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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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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解了那香带来的不适,辰天英移到偏殿,冷着脸看两个内侍。
今天这事,肯定是有人授意。倒也不难猜,会着急他跟李姿圆房的还能有谁?青霜今天又给他香囊,又在寿宴上引李姿出来跟他独处,肯定是辰宛吩咐的了。
辰天英虽心知肚明,却还是皱眉问道:“青霜,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电显然还蒙在鼓里,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弄得皇后脸色这样阴沉。一听辰天英诘问的对象竟是青霜,更是震惊,眼都瞪得浑圆。
青霜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干脆地跪下认错:“奴给后君换的香囊与殿内熏香混合,有催情助兴之效。奴不知后君不喜,求后君恕罪。”
在宫里,有眼力见的下人都会在皇帝临幸自家主子时点帮着弄点什么助兴,若要说错,这也根本算不得什么错。辰天英是觉得青霜不问自己意愿就搞这一出很不妥,但他是讲道理的,后宫里默认的事,他没说不行又怎么好意思怪罪青霜。
何况这多半还是辰宛让青霜做的。
“只有这一次,以后我没说过的事,不许做。”辰天英训斥道,“况且陛下今日刚落了水,就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需要休息,你怎么能……”
刚才李姿突然昏迷,估计都是身体还虚着,就被这香的效用给弄得一时气血翻腾,受不住了。
青霜听他担心皇帝,头更低了下去,道:“奴不顾陛下后君身体,奴死罪。”
辰天英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气也就消了不少,再开口语气便平缓了很多:“大将军让你这么做的?”
青霜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认。
辰天英看他模样就更确定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青霜道:“后君,大将军也是担心您……”
“罢了。”辰天英无奈地叹气,“你只要记住,大将军是我的母亲,你当然可以听她的吩咐,可我才是你的主子。她吩咐你什么,该不该做,还得过我这一关,明白了么?”
青霜叩首:“是,奴知道了。”
辰天英起身:“紫电,你去和司非一起照看陛下。青霜,你叫人收拾收拾,今日我去偏殿歇。”
两人齐声道:“是。”
次日清晨,在偏殿窝了一夜的辰天英起床洗漱更衣完毕,李姿还没醒。怕人情况不好,辰天英专门进寝殿照看,还叫了太医过来,确认完人没事只是昨天太折腾需要休息,就放了心。
辰天英一想昨天的破事也是烦得不行,后宫众人来请安时,便说自己昨天冷着了,没接见众人,叫他们在门口请了安就回去。
到了正午,李姿才踩着饭点睁开眼睛。也不管司非拿着外衣在后边追,光着脚披头散发就跑辰天英跟前来了,彼时辰天英正准备用膳,汤才盛好,她就跟缕魂似的飘了过来。
“陛下。”紫电连忙上前一礼,“陛下醒了,奴服侍陛下梳洗。”
李姿径直从他身边穿过,坐到了辰天英身边。正正坐在一桌菜肴面前,更觉肉香四溢,热气扑面而来,不禁道:“饿了。”
辰天英放下筷子道:“去洗漱,等着你。”
李姿得寸进尺,抱着他胳膊笑道:“给朕梳发。”
辰天英道:“臣不会。”
“不会就学。”李姿对他这不上进的态度很不满意,“以后朕叫凤仪宫专门给朕梳头的姑姑来教你。”
辰天英敷衍道:“谢陛下。”不是很想学呢……
然而由不得他拒绝。
紫电青霜看陛下拉着后君进了寝殿,只得把才摆好的午膳重新拿回小厨房温着。
辰天英之前都没留过长发,高马尾都不一定知道怎么扎好看,更不会知道古代贵妇们流行的发饰。
还好李姿可能是今天心情好,没怎么折腾人。辰天英给她梳一遍头发,又左右各编了几根麻花辫随便绕绕,倒也还能看。
就是有种御姐硬梳哪吒头的即视感,很怪异,却又有几分娇俏。
“梳好了。”辰天英放下梳子,“臣先去外边等候陛下。”
李姿一把按住他手,微笑道:“伺候妻主更衣,有什么可害羞的?”
她笑着,辰天英却从她神色中看出几分阴寒来。
她在试探。
辰天英平静道:“陛下不是不喜旁人近身侍候您更衣么?”
“天英是朕的丈夫,自然不是旁人。”李姿目光似正在捕猎的猛兽,紧盯着观察辰天英一举一动,“昨日朕似乎听见,后君想帮朕换了身上湿衣来着……怎么现在反而不愿意了?”
