也就是而今站在行歌眼前的老者,恐怕太阿门至今都还都焦头烂额。
行歌很懒,只想好吃好喝被供着混日子,在旁人看来十万火急的事于她而言还不如调戏个美人来得重要。
掌门瞧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继而微笑,又抛出一记重弹。
神君转世者下凡也分为两种不同的情况,一种纯粹是为下凡渡劫,在凡尘走上一遭死了也就能归位。
另一种则是犯了过,被罚下凡间,这种情况可就要复杂得多,并不似前者那般仍有神气护体,一旦成了年,身上神泽就会外泄,从而引来各方妖魔对其虎视眈眈。
遗憾的是,行歌明显就是第二种,否则又岂会一及笄就被妖怪掳走,俨然一块行走的唐僧肉。
行歌再也无法淡定,脸色瞬间惨白一片,沉默良久,方才颤声问:“那掌门您的意思是……不论我往哪儿躲藏,都会有妖怪跟来,想把我吃掉?”
掌门高深莫测一笑,不置可否。
行歌怕死,更怕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去练功,懒惰如她,坚持个两三天就已觉苦不堪言,既不想被妖怪给吃,又不想劳心劳命去练功,唯有绞尽脑汁去想解决之道。
那日,行歌犹自像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焦头烂额地想法子,练武场那头忽而有道白影闪过,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握剑的身姿就这般挥之不去地烙在她脑子里。
她眼睛徒然一亮,直勾勾盯住那道白影,心中徒生一计。
季长生这般厉害,只要天天缠着他,自无妖魔鬼怪敢来扰,熬到寿终正寝还不就是时间问题?
思及此,行歌不禁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反正她就是那劳什子神君转世,只要不中途被妖怪给吃掉,熬到寿终正寝,就总能归位!
行歌算盘打得倒是响,完全忽略人家季长生是否愿意被一路阴魂不散地缠着。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不论季长生在哪儿,行歌总会突然冒出来,笑嘻嘻蹭过来,与他道:“正巧呀,又碰到师兄了,不如咱两一同去吃个饭罢!”
季长生轻描淡写瞥她一眼,既不拒绝也不曾开口答应,就这般若无其事地将她晾在一旁。
好在行歌脸皮厚,纵然遭人嫌弃,也不气馁,像个没事人似的亦步亦趋紧跟其身后,一路师兄师兄叫唤个不停。
季长生一声长叹,顿下脚步,低头望她,半是好笑半是无奈:“你究竟要作甚么?”
行歌哪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龇着八颗编贝似的小白牙,笑得那叫一个天真烂漫:“不作甚,不作甚,就是想和师兄一同吃个饭罢了。”笑容裂得越发大,眼睛已然弯成两轮新月,说不出的甜糯:“师兄莫要嫌弃我才好呀!”
夏日里的暖风轻拂过行歌脸颊,她仍做男子打扮,一身利索的鸦青色短打,头上顶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额前甚至还有大片未能梳上去的绒发,张牙舞爪在暖风中摇摆。
这大抵是季长生第一次正视行歌的容貌,不论是衣着还是发式,比任何一次见到她时都要来得简陋,却无端乱了他心弦。
风仍在轻轻地吹,行歌踮起脚尖又将脸凑近了些,笑容狡黠:“师兄你还不说话可就是默认了呐!”
季长生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嘴角,不置可否,大步大步朝前走:“你若能跟上,便来。”
行歌眼睛徒然一亮,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去。
彼时的季长生尚不知晓,自己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究竟引来了怎样的后患。
总之,自此以往,行歌就像块牛皮糖似得黏上了他,不论他去哪儿,都能凭空钻出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小“少年”。
初时他也不是不嫌弃,可习惯这东西呐,也忒神奇。
慢慢的,他也就不再抵触,甚至,没有她瞎蹦跶的日子,他有些不习惯。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的过下去,既无波澜也无大欢大喜,直至半年后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