辰天英道:“昨夜是担心陛下受凉,才有此下策。如今陛下清醒着,臣不敢擅作主张,更不敢违逆陛下。”
李姿笑了一声,有些冷,有些戏谑:“你来,朕不杀你。”
辰天英是真的如她所言,怕她发疯杀人。
辰天英对她的恐惧也是分时候的,她正常的时候会顾及辰宛,辰天英并不怕,她疯病犯了连她自己都说跳楼就跳楼,辰天英是怕的。
她都在试探了,必定对这事很在意,辰天英怕她发疯。
所以她究竟为什么那么在意?她身上有什么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伤痛?还是……她真的……不是女人。
辰天英小心拿起衣服,她本就穿着里衣辰天英便不打算给她换,直接给她穿上。
目光忍不住往她身上逡巡,只穿着一件里衣,没有别的衣服修饰,她的身材就显得更加骨架大了。
衣服一件一件为她穿上,系好腰带,辰天英躬身为她挂上玉佩装饰。正欲起身,那只冰凉的手抬起他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抬头仰视。
“昨天的香……念在皇后是初犯,朕就不追究了。”李姿居高临下,手指在他颊边抚摸,颇是欣慰地道,“肯花心思勾引朕,朕还是挺开心的。”
辰天英根本懒得辩解:“嗯。”
李姿松开手,他才摆脱这个弯腰又抬头的诡异姿势,跟着人走了出去。
移到小厨房保温的菜肴又重新端上来,本来两人在寝殿内耽搁的时间也不久,午膳倒还依旧风味极佳。
辰天英在一旁给人布菜盛汤,李姿吃饱喝足漱完口,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道:“朕回去了。”
拂袖起身,来去如风。
万寿宫中,太后听说李姿已经醒来回到凤仪宫,急忙起驾杀了过来。
李姿歪歪扭扭躺在美人榻上,手持酒盏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回宫后李姿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扯散辰天英给她梳的那个蹩脚发型,还卸了妆,这会儿又是那刚起床的散漫模样了。
张祯走到跟前,李姿才懒懒的抬眸看他一眼,道:“父后好啊。”
“皇帝。”张祯开门见山,坐下就要扯人衣服查看什么,“你昨日是怎么了?哀家才回宫就听说你落水,还被皇后带走了。”
李姿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微眯起眼看着他:“父后也知道,朕不喜欢别人碰朕。”
张祯手一抖,忙停了下来,道:“若不是听说你醒了没事,哀家这一晚上都要战战兢兢的……没事吧?你们……”
李姿冷笑:“他昨晚去偏殿睡的,你不是知道吗?留在龙章宫里的眼线没告诉你?”
“那就好,那就好……”张祯没在意李姿话里的讥讽,松口气之后,又觉后怕,便训斥道,“你胡闹什么!你竟敢神志不清跟他同处一室,你就不怕……”
说到此处突然一窒,他看着李姿那张脸,后面的话都没能说下去。
李姿那对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笑得像只张开口露出尖牙的野兽:“关你什么事,老匹夫。”
张祯一愣,忽然间感到一种恐惧。
十八年了,李姿从一个见了谁都怯生生的小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半疯半傻的模样……他原以为自己可以牢牢掌控住这个傀儡,可是李姿却慢慢变了。
谁都怕疯子,李姿眼里一点点癫狂,都会让他一时被震慑。
“你就不怕……不怕那小子发现什么,告诉了他娘。”张祯安静了半晌才开口,说这话时,声音都忍不住有些抖,“她又不是没有怀疑过……辰宛要是知道了,你和我都得死。”
他看着李姿,似乎想要从那张脸上找出些恐惧来。似乎只有李姿害怕了,他才能确定自己依旧是大魏真正的掌权者,而李姿不过是个傀儡。
可是没有,李姿的脸上只有冷漠。
没有上妆没有梳发,这张脸雌雄莫辨,却不再如平日那般明艳柔媚,而是显得更为英气,甚至有了几分硬朗。
作女子打扮时,没有人会觉得李姿有些男相,若是李姿作男子打扮,也没有人会怀疑。就是这样一张脸,是男是女都漂亮,都合情合理。别人一眼看过去,可能会发觉些异样,有些猜测,却又能说服自己。
可是,哪天真有人要刨根问底呢……还瞒得住吗?
张祯哑声道:“阿姿,你要小心,你要瞒过去,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那不是很好?”李姿嘻嘻笑道,“朕还没死过呢,死是不是很好玩儿?”
“你是不是不知道疼,不知道怕?”张祯一瞬间怒火中烧,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姜太医给你毁身上龙印,如果你被发现了,你死的时候,会比那疼上千倍万倍。”
手腕上传来冰冷的触感,而后用力收紧,几乎要将人手捏断。张祯吃痛之下,只能松开了手。
“父后。”李姿冷笑,“别碰朕。”
张祯也不敢再动手了,缓和了神情,几乎是祈求一般地道:“皇帝,你要乖。她的儿子是你夫君,你不能这样不小心的,不然我们……不得好死!”
李姿漠然道:“你那么怕,那你去把皇后杀了。”
“不能的。”张祯连连摇头,神态急切,“他娘亲是辰宛啊,他不能随随便便死在宫中,他要死也得死得毫无破绽。”
李姿没理他。
“好孩子,你听听父后的话,好不好?”张祯柔声道,“你只要乖乖的就好了。等你和皇后有了孩子,就没事了。”
李姿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朕生不出女儿来。”
“会有的。”张祯笃定道,“父后会安排好的。”
李姿笑,问道:“你想让谁替朕生?”
张祯听他态度似乎好了点,便道:“哀家找的自然是可信之人,到时皇帝你去演一出戏,皇后是不会发现什么的。”
“那可不行。”李姿阴恻恻地笑,“皇后是朕的皇后,别的人休想碰他。”
张祯两眼一黑,没了耐心再跟他解释什么,道:“听我的,你这些日子多去陪陪皇后。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代替你与皇后圆房。只要这事成了,别人对你的疑心也都会消除。之后几个月你怀孕不能与他同房,你不进后宫便合情理,更不会有人怀疑你。”
李姿蛇一样的目光盯了他很久,忽然笑得灿烂:“好啊。”